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看着五姐走了, 若以往五姐生气,她要追出去,这回她没有动弹, 姐妹间已经生了嫌隙,这不是两个人赌气闹矛盾, 阖府都知道五小姐去相亲,对方最后相中了六小姐, 五姐的条件不比她差,让五姐很没面子, 伤了五姐自尊。
她拿着相机, 回房去了。
寒假十四天,林沉畹忙碌中很快过完了,明天开学, 晚间, 林沉畹收拾书包,小楠在一边给小姐熨烫校服。
第一天开学,同学们兴致缺缺,懒散惯了,要收收心。
学校规定的学科有公民、卫生、国语、英语、数学、植物、历史、地理、体育、童子军、劳作、美术、音乐、化学、教学概论、农业、动物等十七门课程。必修十四门课程,学业成绩采用百分制。
不及格科目在二门以内者准予在下学期补试, 满三门者留级,满四门者退学。
林沉畹的班级没有留级和退学的学生, 但两科不及格的有不少同学, 这些学生面临补考,都叫苦连天。
唐昀玉有一科地理没及格,跟林沉畹愁眉苦脸地说;“我父亲看了我的成绩单,很不满意, 把我教训了一顿,这学期我要努力了。”
转眼到了春节,民国政府出台废除农历、取消春节的运动,年假只在元旦时休假,政府部门和公司单位,到了除夕和大年初一还要照常上班,学校只象征性地给两天假期,
街上南货铺、点心铺、猪肉铺、鸡鸭店、羊肉床子、大小油盐店,涌满了人,而且马路牙子上,也都摆满了各种摊子。干果子铺门口,大簸箩堆的什锦糖,花生、瓜子、大枣、云片糕等
过年法文课停三天,叶文如回家过年。
除夕祭祖,林云鸿领着大少爷和三少爷,拜祭祖先。
小楠帮小姐换上大红夹袄和裙子,府里的女眷每人一套大红衣裙,过年喜庆,侍女们也都是一身红。
除夕晚宴,督军林云鸿、大少爷和不着家的三少爷林庭铭留在家里吃团圆饭。
餐厅里开了两桌席,林云鸿和太太、两位少爷,四位小姐一桌吃,几个姨太太一桌吃。
五小姐先坐下,林沉畹自然地坐在她旁边,自上次出门回来,两人见面似乎跟原来一样,但林沉畹觉得彼此疏远了。
林云鸿难得跟儿女们一桌吃饭,平常忙,少有关心,今天除夕,过年高兴,他喝了不少酒,问大少爷林庭申,“你媳妇走了,屋里无人主持中馈,待这离婚的事平息,让你母亲帮你张罗,挑一房媳妇,找一个你满意的人结婚。”
林庭申喝了一口酒,“父亲,我这辈子不想结婚了。”
大太太忙解释说;“庭申外头小公馆的女人怀孕了,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我正寻思跟你说,把她接进府里安胎,娶亲的事以后再说。”
林云鸿听太太说儿子外头讨了个女人,已经身怀有孕,男人看重子嗣,家族传承,听了很高兴,喝了一大口酒,对太太说:“你安排把她接到府里。”
“趁着过年,我叫人接她过来,跟府里的人见见面。”
林云鸿又问林庭申,“你原来媳妇现在过得怎么样?”
林庭申说;“听说现在一个人租住一个大杂院里,几个妹妹去看了,说她生活很好。”
林云鸿微微皱了下眉头,“她不管怎么说也做过我林家的媳妇,住那种地方,不是让外人背后戳你脊梁骨。”
大太太忙帮儿子分说;“离婚时庭申给她房子钱她死活不要,故意过成这样,让庭申内疚,觉得对不起她。”
四小姐林秀暖说;“太太,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林沉畹说;“我前几天去看过大嫂,大嫂跟侍女两个人住,她喜欢过那样平静的生活。”
“我过年前,派人给她送钱,她没要,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大太太面色平淡地说。
“人各有志,既然这样,就由着她去吧。”
林云鸿看向三少爷林庭铭,“你姐夫给你找的差事,你好好干,别给老子丢脸,整天就知道跟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花天酒地的。”
大太太笑着说;“我听他姐夫说,庭铭现在差事干的很认真。”
在丈夫林云鸿面前,子女犯了错,大太太都替他们遮掩,表现出宽厚仁慈,对子女都视同己出,内里七七八八的事,林云鸿是个粗人,自然不知道,放心地把家事和子女教育交给太太管。
林云鸿看着侄女林沉畹,目光变得温和,“畹儿,你这个学期得了奖学金,伯父看你成绩单这么优秀,很安慰,你比你这些哥哥姐姐强。”
“伯父,哥哥姐姐有她们的优点,我别的方面不如她们。”林沉畹心想,自己学习成绩好,其它的方面还是哥哥姐姐们见的世面多。
“你得了州演讲大赛奖,孩子,你自己肯努力,伯父为你骄傲,我们林家的孩子都像你,就好了。”
她跟五姐的成绩报告书,已经交给伯父,上面书写家长亲启,里面内容分别为学业成绩、操行成绩、体育成绩、缺席状况、惩奖、注意事项、说明、备考等八项。
学业成绩九十五分以上者为超等,八十五分以上者为甲等,七十五分以上者为乙等,六十五分以上者为丙等,六十分以上者为丁等,六十分以下者为戊等,戊等为不及格。
林沉畹的成绩报告书,学业成绩是超等,林秀琼的成绩报告书为甲等。
林沉畹余光瞥见,五姐掉过头,如果从前伯父或别人夸赞她,五姐一点都不介意。
林云鸿看着五小姐,“你比你妹妹长一岁,要像你妹妹学习。”
五小姐学习成绩没有妹妹好,但甲等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没有六妹比着。
“我样样都不如我六妹,父亲,你对我别抱什么希望,我可学不了我六妹。”
林秀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大太太心明镜似的,微笑着说;“自家姊妹,谁好都高兴,你六妹好,你做姐姐的脸上有光。”
大太太的话含义颇深,林云鸿自然不知道内情。
“孔融让梨,怀橘遗亲,太太教导过我们。”
林秀琼似笑非笑地说。
“你母亲说得对,你妹妹出类拔萃,你做姐姐的应该替她高兴。”林云鸿严肃地说,他在子女的教育上,是支持无条件站在太太一边的。
大太太心平气和,没一点动气,“学不了就别学,赶不上也别费力气,出息啥样就啥样,人各有命。”
大太太拿话敲打林秀琼,话有些重了,林沉畹担心看了眼五姐,五姐若无其事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五姐越是这样,说明她往心里去了,本来对大太太做法有抵触,这回更伤了面子。
林云鸿问四小姐,“你姨娘说你有男朋友了,他家世如何,人品怎么样,现在哪里任职?”
林秀暖有点扭捏,“刚开始交往,他家是上海人,在上海有很大的买卖,他是省政府参议院,我们还没定下来。”
“参议员,好,你先交往。”
林秀暖很高兴,父亲和太太没反对自己交男友,“谢谢父亲,谢谢太太。”
“秀暖,你这孩子心肠软,交男友,留个心眼,别太实诚了。”
大太太好心提醒,林家四小姐脾气好,人随和,不讨人厌,四小姐长相中上之姿,没什么心计,平淡无奇,没什么利用价值,至于找什么样的男友,大太太听之任之。
林云鸿又问了问七小姐林秀萱的功课。
五小姐先放下碗筷,“父亲,太太,我吃完了,先回屋了。”
“五姐,半夜放烟花,五姐可别睡着了,看不着。”七小姐说。
“放烟花时,我去叫五姐。”
林沉畹含笑说。
“太晚了,我不看烟花了。”五小姐说完,径直走出客厅。
大太太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很快慈眉善目地给七小姐夹菜,“七丫头,多吃点,你正长身体。”
又对林沉畹说:“畹儿,平常不得闲,你放假了,没事在家多休息,养胖点。”
大太太伪善,在林云鸿面前表现出宽厚仁慈,是林云鸿眼中的贤妻。
除夕,一家人守岁,大家都在客厅里玩,林秀暖跟云缨放留声机听歌,大太太和三姨太、四姨太陪着林云鸿打麻将牌。
大少爷林庭申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母亲身后,看打牌,三少爷林庭铭趁三姨太没注意他,悄悄溜了。
夜深了,留声机里咿咿呀呀唱歌,像催眠曲一样,林沉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得正香,被几声炮仗吓醒了,瞬间惊悸,以为是枪声,七小姐喊:“放炮仗了,外面放烟花炮仗,六姐,你快别睡了,走出去看。”
林沉畹醒过神来,原来是过年府里佣人们在放烟花炮仗,她站起来,小楠回房取了她的大衣,林沉畹披上,跟着大家一起到外面看烟花。
夜空深邃,烟花如雨,璀璨了整个天际。流星般的火花从天空直落,如玉树琼花,整个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像无数的流星,从夜空滑过。
林沉畹仰起脸,太美了!
突然,听见一个老妈子喊:“六小姐,电话。”
这个时候谁来的电话,林沉畹跑回小客厅。
电话机放在沙发旁桌上,林沉畹拿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机里传过来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过年好!”
林沉畹吃惊地愣住,片刻说;“过年好!”
“你在做什么?”
“在外面看放烟花。”
“还怕放炮仗吗?”
她的心突地一跳,前世她跟陈道笙回北平,除夕的夜晚,陈府里放炮仗,她吓得捂住耳朵,他还记得。
那年的除夕夜,他带着堂妹和她在花园里放炮仗烟花,他的两个堂妹胆子大,自己点燃炮仗,她吓得躲得远远的,他大概当时要笑她胆小,这些往事,以为早忘了,为何他提起,却这样清晰。
林沉畹低低地说;“不怕了。”
他没说话,林沉畹问;“你在北平吗?”
“嗯!我回北平了。”电话里的声音不太清楚。
停了一会,林沉畹说:“我挂了,我要出去看烟花。”
陈道笙没撂,她先挂了电话,低头坐了一会,站起来走到屋外,一个炮仗突然炸响,她不自觉地捂住耳朵,她还是怕放炮仗。
看完烟花,林府的子女,给林云鸿和大太太跪地磕头,拜年,大太太喜笑颜开,发压岁钱。
林沉畹后半夜回房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多,餐厅早饭已经撤了,叫小楠,“你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
林沉畹给许妈她放了三天假,回家同她儿子过年去了。
一会,小楠回来,端着一碗汤圆,“小姐,厨房早晨煮了汤圆,我给小姐端了几个。”
林沉畹吃了三个汤圆,剩下几个小楠吃了。
她想起高主编是北方人,过年不放假,杂志社正常上班,他一定没回老家,走去客厅,客厅里没人,昨晚睡晚了,今早林家的主子都还没起身。
林沉畹拨了高树增杂志社的电话,不知道杂志社有没有人。
电话机里响了三声,有人接起来,不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杂志社另一个男同事,“喂,你哪位?”
“过年好!我姓林,我找高副主编。”
听见电话机里有人喊,“高主编,你那个姓林的作家找你。”
林沉畹听见电话机里称呼她为作家,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有人接过电话,熟悉的爽朗的声音,“林小姐吗?过年好!”
“高主编,过年好!”
“你今天没上学吗?”
“学校放了两天假。”
“你在家里吗?”
“我在家过年,高主编过年不能回家了。”
“是呀!一个人过年很冷清,大过年的只好到饭馆吃饭。”
“一天假不放吗?”
“非人管制,连昨天除夕按钟点下班。”高树增好像心情很愉悦,没感觉不好,又问;“一个假期,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看我三句话不离本行,又跟你催稿了。”
“我的稿子写完了,正在修改。”
“过年就不要写了,我可没有催稿的意思。”高树增开玩笑说。
电话里有人叫,“高主编。”
林沉畹说:“高主编,你忙,我挂了,再见!”
督军府络绎不绝拜年的官员和家眷,督军林云鸿和太太接待客人,大太太回来换衣裳,看见她挂电话,问;“六丫头,你给谁挂电话?”
“同学。”林沉畹不愿意把自己的事告诉大太太。
下午三点钟,林沉畹走到厨房,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大锅的燉肉,炖鸡,督军府的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厨房管事老冯看见她,“六小姐怎么来了,这地方腌腻,小心弄脏了新衣裳。”
“拿提盒给我装几样菜,我要给人送去。”
“好,六小姐稍等,我给六小姐装菜。”
老冯亲自捡了几样菜,装进提盒里,林沉畹提着到外院,找了一个男佣,拿笔往纸上写了高树增的住址,把纸条递给他,“照这个地址送去。”
高树增对她从来都很尊重,对高主编,她心怀感恩,高主编让她看到更高更远。
饭厅里,佣人开始摆桌子,前厅来拜年的官员陆续告辞走了,林云鸿和太太回到餐厅一家人吃团圆饭。
小楠给小姐盛了一小碗饭,林沉畹看桌上的荤菜油腻,挑两样清淡的素菜吃,林云鸿看见,“畹儿,你这个年纪,身材太瘦了不好,吃点肉。”
大太太给她夹了一块糖醋肉,吩咐侍女把她爱吃的菜端到她跟前。
林沉畹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小楠还要盛饭,林沉畹摆手说:“我吃饱了。”
“这孩子吃太少,半夜又饿了。”大太太吩咐侍女,“把这碟肉粽给六小姐端到屋里,饿了吃。”
大太太最近对自己格外的好,林沉畹心里明白,这是陈道笙的面子。
她离开餐桌,刚要回房,小客厅里电话机响了,跟前没有佣人,林沉畹就手拿起电话机。
高树增的声音传来,“林府吗?我找六小姐。”
“我就是。”林沉畹翘起唇角。
“谢谢你送来的菜肴。”
“不客气,高主编不用到饭馆吃了。”
“这要天天过年就好了。”
“高主编要把我们家吃穷吗?”
“督军府也能吃穷吗?”
“看高主编吃什么?每顿饭一碗粥,尚可支持。”
电话里传来高树增的爽朗的笑声,笑声停住,“我登门给林家的长辈拜年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沉畹想都没想,回绝,“我伯父很忙,一般见不到人。”
两人没在往下谈下去。
正月初二,林沉畹没等小楠叫,自己就爬起来了,看昨晚那碟肉粽子放在桌上,小楠拿碗扣着,掀起来,看里面有两个红豆馅的,她拿起一个剥开粽子叶,吃起来,小楠进屋,“小姐,不能凉吃。”
“没事,粽子我喜欢吃凉的。”
“小姐,过年吃坏肚子。”小楠不放心。
她凉吃了一个粽子,抱出钱匣子,打开钱匣子,从里面取出几块钱,小楠问:“小姐要出门吗?”
林沉畹把银元揣在兜里,“你跟我去方家,给方伯父伯母拜年。”
她在方家上课,方太太对她颇为照顾,她打扰了方家许久,过年拿礼物去拜年。”
天早,督军府的汽车没出门,主仆二人坐汽车上街,方太太爱吃御膳斋的桃酥,林沉畹买了两斤桃酥,又去熟食店买了金华火腿、罐头等,跟小楠大包小包地提着去方家。
方太太穿着大红袄裙,一团喜庆,看见林沉畹眉开眼笑,促狭地说:“小畹,你来了,我正琢磨压岁钱没送出去,省了一笔钱。”
方太太这个年纪,愿意跟小辈们开玩笑。
林沉畹笑嘻嘻的,“我就是来要压岁钱的,我猜伯母早准备了,伯父伯母请上座,我给伯父伯母磕头。”
方老爷和方太太坐好,受林沉畹几个头,方太太心中喜悦,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媳。
方崇文听说林沉畹来拜年,从后面急忙走进客厅,看见林沉畹跪下磕头,林沉畹穿着一身大红,粉面桃腮,娇艳可爱。
方崇文走过去,要扶起她,方太太笑说:“我养的儿子,心向着外人,这头还没磕,就要压岁钱。”
方老爷和蔼可亲,“什么外人,我们早把小畹当成自己孩子看待。”朝方太太说;“压岁钱拿出来,都捂热乎了。”
林沉畹磕了三个头,方崇文赶紧从母亲手里接过压岁钱,递给林沉畹,方太太笑看儿子说:“看把你急的。”
小楠跪地给方太太磕头,方太太说;“这丫头长好看了。”给了小楠赏钱。
小楠喜形于色,又多磕了两个头,
一家人都开心地笑了。
方父和方母,方崇文的妹妹方楚瑛对林沉畹都像自家人一样,方楚瑛围前围后,跟她亲近。
方家人口简单,方家家资巨富,方父没有一个妾,方父和方母感情极好,林沉畹认为,方家比林家的生活单纯幸福。
方母留她吃了晚饭,等主仆回督军府时,天已经黑了。
督军府邸到处挂着大红灯笼,所有屋檐下电灯亮着,远处一看灯火辉煌。
主仆二人走到客厅门口,一个侍女走出来,“六小姐回来了,大少爷带瑾卿姨奶奶回府了。”
林沉畹走进客厅,一眼看见瑾卿穿着一身红,含笑站在大少爷林庭申身旁,想是跟府里的人已经见过面了,林云鸿和大太太对坐,大太太满脸笑容,对站在跟前的瑾卿说着什么。
“六妹回来了。”大少爷林庭申看见她,先打招呼。
跟身旁的瑾卿小声说:“六妹,你见过的。”
瑾卿走过来,“六小姐过年好!”
林沉畹不知道如何称呼,说了句,“过年好。”
大太太笑着说:“六丫头,这是瑾卿姨奶奶,你们见过面,以后大家一处住着不生疏。”
林沉畹看见大家对瑾卿好像都很满意,伯父林云鸿对瑾卿态度和善。
看她腹部凸起,胎儿月份不小,大太太一直看瑾卿的肚子,笑容舒心,她突地想到冷大奶奶,过年娘家回不了,跟林府的热闹相比,她一个人,寂寞悲凉。
出了年,春暖花开,林沉畹和方崇文开始补习英文,英文底子好,有基础,比法文学起来容易多了,平常要上学,只能礼拜天上一节法文课,一节英文课,法文课学简单的对话交流,出国后应付一时。
方崇文背地里跟母亲说了林沉畹的情况,把他跟林沉畹的想法跟母亲说了,方太太很为难,“崇文,小畹是林家人,不告诉林家,你私自带小畹走,林家朝我们方家要人可怎么办?我们虽说跟林家是亲戚,也没有权利不告诉林家带小畹走。”
“母亲,如果告诉林家,小畹一定走不成的,我们先出去,然后,小畹会给林家写信,说清楚这回事。”
方太太想想,仍然觉得不妥,“崇文,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跟林家大太太是远房姊妹,但这么大的事,林家知道了,定然不能善罢甘休,小畹的伯父是督军,我们方家怎么能惹得起。”
方崇文笃定地说:“母亲,畹妹妹如果不能出国,我也不想出国,我留在国内,等她中学毕业,在一起出国。”
方太太听儿子这么说,事情棘手,“崇文,不然这样,我跟林家大太太透个话,听听她是什么意思,她要能同意两全其美。”
方崇文不能跟母亲说林家准备把林沉畹嫁到陈家,母亲不同意带林沉畹走,他甚是着急,“母亲,你问大太太,大太太知道,对畹妹妹提防,畹妹妹就走不了了。”
方太太想不出主意,说:“我挺喜欢小畹这孩子,私自拐带人家女儿,方家要吃官司,这样,我跟你父亲说说,看你父亲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