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其实就揣在管家兜里,这些年萧崭出征在外,若大的王府全交由他一人打理。
守着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很难有人不动心,但管家不会。
管家是早年先皇带兵出征时,从塞外捡回来的,先皇不但让太医帮他治好了陈年旧疾,还派人教他习武,最后被放进了暗卫。
先皇在驾崩前,让暗卫隐于民间,同时,让管家留在了王府。
并下令,如若有天,兄弟俩兵戎相见,希望他能护萧崭周全。
当然,最好是没有那一天。
库房和账房的钥匙,就这么交到了方灼手里。
说实话,这两把钥匙平平无奇,比他上个世界的颜值低太多了。
可是当他打开库房门后,这个想法破碎了。
上个世界他虽然是把钥匙,可龙冢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他的,说白了,他就是个开门的。
如今恰恰相反,这门一开,预示着他即将成为这些宝贝的合法持有人。
方灼心里乐开了花,爱怜的抚摸着那两把低颜值的铜钥匙,儿子们,比你老子有出息多了。
他把钥匙妥善的塞进腰带,背着手走进去。
到处都是金光闪闪,大块大块的绿松石就那么随意摆在地上,暴遣天物。
管家跟在身旁解说,“这是先皇在世时,赐给王爷的顶级田黄,这是红珊瑚,这是xx国上供的鎏金多宝瓶,这是皇上赏赐的翡翠玉雕屏风,这……”
一串一串的宝贝名称,听得方灼头疼。
最后,他站在了库房尽头的白玉观音像前。
乖乖,观音像比他还高呢,这得值多少钱。
方灼掌心贴合,在心里默念,“菩萨菩萨,您可要千万要保用我早点和马夫情意相投,喜结连理。”
管家看他一脸虔诚,想必是在像菩萨祈求王爷能荣登仙班,过得好吧。
“王妃,王爷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管家含笑道。
方灼,“……”
还是别了吧,每天都被死鬼老公盯着,他还怎么愉快地勾搭马夫。
库房里的宝贝的确多,可就是没看见大元宝。
“管家,这银子……”方灼欲言又止。
管家秒懂,“您跟我来。”
方灼跟着管家绕过观音像,来到后面的那堵墙前。
墙是用青砖砌的,管家按下其中一块,墙面一分为二,朝着两边分开,后面竟然是个密室。
密室里堆满了箱子,虽然盖着盖子,但没有挂锁。
方灼随手掀开一个,密密麻麻全是排列整齐的大元宝。
他矜持的用手拂过,清了清嗓子,“账房的钱都是从这儿提的?”
管家点点头,“但王府的大多数日常开销,来自于王爷的其他产业,产业明细和账本,都在账房。晚点我取给您看。”
“好。”方灼脑子里除了这个字,已经没有别的词语了。
原本还以为嫁人以后日子会凄惨无比,谁知道拜完堂第三天,老公就驾鹤西去,这么多的财产,全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
方灼把盖子合上,“先在这儿取点银子,把小妾的遣散费给了。”
“是。”管家习惯性的要躬身,被方灼拉住,“我不讲究这些虚礼,对我不用这样。”
被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爷这么对待,他怕折寿。
管家训练有素,惊讶在眼里一闪而过,就重新归于平静。
他问,“您看取多少?”
方灼捏着下巴,在心里盘算一番,“每人给二百两会不会太少了?”
管家,“……”
王妃啊,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人好歹也是皇上赏赐的,在府里也是养尊处优,二百两在寻常人家来看是巨款,可按照几个小妾如今的开销,怕只够一年。
管家内心翻江倒海,到嘴上只剩一个字,“会。”
几个小妾早就过了适婚年纪,如今又成了寡妇,怕是不好找到好人家了。
多给点钱傍身,也是应该的,可方灼也知道,有些人的胃口大,总是吃了还想吃。
他必须保证,一次把事情解决。
离开库房后,方灼把几个小妾叫到二堂屋。
他撩开袍子,两腿一叠,端起茶碗喝了口清茶,“遣散费可以给你们。”
四位小妾脸上立刻笑出了花。
“但是……”方灼放下茶碗站起来,“你们得书面保证,从此和王府一刀两断。”
小妾一号掐着嗓子说,“王妃,这我们怎么能保证,我和三个妹妹早就过了适婚年龄,又无父无母,将来有个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我负责。”方灼打断她。
小妾二号柔声说,“那万一我们遇到心仪之人呢,这置办嫁妆的花费可要好一大笔银子呢。”
方灼说,“嫁妆我负责,至于数量和压箱钱的多少,我说了算。”
小妾三号叫喊起来,“怎么能你说了算,万一你给少了,夫家有意见怎么办。”
“你们搞清楚,你们只是王爷的小妾,不是女儿。”方灼眉头微蹙,似乎是被吵烦了,语气阴鸷,“我完全可以一分不给,直接将你们逐出王府。”
几个小妾齐齐噤声。
方灼压着嗓子,愠怒不发的样子,“我今天心情好,愿意坐在这儿跟你们聊,如果我明天心情不好……”
一直没发话的小妾四号,抹着眼泪站起来,“王妃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其余三人紧咬着牙,不甘不愿。
王府具体有多少家底,她们的确不知道,但就从每次王爷打了胜仗,皇上的赏赐就能猜到,一定很多,多到她们十辈子都花不完。
几人现在只恨自己没能把王爷拐上床,再生个一男半女,否则哪能轮得到一个男妻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方灼没心思猜测她们心里所想,让管家端着金元宝过来,当着小妾四号的面,给她包进包袱里。
又递上承诺书,让她签字画押。
等人签完字,方灼好心道,“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派人陪你去票号换成银票。”
“谢王妃。”小妾连连点。
方灼也不管那三人如何反映,丢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带着四喜匆匆回了自己院子。
饭菜已经摆好,依旧是全素。
出殡的时间太早,方灼从起床至今没过一口东西,整个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菜。
四喜也饿慌了,吃相比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完饭不久,三位小妾找上门。
经过几人协商,决定答应方灼的条件,签字画押后,就紧紧抱着自己的金元宝回了院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王府。
偌大的宅子,一下子就清净下来。
方灼这才想起还有只宝宝,优哉游哉的去马厩接鸡崽。
马厩里,鸡崽见到他顿时从马背上跳了下去,扑腾着往方灼身上扑。
方灼轻轻弹了下它的小鸡冠,仰头在马厩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只看到一大摞草料在晃动,那后面有人。
他绕到草料后面,见马夫正单膝跪地,将草料一捆一捆栓起来。
初秋一过,很快就要入冬,这些草料是冬天那几个月里马的全部口粮。
方灼弯腰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我帮你。”
萧崭挽着袖子,满身是汗,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显然已经干了很久。
方灼把鸡崽放到一边,未免袍子影响劳动,直接捞起来卡在腰带里。
萧崭直接将他手里的草料夺过,“这里不需要你。”
“需要的。”方灼回头看了那眼匹汗血宝马。
据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整个马厩就这么一匹马,其余的全养在另一处地方。
能搞特殊的自然是特权阶级,这匹马应该是萧崭的专属坐骑。
手里的草被抢男人抢了,方灼就从其他地方抱了一捆,用膝盖压住,学着马夫的样子将其捆紧。
“这匹马是王爷的吧?”方灼头也不抬的问。
马夫没说话,起身把捆好的草料抛到一边,那姿势,别提有多帅了。
方灼砸了下嘴,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听说王爷的别院里全是伤兵残兵,他还特意请了好多大夫,留在那儿坐诊。”
“王爷是个好人。”
只是实话。
马夫抬头看了他一眼,眯起狭长的眼睛问,“怎么个好法。”
方灼说,“他给百姓带来了太平,还给伤残的士兵留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
还想再多夸两句,可惜他脑子里没货。
“还什么?”马夫难得拿正眼看他。
方灼莫名紧张,急忙问系统安王做过哪些好事。
233说,“去年洪灾,江南发大水,他第一时间让人凑齐物质和钱财,送去赈灾。”
说话这话的时候,系统字里行间慢慢都是赞许,如果人人都能像这样充满爱心,世界将一片美好。
方灼照着复述一遍,奇迹般的发现,马夫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
但在发现起青年正看着自己后,又迅速冷冽。
方灼急忙让系统又说了几件事,一一复述,可惜马夫的表情再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之前是他眼花了。
一大摞草没几下就分捆好,丢去了马厩后方的一个简陋的木屋里。
方灼帮着搬来搬去,累成了狗,坐在马槽边上不想动。
马夫跟他恰恰相反,身上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打扫、喂马、给马刷毛,这一系列事情做完,气都不带喘一下。
“安大哥,你不休息一下吗?”方灼用手扇着风,着实佩服,就这毅力和体力,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不休息。”马夫声音冷淡。
声音刚落,管家就提着食盒来了,见到方灼时,明显愣了一下,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方灼茫然,我有那么可怕?
管家迅速调整表情走进去,把食盒砰地一声放到地上,“吃饭。”
马夫也不在意,把盒子提起来,转身进了茅草屋。
很快,方灼就听见里面响起细微的,筷子碰到碗边的清脆声。
管家收到指令,半阖的眼一掀,对方灼说,“王妃,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咱回吧。”
方灼回头,透过翕开的窗户,看见马夫已经坐在桌前,正在用饭。
他跟在管家屁股后头往回走,眼珠子一转,跟系统说,“阿三哥,开个直播呗。”
233,“谁的?”
方灼,“马夫的,我想看看他的用餐喜好,以后方便相处。”
只要不涉及剧情相关,233还是很痛快的。
画面里,马夫正将菜夹进嘴里,他是闭着嘴咀嚼的,没有一点吧唧声,透着股说不出的……嗯,优雅。
不应该啊……马夫一个干体力活的,吃饭需要这么斯文?
总觉得有些违和。
他继续看,马夫放下筷子,舀了一勺子汤放到到唇边,喝了一口后,将勺子反过来轻放回汤盆里。
“哎,不对。”方灼在心里喊开了,“我怎么看见那汤里有肉。”
233淡定道,“有吗?你看错了。”
方灼这次异常固执并且肯定,“就是有!”
就在汤碗底下,还是肥瘦相间的小排。他一个王妃馋了四五天都没搞特殊,凭什么马夫要搞特殊。
难不成这马夫在王府里的身份,比他还要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