纪知遥看了殷九野一眼, 又看回温阮:“三皇子敢如此行事, 定是算准了陛下不会怪罪, 这间接就判了太子死刑, 太霄子在京中所做种种,也是在为三皇子入主东宫铺路,你温家就是最大的阻碍。”
温阮托着腮,又说:“安陵君如此忧心,那就投靠三皇子好了呀。”
“温阮!”
“啧,安陵君你能不能长点记性,温姑娘。”温阮不悦。
“行,温姑娘, 我纪知遥麾下大军共计四十八万,这些人随我出生入死, 我若是投靠三皇子一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我又没领过兵。”温阮一脸无辜。
纪知遥:“……”
殷九野忍不住笑出声,轻声解释,“意味着三皇子手掌兵权,皇子掌兵,大忌, 将军当死。”
“哦, 这样啊。”温阮恍然,“那安陵君你就把兵权交还给陛下好了呀。”
纪知遥:“……”
殷九野真的要笑死了,好不容易忍住笑, 又轻声解释:“将军释兵权,下场只有一个,还是死。”
“哦,这样啊。”温阮又恍然:“那安陵君你就去死好了呀,关我什么事?”
纪知遥:“……”
殷九野笑得拍大腿,怼,怼他丫的!
让他说我死也回不到京中来!
让他对你生出非份之想!
怼死丫!
纪知遥抱着胸往后靠了靠,无奈地看着温阮,莫名笑出声。
“温姑娘,假如当初我同意了你要嫁我之事,今日你对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不会的,我会自尽。”
“……”
“安陵君,你还有事吗?”
“告诉你大哥,我在玖瀚茶楼等他。”
“你自己去跟他说不行?”
纪知遥深深地看了温阮一会儿,忽然出拳对殷九野。
殷九野何等身手,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拳头打在他脸颊上。
温阮:“……”什么玩意儿?
纪知遥捂着脸,骂道:“你他妈下手不会轻点儿!”
他骂了一声猛地推开马车门,跳下马车走进人流。
温阮看向殷九野。
殷九野有些烦燥地看了温阮一眼:“他跟我争风吃醋,没看出来吗?”
温阮:“……”为了掩人耳目,安陵君也不用这么糟蹋自己吧?
温阮看了看殷九野的拳头,“打得好。”
“我就该打死他!”殷九野气声道。
“……”打死一个朝中重将,阿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温家早点完?
温阮笑了笑,又坐回车辕上,殷九野架着马车慢腾腾地驶在街道上。
温阮想了下,挽住了殷九野的手臂。
“干嘛?”殷九野后背陡然一僵。
“把争风吃醋坐实啊。”
“哟,你对他这么上心?”
“……阿九啊,你这么聪明,那你知道,如果我对安陵君表示出一丝线喜欢,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怎么样吗?”
“……加快温家的死亡。”
“嗯哼。”
殷九野偏头看了温阮一眼,想问,你就没有一点点因为喜欢我,才挽上我的手臂?
但他到底没问。
温阮挽着殷九野的手臂,暗自想着原温阮的死。
她是在跟她皇姨父求旨赐婚后,才导致了纪知遥的设局,害死温家满门。
这个局是不是纪知遥设的,不好说,但温阮记得,原主是被盛月姬刺激了之后,才有此事的。
当时盛月姬跟她说,“温姑娘若真是如此喜欢知遥,我也不忍夺你所爱,只是知遥心不在你那处,你若非他不嫁,除非有圣旨下来,他皇命难违,才会娶你。”
于是原温阮真的就偷偷跟皇帝提了此事。
这个偷偷指的是,大哥不知道,皇后也不知道,她自己趁着参加宫宴的机会,悄悄跑到皇帝跟前求旨。
也对,原温阮跟大哥关系不好,大哥不许她嫁给纪知遥,她怎么会跟大哥商量?
当时一眼扫过这个剧情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就连盛月姬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妥。
盛月姬她是大女主嘛,说出这种话来好像是通情达理,带着些高贵的怜悯施舍,和对纪知遥不会变心的胸有成竹。
如今回想,啧啧,盛姑娘好恶毒的心肠啊,能给她出这种奸计的,又能是谁呢?
温阮叹了声气。
“叹什么气?”殷九野问。
“我该让大孝子怎么死呢?”
“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他讨厌呗。”
殷九野笑了下,指着分叉路:“你是回府呢,还是去我渔樵馆待会儿?”
“回府吧,我不还得给大哥传口信儿么?”
“行。”
殷九野将温阮送回侯府,转头就去了玖瀚楼,等着温北川和纪知遥过来。
温阮在府上遇到刚好要出门去晋亲王府的温北川,传了口信。
温北川也将吕泽瑾惨死的疑点告诉了温阮。
温阮笑看着大哥,说:“好,大哥放心,我会谨慎的。”
温北川笑着点点头,坐了轿子先去了晋亲王府。
温阮进了府门后,意外地看到二哥坐在后院里钓鱼。
“二哥?”
“嗯,小妹。”温西陵招手让她坐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我能去哪儿呀,我现在这会儿去晋亲王府,不是给老人家心里添堵吗?”温西陵苦笑了声,又叹口气,“唉。”
“此事与二哥无关。”
“我知道,但心里总是不舒服。”温西陵斜靠在假山石上,“我想等吕世子下葬了,再去他碑前敬杯酒,现在就不去招晋亲王烦了。”
“如此倒是最好的安排了,二哥,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什么?”
“你觉得蓝绻掌柜是个什么样的人?”
“挺会做生意的,生钱一把好手,怎么了?”
“他有可能成为三皇子的人吗?”
“不能吧,他手上掌的可是国库银脉,若他与三皇子勾搭上,皇帝第一个不能忍。”
“可皇帝不是想让三皇子当太子吗?”
“当太子也不能给他这么大财权啊,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再说了,现在咱们陛下正值盛年,还能在皇位上坐上几十年呢,宫中还有几位小皇子,等得起。”温西陵小声地跟温阮调侃道。
温阮听着好笑,抱着猫儿也斜靠在假山石上,“那三皇子着什么急呢?”
“小妹想说什么?”
温阮揉着猫儿软软的身子,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别好奇,好奇害死猫。”温西陵逗了下温阮怀里的猫,笑道:“是吧,二狗子。”
“!!!”二狗子真的恨死这个名字了。
作为报复,它对温阮说:“先前你打盹的时候,九阴真经摸你了!”
温阮下意识地抬手,交叉在胸前,眼神问它,摸哪儿了?
“你问他去啊,嘿!”二狗子翘着尾巴得意地走了。
“你这猫儿,气性儿还挺大啊。”温西陵看着二狗子甩来甩去的尾巴,笑着说道。
“欠阉。”
二狗子全身炸毛,“嗖”地一下蹿远了。
……
玖瀚茶楼。
温北川和纪知遥并没有谈什么不得了的秘闻,无非是达成了一个协议。
纪知遥绝不会投入三皇一党,至少现在不会。
而作为交换,温北川会解决吕泽瑾之事。
最后纪知遥问温北川:“你知道我脸上这伤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
“阴九打的。”
“……”打得好。
“温北川,你府上养个门客,这么猖狂的吗?”
“准确一点来说,阴公子已不是我温北川的门客了,他是我小妹的人。”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他两……”
“我会成全。”
“……堂堂侯府千金,你让她下嫁一个无官无职无权无势的下人?”
“我小妹喜欢就行。”
“……那以前你小妹挺喜欢我的,你怎么不成全呢?”
温北川抬了下茶杯,“因为……盛月姬。”
“……”纪知遥噎住,他恼火地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热茶,又烫了嘴,骂骂咧咧:“你他妈好哪儿去了?”
温北川笑道:“你不觉得盛月姬太过奇怪了吗?”
“怎么说?”
“太霄子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为她谋划至此,就像你,你以前喜欢盛月姬,会为她开罪朝中之人吗?”
“不会,我又没疯。”
“是啊,难道太霄子疯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太霄子背后还有人?他是陛下道前替身,难道……”
“那也太明显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且看看吧。”
纪知遥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臂枕在桌上,笑看着温北川:“诶,我说真的,温少卿,你不觉得你在鸿胪寺太屈才了吗?”
“你想说什么?”温北川问他。
“来我军中当个谋将怎么样?”
“……”
如果温北川不是知道纪知遥的脾性,他一定会怀疑纪知遥是在想法子害他。
温家已低调至此,仍逃不过陛下的猜忌,再去军中当个谋将与兵权沾染……纪知遥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温北川摇头抿了口茶:“这话我当没听过,你也就当没说过。”
“你温家要反,早就反了,不用等到今日,我实不明白陛下忌惮靖远侯府什么。”
“君心难测。”
“嗯,这倒是。”
隔壁的殷九野听着这个对话,不得不感概老狐狸生了只小狐狸。
温北川在疯狂给纪知遥下套,纪知遥还啥都不知道,一个劲儿地往里钻。
他让纪知遥知道太霄子背后还有人,不就是引起纪知遥的好奇心去查吗?
不过冲在温北川的那句“成全”上,殷九野觉得,有必要帮这位……大舅子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回到轻松的基调上,看书图乐,我会把权谋类剧情尽量简化。
大概明天就能破这个局,只是大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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