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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点没错,老娘对你的‘喜欢’就如天上的浮云, 说散就散。

叶姝说完话就迅速撤回至自己原来的位置, 托着下巴, 对宋清辞甜甜地笑起来。她这可不算是耍脾气, 她是在对她的魔头‘男友’尽说情话的义务。

宋清辞眸光在叶姝的脸上逡巡之后, 他便侧首, 掩唇轻咳了一声。

叶姝看着宋清辞的嘴角有压抑不住的弧度,便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感,笑得更开心起来。

宋清辞在她哈哈乐的时候, 已经调整好神色,继续平淡了。

对于她的土味情话,宋清辞没有给予任何直接的言语上的表态,只是催叶姝好生吃鱼, 别在饭的时候说话。

“小心呛着。”

“咳——”

叶姝本来还在哈哈笑着,听完宋清辞警告后, 瞬间表情凝滞。

她——卡——刺——了!

大魔头这张乌鸦嘴,真够黑的, 好的不灵坏的灵。

叶姝忙喝水想把刺顺下去,奈何不好用, 又跟店家要了粥和馒头,想要把刺噎下去, 最后也没成功。

有梗在喉的感觉太不舒服了,叶姝不停地想咳嗽。

“张嘴。”宋清辞轻捏住叶姝的下巴。

叶姝愣了下,看着宋清辞慢慢靠近的俊脸, 像一只被猫掌控的老鼠,立刻吓得僵硬身体。她一边把眼睛慢慢睁大,一边乖乖地张嘴。

宋清辞看看清楚遇刺的位置后,问店家要了一双细筷子,让叶姝别乱动。

叶姝马上下意识动了一下,还咳嗽一声。

宋清辞令叶姝重新张嘴,等他数一二三后,再立刻把眼睛闭上。

叶姝应承,仔细听宋清辞数数,但她还不及听到‘三’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东西快速地在她口腔里掠过。叶姝本能地捂脖子,又咳嗽起来,随即他就委屈皱眉地看向宋清辞。叶姝正要提醒他手抖了,居然乱戳她嗓子,便忽然感觉自己嗓子里的那根刺好像不见了。

“还好不深。”宋清辞放下筷子道。

叶姝看桌上那根被宋清辞取出来的小鱼刺,并不大,很细。用筷子在狭窄的口中精准地夹出这么小的鱼刺,且没有丝毫伤到她,这技术可不简单。叶姝在佩服大魔头手法的同时,忽然非常好奇大魔头的武功到底精深到什么程度。

说起来她从认识的大魔头到现在,从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点内力,也太过善于隐藏了。如今他唯一露出的破绽,大概就是取鱼刺了。这事儿看似简单,但可不是一般书生能做得来的活儿。

叶姝扭头看着端坐在自己身边的大魔头,着一袭华贵的月牙白锦袍,坐着的时候脊背挺直,浑身上下都透着清雅矜贵。他在凌云堡这种地方,就像是一只立在鸡群里的鹤,与周遭格格不入。

凌云堡内的住户大多都是练武粗人,家眷们也没什么太多规矩讲究。像宋清辞这种活体行走的雅人,在凌云堡极为少见,加上他面容姣好,本就容易吸引的目光。如今他在街上一走,不论男那女女女皆会侧目瞧他。

因为经历刚才跪地事件后,叶姝再上街的时候就在脸上蒙了一块面纱。受人跪拜这种事,感觉一次爽一回就行了,如果走哪儿人都跪哪儿,反而是麻烦事。再说她想看热热闹闹的街道,那些西人见了她就四处逃散,因此清冷下来的街道就没什么好玩儿了。

现在太阳有点大,自然是树荫下凉快些。

叶姝瞧见那边有炸芝麻球的,让宋清辞在梧桐树下等着,她去去就来。

“哟,这是哪儿来的俊俏小哥儿!”

叶姝带着庄飞站在炸芝麻球的摊贩前,正准备在付钱。忽听此言,她闻声望过去。

人还未出现,声音先喊出来了。紧接才见一名穿着朱砂色裙子的女子,豪爽地迈着大步地从街边的首饰铺走出来。

她身后有八名随从,整齐的分成两列跟随。乍看之下,倒是十分有气派。

庄飞站在叶姝身后,瞧见来人后噗嗤乐了。

叶姝从庄飞这表现看得出来,原主应该也认识这名女子。

女子已经快步行至宋清辞面前。她人长相有几分秀气,眉眼散发的气息却分外嚣张。梳着半头的飞仙髻,头戴重重叠叠牡丹样纱花,脑后系着的红发带正被风吹得飞扬。

“小哥儿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宋清辞,眼珠子都快按在他脸上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有人调戏大魔头了,这种戏可不常见,要珍惜观赏。

叶姝从摊贩手里接过纸包的芝麻球后,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吃起来。

庄飞赶紧凑到叶姝跟前,小声询问叶姝要不要去阻止。

叶姝边继续看戏,边拿了一个芝麻球塞进庄飞嘴里。

庄飞立刻明白了,她家姑娘还想再‘酝酿’一会儿。

“凤丫头这次可胆儿肥了,敢和姑娘抢男人,噗……”庄飞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

当事的女子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仍一脸贪婪地欣赏宋清辞的样貌。她等了会儿,见对方只拿冷淡的眼神看她,却不说话,疑惑了。

“小哥哥难道是哑巴?那怪可惜的,不过没关系,小哥哥只要有这张俊脸就够了!”女子说罢就嘻嘻笑起来,伸手要去摸宋清辞的脸。

因为宋清辞身量比较高挑,她还特意踮起了脚。她满脸欢喜的样子,很像是溜进蟠桃园的孙悟空,突然看见了整座园子里最大最好的那颗美桃子。

宋清辞立刻斯文地后退一步,依旧身如玉树地矗立着。

“姑娘请自重。”宋清辞温声出言。

“天啊,小哥哥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小哥哥你只要跟我走,我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就给你弄什么。我保证会把你宠到天上去,不让你跟我吃一点苦。”女子说罢就豪爽地拍拍胸脯,完全是一副调戏良家妇男的女流氓样。

“多谢姑娘的好意,奈何在下已经有主。”宋清辞慢着语调解释道。

“有主?谁?”女子一听这话,眼神立刻凌厉起来,她不爽地抓住腰间的刀,便大声道,“整个凌云堡里女人里,除了我叶姐姐,就没人能大过我去。我看谁敢跟我抢人,谁抢我就杀谁!”

宋清辞很配合地指向叶姝。

刚刚又塞了一个芝麻球进嘴里的叶姝:“……”

女子立刻瞪向叶姝,飞快地奔到叶姝面前,张口便道:“你的男人我要了!”

叶姝:拿走!快拿走!决不拦着你!

叶姝腹诽之际,发现宋清辞正把他那平淡又空洞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叶姝马上正色咳嗽了一声,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

“你还想要么?”在对方惊诧的眼神中,叶姝故作严肃地质问。

“凤姑娘胆子越来越大了呢。”庄飞跟着转过身来,凑热闹地揶揄孙二凤。

“叶、叶姐姐!”孙二凤惊讶地张嘴半晌后,慌张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慌张地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丢脸的赶紧跑到宋清辞跟前鞠躬赔罪,再跑到叶姝跟前更加隆重地鞠躬赔罪。

街上人本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都好事儿地凑过来围观。如今见是那每次出远门回来必在堡中大闹杀人的叶堡主,都惊呼喊起来,吓得一片又片都老实跪地了。

叶姝怨念颇深地瞪着眼前的少女,一边示意庄飞把这些人打发走,一边默默把竹签上插好的那颗芝麻球举起,要塞进自己嘴里。

“好吃么?”宋清辞走到叶姝身边来,轻声问了一句。

叶姝马上把插着芝麻球的竹签递向宋清辞,她本意是宋清辞如果想吃的话,可以接过竹签自己拿着吃。

宋清辞直接张嘴,把芝麻球要进嘴里了,只留下一根光溜溜的竹签子被叶姝握在手里。

叶姝:“……”

这是什么情况?好像是她在喂宋清辞一样。

叶姝转眸去瞧大家的神态,个个都眼神躲避不敢看,显然这些人都已经被他们俩的‘甜腻’举动给惊着了。

“叶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叶姐姐的人,要知道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孙二凤看到这一幕后,更加知道自己闯大祸了,马上诚心赔罪。

“叶姐姐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孙二凤转而再拉住叶姝胳膊,极尽祈求。

叶姝瞧她这架势,猜测原主以前跟她的关系应该不错。反正她调戏大魔头的事,叶姝压根就没介意过,甚至想为她鼓掌。

叶姝就笑着用手指点了孙二凤脑门一下,让她以后收敛点就罢了。

“多谢叶姐姐。”孙二凤开心不已,转而不好意思地望向宋清辞,“那姐夫原谅我了么?”

“乱叫什么,谁是你姐夫?”叶姝反应飞快,又戳了孙二凤脑门一下,这次比上次用劲儿了,“你是不是脑袋不够用!”

她好想知道这个孙二凤到底是谁养出来的傻子。

孙二凤捂着脑袋愣了下,然后小声嘟囔道:“我脑袋一直不够用,这事儿叶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叶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偏这时候身侧传来一声宋清辞的轻笑声。

叶姝不解地看向宋清辞。

“一个孩子罢了,不必跟她计较 。”宋清辞劝道。

“你见过这么大的孩子?而且就是这个孩子刚才要调戏你,掳你回家做夫君,请问孩子能干出这种事儿么?”叶姝忍不住和宋清辞理论,总之‘姐夫’这种叫法绝不能原谅!

宋清辞默然微挑了下眉,不再言语,显然他对叶姝的话算是表达认同了。

叶姝忽然感觉那里好像不对,再瞧庄飞等人看自己的眼神,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质问宋清辞的表现像极了在吃醋。

孙二凤这时候便跪下来,抱着叶姝的腿,仰头眨着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

“叶姐姐,我真知道错了。我拿我性命发誓,我若再敢对宋公子起一丝丝歹心,我就不得好死,死后不得安葬,成孤魂野鬼,连地狱都下不得。”

叶姝:我根本没在为这件事生气好么!

“起来吧!”叶姝焦躁地说道。

孙二凤乖乖起身,却还是黏着叶姝不肯走,“姐姐什么时候回凌云堡了,我怎生不知道?”

“前日夜里回的,没人通报,你自然不知。”

“唉,我爹不在堡内,我的消息都不灵通了。”孙二凤随即邀请叶姝和宋清辞去她家坐一坐。

叶姝便马上问她父亲近来情况如何,进而从侧面了解到,原来孙二凤的父亲就是凌云堡四安堂的堂主孙奇,整个凌云堡的护卫和杀手都归四安堂管辖。

最近因孙奇从老堡主那里领命出去办事,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回来了。孙二凤闲来在家无视,就经常来街上闲逛,偶尔兴致来了,就会掳两个模样好看的小哥哥回去。

孙二凤自小和叶姝一起长大习武,可以算是叶姝的陪练。不过后来叶姝大些了,功夫越来越厉害,高出孙二凤一大截,孙二凤没这个资格,就只剩陪着说笑了。俩人之间一直有些姐妹情谊,当然叶姝者是主导,孙二凤就是叶姝身边的小狗腿子。

“你家我就不去了,乖乖回家,别再惹事,以后不准再干当街抢人的事。”

提及这个,叶姝忽然想起来了,上次庄飞跟她讲过,凌云堡这地方就是强者为王,谁厉害谁说的算。很多武力强悍的男人的会当街抢女人回家。女同胞本身在体力上就处于弱势,岂能这么被欺负。

叶姝召来庄飞问:“我既然是凌云堡的堡主,那这堡内的规矩,是不是该我说的算?”

庄飞犹豫了下,低声跟叶姝道:“若是老堡主同意的话。”

“他会同意的,马上给我立一条规矩传下去,以后凌云堡内,不论男女,都不准当街掳人回家,违者——”叶姝想了下,还是量刑重一点比较能够给大家警示作用,“斩!”

孙二凤在旁听着吓了一跳,脸色开始变白了。她本来以为叶姐姐只是一时兴起,弄个书生在身边玩玩,没想到她甚至不惜为他给立规矩。这下完全看得出叶姐姐很在乎这位宋书生了,她这次可是一头撞在了老虎屁股上。

孙二凤马上哭起来,重新给叶姝跪下,连连磕头赔罪。

“行了,你回家吧,不是什么大事,把我的警告记在心上就好。”叶姝拍拍孙二凤的肩膀。

孙二凤惶恐地点了点头,心里想叶姐姐而今真的越来越像老堡主了,嘴上说不是事儿,但发起狠来特吓人。

闹出这么一波后,叶姝吃东西的心情早没有了,就同宋清辞一道回去。

宋清辞似乎心情不错,虽然他还是老样子,面容平淡,走路斯文,但叶姝能感觉都得到大魔头今天情绪很好。

“你刚才一口吃了那么大个的芝麻球,可还行?”其实那芝麻球只有普通丸子大小,但对于宋清辞来说就是大的了,在突破他的极限。

宋清辞点头,表示没事。

“那不仅是黏物,还是油炸物,公子刚才一口吃了却没任何不适,”

叶姝想让宋清辞知道,他饮食障碍的根本问题在于心理因素。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厌食症,大概就是因为某方面的心理因素,令大魔头摄食中枢的兴奋性完全丧失,才导致他对食物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厌恶。

“有些时候,可能不是公子的身体容纳不下这些食物,而是公子不想吃,没想吃的欲望,身体自然便抗拒了,才会吃进嘴便想吐。”

“我知道。”

宋清辞的回答让叶姝有点意外,不过转念想以宋清辞的聪敏,他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道理归道理,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未必能做到。而且心理问题一旦形成,即便个体主观意愿想改变,也很难去轻易去改变了,需要专业的心理辅助治疗才行。

“你说你为何能就吃得下我做饭呢,是不是我运气好?”叶姝半开玩笑地随口一问。

“心悦之人所做心悦之菜,自然心悦。”宋清辞的回答却很正经。

叶姝突然停住脚步。

这算情话么?

比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类似是而非的表达,今天这句应该才算是意思真正明确的情话吧?

叶姝处分析状态在中,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对方宽大温热手掌轻轻地托起她的手,随后就握在了掌心。

叶姝刚低头确认自己被拉手的状况,下一刻已经被宋清辞拉着往前走了。

叶姝继续了片刻失神之后,用自己的手回勾住了宋清辞的手,笑着跟他手牵手一起往回走。

二人至兰花园内凉亭内闲坐,叶姝一边给宋清辞递茶,一边试探性地问宋清辞,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

“以后?”宋清辞平淡如水的目光从兰园东方抽离,落回叶姝身上。

“我们的以后呀。”叶姝在宋清辞对面坐下来,托着下巴看他,眼睛里充满希冀。

“还没想那么远。”宋清辞坦白道。

他果然没有多喜欢她。

叶姝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宋清辞几番在观察兰花园东方。看来宋清辞跟着她来这,就是为了调查凌云堡。

凌云堡固若金汤,出入都需要身份核查,更不要说叶虎所住的这处府邸了,守卫更加森严,眼线几乎无处不在。如果没有内应帮衬,即便是昇阳宫的人马,也只能在外围调查。而今大魔头靠着她进到内部,直接就能解除到核心区域,自然方便很多。

虽然她不知道大魔头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管他目的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居然利用自己。

即便他之前好心得帮她取走了鱼刺,也丝毫不能改变他是‘渣’的事实。

叶姝控制住自己要自燃的情绪,心里默念她与大魔头相的守则‘不矫情、不耍脾气、不任性’。叶姝虚伪地继续保持微笑,然后低头往自己嘴里猛灌一口茶,心里翻了无数白眼。

叶姝不想和宋清辞继续待下去,以去见叶虎为由离开。

宋清辞也没有拦着,目送走了叶姝后,依旧坐在凉亭内饮茶。

叶姝回头远远望一眼的宋清辞的身影,气得哼一声。她随即几吩咐庄飞,派人暗中盯紧了宋清辞主仆,有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上报。

凌云堡内四处都是叶虎的人,宋清辞初来这里,身份背景不明,以叶虎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对宋清辞有戒心,派人监视他。所以她这会儿派人监视宋清辞,即便是宋清辞有所察觉,也会以为是叶虎那边的人,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庄飞则以为自家姑娘在担心宋清辞的安全,所以才派人看着,遂一句都没多问,赶紧安排了下去。

蒲草堂内。

叶虎正坐在桌边,侍弄一盆兰花,顺便听属下了回禀今天叶姝带着宋清辞游街的情况。

“堡主不仅与那名宋书生贴耳说话,还当街喂食,手拉手走路,甚至在孙二凤面前,直接坦白了俩人之间的关系。”

叶虎抬手把回话人打发走后,就垂眸饮茶。随后他才撩起眼皮,问一旁待命的弑影对此事有何看法。

“想来堡主是很真心喜欢那宋公子。”弑影如实道出自己的猜测道,他随后就望向叶虎,等候指示。

堡主前一天还在老堡主跟前声称只是利用宋清辞,而今却当街与其你侬我侬。老堡主怎可能任由她欺骗,此番少不得要有一顿狠厉的教训了,只怕这回的惩罚比白秀秀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偷偷摸摸,恰好证明她心中坦荡。” 叶虎反倒觉得,以叶姝的脾气,她如果是真心喜欢那书生,理该会暗中护着,便不会如此正大光明地张扬了。

既然叶姝没有对他说谎,叶虎就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如既往地在效忠自己,就此撤了命令,不再命人监视叶姝和宋清辞。

叶姝惹了一肚子气无处安放,何以解忧?唯有做美食。

红豆、绿豆、莲子、银耳和薏米分别加冰糖蒸熟。

再把糯米粉分别和豆粉、栗子粉、地瓜、南瓜混合之后,搓成圆球状的小汤圆,过水煮熟之后,再放凉水里冰一下,盛出来。小汤圆放碗里,加入之前做好的红豆、绿豆、银耳等物,注入牛奶后,再放碎冰,最后撒上花生碎和葡萄干,一碗夏日解暑的冰沙小汤圆就做好了。

大魔头的胃还是要继续征服的,变态爹也是要继续假装孝顺的。

叶姝打发庄飞分别给叶虎和宋清辞送去一碗之后,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外头的石矶上吃。

这间厨房从她回来开始,庄飞就把闲杂人都打发走了,只她一个人专用。所以她现在一个人坐在着,对着日落的夕阳,倒也安静。

一名穿着绿罗裙的小丫鬟,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小心地将一碗凉茶呈送到叶姝跟前。

叶姝忙活了半天,正好光吃这碗甜食并不觉得解渴,拿起凉茶便一饮而尽。小丫鬟匆匆离去后不久,庄飞端了一碗凉茶送过来。

“怎么换你送茶了,刚才那小丫鬟呢?”叶姝笑问。

庄飞愣了下,反问叶姝什么小丫鬟。

叶姝预感不妙,立刻跟庄飞讲了刚才的情况。

庄飞马上抄起腰间的刀就追了出去,顺便喊人快去请大夫。

叶姝忙站起身,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飘忽,脚下软绵绵的。随从们马上搀扶叶姝回房,叶姝头发晕地倒在榻上之后,便感觉身体渐渐地开始发热。

她中毒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耳边随即传来吵声,叶姝看见叶虎进来了,他先行关切地来查看她的状况,便即厉声喊了大夫来。

大夫诊脉之际,庄飞返回。

庄飞气恨地禀告叶姝和叶虎,那丫鬟在被她擒拿之前已经服毒自尽了。

“是死士。”

“凌云堡内,怎么会有别人的死士?”叶姝皱起眉头,询问地看向叶虎。

叶虎抚着叶姝的头,向她保证,他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给她一个交代,替她报仇。

大夫诊脉完毕后,毕恭毕敬地对叶虎回禀道:“老堡主所猜不错,堡主确实中了那种毒。而今,解毒要紧。”

大夫说罢,便躬身告退。

叶姝口干舌燥不已,又见那大夫走了,觉得很奇怪,问叶虎:“什么毒?”

叶虎目光凝重地望一眼叶姝,却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出去了,庄飞也被叶虎叫了出去。

身体越来越热了,叶姝弄松了衣领,浑身都在出热汗。

没多久,庄飞急急地返回,表情异常沉重,跪地请罪。

“都怪属下监管不力,竟让细作混到姑娘身边下了毒。”

“别废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中了什么毒,说清楚!”叶姝口渴的感觉加重,觉得胸口闷着一团火,正向四肢蔓延,燃烧着身体每一寸肌肤。

这种中毒症状让叶姝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再看庄飞一脸表情凝重,难以启齿的样子,叶姝的怀疑加重了一份。

随后,她就听见庄飞要吩咐人去请宋清辞来。

叶姝立刻百分百确定自己中了什么毒了。

“别!”叶姝拦住庄飞,强忍着坐起身问她,“我是不是中了春|药?”

“是纵春散,无药可解,除非做那种事情。”

庄飞恨自己无能为力,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急忙跑来伏在床前,不得不劝慰叶姝想开。

“姑娘,现在宋公子就是你的解药。你们两情相悦,提早把事情办了也不碍什么。等毒解了,属下一定要将那个幕后主事揪出来,让姑娘碎尸万段。”

“我不要解药,不许叫他。”叶姝缩在床里,双手环抱着自己,咬牙隐忍着。

庄飞见状,急得忍不住流眼泪,“为什么?这毒如果不解,姑娘会全身筋脉爆裂而亡!”

“不许叫他,你们谁若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杀了谁。”叶姝牙齿打颤地警告在场所有人,让他们都下去,把门窗都锁好。

庄飞犹豫了下,转身就带人离开。

没多久,门被打开了,叶姝神智已经在半昏迷的状态,她随后隐约辨清庄飞抓了一人进来,急着要人脱掉这人的衣服。

叶姝努力定神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是一容貌清俊的男子,被五花大绑捆着,嘴巴上堵着一团白布。男子看到床上的叶姝后,眼睛瞬间瞪大,透着无限惊恐,他呜呜声叫得更狠,脸和脖子都喊红了。

叶姝立刻命令庄飞放他出去。

“请恕属下难以从命。属下知道您有些为难,但这关您必须过。您不想要宋公子,属下在外头给您找了一个差不多的。”

“滚!”

叶姝吼的时候,肩膀碰了一下床架,随即就有触电般的酥麻感掠过她的周身。

“姑娘,我求您了。”庄飞跪在地上给叶姝磕头,“老堡主也担心您呢,他听说您不听话,还吩咐小的再不行就把您打晕了再办。”

“你们都不是好人。”叶姝想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眼泪不禁哗哗往下流。

纵春散这种毒她知道的,书里的确描述过是一种‘不啪会死’的春|药,确实无药可解。

书中的女主角就是中了这种药后和男主啪了,俩人的感情发生了质的飞跃。

但叶姝并不喜欢这种促进感情的方式,而且她和宋清辞之间,也并非像男女主那样早已经暗中互许情意。

至于强迫良家妇男,和完全陌生的男子做那种事,是叶姝这辈子都不可能干出来的事。

没错,她就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做。或许死了之后,她还能穿回去。这样想死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请姑娘不要逼属下动手,我绝不会眼睁睁看姑娘就这么去了。贞洁不紧要,命才重要。”庄飞哭着给叶姝磕头,请他一定要三四,保住性命为重要。“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了这一次其实也没什么。我以前听婆子们说过,这种事情过了第一次之后,反而会觉得快乐,姑娘何不试试呢。”

“好,你去把宋公子叫来,把这人带下去,先让我一个人静静。”

叶姝抖着唇说话,她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身体已经非常烫了,好像要着起了火。

庄飞见叶姝同意了,松了口气。马上领命,带人下去,暂且把门关上。

叶姝立刻踉跄爬下床,她先把桌上凉茶倒在自己的脑袋上,激得自己更清醒些,而后她便推开后窗,跳窗逃了。即便中了春药,她也依旧是个轻功高手,翻窗越墙这种简单的事情她还是能勉强做到。

此刻身体已经烧成了红碳,浑身燥热难耐,似还有上万只蚂蚁在她身上乱爬。叶姝每走一步,酥麻感便传遍全身,以致脚下不稳,很快就踉跄地摔倒在地。她爬起身后,晕晕乎乎继续走乱走,终于找到了池塘,噗通跳了下去,让池塘的水消灭她身上的燥热。

庄飞匆忙找到宋清辞讲明情况之后,就带着宋清辞来找她家姑娘。

庄飞还是第一次在宋清辞脸上看见平淡以外的神色,他很焦急,看得出他很在乎自家姑娘。

庄飞觉得这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姑娘虽然中了纵春散,可这第一次好歹是和她喜欢的男人。

宋清辞先一步推开门去寻叶姝,却见床空了,随即他目光便扫向后窗。

庄飞随后进屋,看见人不在,彻底慌了,马上命属下找人,又欲命人去通知老堡主。

“以后就劳烦宋公子照料我家姑娘了。”

庄飞先是伺候不利,令细作靠近自家姑娘送了毒茶,而今她又守护姑娘不利,此番到老堡主面前通禀后,只怕会直接落个身死的下场。

“请公子帮我跟姑娘带句话,我从不后悔跟了姑娘,都怪我无能,没能护姑娘周全。”

“不必通知他。”宋清辞让庄飞守住这里便是,他自有办法找到叶姝。

庄飞愣住。

“你的生死,该由你家姑娘来定,不然她会生气的。”宋清辞说罢,就让庄飞带人守在外头,装作这里一切顺利的样子便可。

宋清辞随即跳窗而去。

叶姝蜷缩着身体,在水里发抖,身上的筋脉开始跳动,冲动每时每刻都在成倍增加。额头汗像雨一样往下流,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为了保持最后一丝神智,叶姝总要用牙去咬住自己的唇。

渐渐地叶姝的脸上开始爬上异常的潮红,颈处筋脉凸起,叶姝双眼一闭,便栽进了池塘内。呛了一口水之后,叶姝的理智又恢复了一下,她勉强坐起身来,半晕半醒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在沸腾,像要从体内冲出去一样。

宋清辞推测叶姝从后窗逃跑之后,以她中药的状况,最有可能就是找水。

宋清辞最后果然在池塘找到了叶姝的身影。此时她的脸色涨红得几近发紫,浑身湿透了,颈处的筋脉暴突。药效发作到如此地步,她竟还没有失智,已非常人所及。

宋清辞下水,把叶姝抱到岸上,看她还半睁着眼看着自己,便问她还认不认识他了。

叶姝嘴唇动了动,声音却很微弱。

宋清辞便把耳朵靠近去听,若有似无的气息隐约发出一声:“渣男。”

宋清辞脸色沉冷地看一眼怀里的人,叶姝已然闭上眼,安静不动了。他重新把叶姝抱紧,警觉四周的状况之后,随即就抱着人眨眼间消失于夜色中……

叶姝突然闻到一股沁人的冷香,打了个激灵,她猛然睁开眼,听见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恍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做了个噩梦了,梦里她中了春|药,竟然被庄飞求着要和——

叶姝翻了个身,正对上宋清辞放大的脸。

叶姝蹭地一下坐起身,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只穿了一套白色亵|衣,倒还是穿衣服了,但不是昨晚上她穿的那套。

那她和宋清辞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叶姝用心感受了一下自己下半身的情况……

“你醒了。”

男声低沉有力,相当性感。

叶姝惊得浑身一激灵:他是不是事后爽了,所以声音才这么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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