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亮了。
这里的布置和顾新橙离开时一模一样,装饰壁画、樱桃木鞋柜、大理石地板……
就连花瓶的位置都不曾移动过。
顾新橙被傅棠舟箍着双手,抱在怀里,湿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长发。
他搂得很紧,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她一样。
顾新橙闭了闭眼,说:“我没有和你生气。”
曾经,她有多眷恋这个怀抱;现在,她就有多厌弃。
事到如今,他竟然认为她只是在和他闹脾气。
傅棠舟不停地吻着她的头发,似乎想唤起两人之间某些熟悉的记忆。
顾新橙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一点儿反应都无。
他又去吻她的唇,想同她唇舌交缠。
谁知顾新橙在被他撬开唇的那一瞬间,狠狠咬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之后,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傅棠舟怔怔地看着顾新橙,她唇角有一丝血迹,是他的血。
她发丝凌乱,眼神却异常的倔强,仿佛视死如归,要和他玉石俱焚。
傅棠舟松开了她的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以前他只要一碰她,她就软得像水一样,在他怀里嘤咛哼叫。
而现在,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他百般撩拨,都是死水一潭。
甚至还张口咬他。
傅棠舟用拇指抹了一把下唇,低头一瞥,湿热鲜红的一片。
唇上汩汩冒着血,“啪”地一声,滴落在地板上,仿佛血莲花盛开。
他没有强迫她的意思,他想把她被解开的衣扣扭好,顾新橙却狠狠拍开了他的手。
她说:“别碰我。”
眼底的嫌恶之色,异常清晰。
“新橙,”傅棠舟无暇顾及唇上的伤口,他放软了声音,对她说,“回我身边。”
顾新橙抬起眼睫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笑话。她问:“回你身边做什么?”
“像以前一样。”傅棠舟说。
“像以前一样!样……”顾新橙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薄凉,“继续当你不清不楚的小女友,还是不三不四的小情人?”
这话一说出口,傅棠舟冷沉着脸,一言不发。
顾新橙嘴角挑了一丝冷漠的笑容,说:“傅棠舟,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回事。”
傅棠舟轻轻摇了下头,说:“不是。”
顾新橙说:“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傅棠舟拧眉思索几秒,问:“哪天?”
顾新橙忽地冷笑,说:“你看,你都不知道。”
傅棠舟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你带我去酒吧那天,你让林云飞送我,我那天回学校了,没有回来。”顾新橙说。
傅棠舟沉默片刻,这才说:“那天晚上我真有事。”
“你说要回来陪我,结果遇到生意伙伴,你让我一人回家。”顾新橙问他,“你觉得我不会生气吗?”
傅棠舟想说“不是”,可顾新橙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说:“你明明知道我会不高兴,可你还是那么做了。因为我高不高兴,对你而言,没有一场生意重要。”
傅棠舟垂眸,神色凝重,他说:“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顾新橙后背贴着墙,将松开的衣扣一粒一粒扭上,“你觉得我在向你抱怨吗?还是博取你的关注?或者说,索取你的关爱?”
她兀自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知道,我确实没有那些事重要。”
所以聪明的她那天晚上选择识相地离开,而不是和他做无谓的争吵。
吵了又能怎样?带她去吃一顿饭,在床上卖力地表现一番,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一哄。
如果她想要,再送点昂贵的礼物打发打发。
然后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继续这么做。
她早就看透了。
长久的沉寂。
玄关的灯又灭了。
顾新橙想推门离开,谁知傅棠舟从她身后再次抱住了她。
“新橙,别这样。之前我……”他顿了顿嗓,艰难开口,“……有些冷落你了,下次你跟我说!。”
“下次?”顾新橙的嗓音很冷,“傅棠舟,我今天过来,不是翻旧账的。”
言下之意,之前的很多很多次,都是这样。
她离开他,不是一瞬间的决定,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将她逼上了这条路。
结果呢?打麻将闹得不开心,他把她送回房间之后,扭头就去陪朋友,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之后的事,顾新橙不想再提。
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新橙,我想解决问题。”傅棠舟说。
傅棠舟一字一顿道:“我们之间的问题。”
顾新橙很笃定地告诉他:“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法解决。”
傅棠舟搂着她的肩膀,说:“逃避更解决不了问题。”
顾新橙想到,之前她从实习的公司离职,傅棠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他说她不应该逃避——要么服从,要么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那么现在,他是想服从于她,还是继续当两人关系的掌控者呢?
顾新橙摇了摇头,伸手掰开他的胳膊,说:“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傅棠舟闻言一愣,转而嗤笑。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过来。
顾新橙趔趄地跟在他身后,穿过宽敞空旷的客厅,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唰”地一把拉开窗帘,幽暗的室内顿时被窗外的灯火点亮。
银泰中心高层豪宅的夜景,堪称震撼人心。
鸦青色的夜幕下,绵延不绝的车流交织成一条条金色的飘带,缠绕着盘横交错的国贸桥。
大厦的流光璀璨夺目,犹如万里星河奔涌而来。
傅棠舟面无表情地伫立在窗前,眼底映着光,他说:“顾新橙,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他让她住进这里,不是想听到她说出这句话。
顾新橙望着这片遥远又陌生的夜景,心底五味杂陈。
是啊,这是什么!么地方?
祖国的心脏,。
的核心地段,国贸。
长安街上的最高建筑,银泰中心。
放眼全,也难找出比这更高级的房子。
她和傅棠舟在一起时,住着这样的房子,喝着从荷兰空运来的酸奶,出入有全唯一一辆的保时捷接送,吃的是米其林上星餐厅。
他能给她的,远远不止这些。
物欲的顶峰,不过如此罢了。
晦暗不明的眼神里,透露不出太多的情绪。
“新橙,你想读书,想学习,这是一件好事。”傅棠舟说,“我可以送你出国,去最好的学校。”
他从来没有阻拦过她前进的脚步。
“你想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我手把手教你,你会成长得很快。”他凝望着她,继续说,“我的人脉,你都可以用。”
“新橙,这个社会很现实。”傅棠舟擦去嘴角最后一丝血迹,将手插进兜里,“你聪明、上进又努力,可是——”
他话锋一转:“光凭这些,是不够的。”
傅棠舟在社会浸淫多年,这些道理他知晓得很透彻。
顾新橙跟在他身边一年多,早已懂得他所说的话。
阶级的天花板,光靠一门心思的努力,是打不破的。
人脉、契机、才能、资源……这些东西,都不能少。
“你回来我身边,”傅棠舟说,“我可以让你成为最优秀的女人。”
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好像在观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你要说他一点儿都不懂她的心思,不可能。
他看得很明白。
可他对她的理解,也就这么多了——带着上位者的骄傲和狂妄。
“优秀的女人……”顾新橙嘴角一哂,“当你的女人,怎么可以不优秀?”
优秀的前提,得是“他的女人”。
!说到底,他还是想禁锢她,将她培养成一只值得炫耀的小宠物。
“人的眼皮子很浅,今天饭桌上那些话你也听见了。”傅棠舟说,“长得漂亮,又没有背景。一到社会上,这种事会一直发生。”
傅棠舟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指尖揉着她耳朵上的那颗小痣,说:“但是,有我在,没人敢对你这样。”
顾新橙听了这话,当即躲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呢!?”她眼底泛着泪,沙哑着嗓子喊道,“你还不是觉得你想碰我就可以碰我!只要你想睡我,我就没有权利拒绝!”
“新橙,”傅棠舟神色微动,“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顾新橙将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到他身上,“你觉得你说两句话就是护着我了?你只是想证明你比黄总地位更高!你一句话就让他不能动弹,你多厉害?!”
“我怎么能看他羞辱你?”傅棠舟说。
“对,你是比黄总厉害。”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嘲讽道,“他只敢对我动嘴,你可以直接上手!刚刚您还满意吗?傅总。”
顾新橙指的是方才一进门傅棠舟强行和她亲热的事。
傅棠舟静静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她像一只发疯的小狮子一样,到处咬人。他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良久,傅棠舟说:“新橙,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顾新橙更咽着嗓子,扭过头不理他。
“我能理解,你之前为什么和我提分手。”傅棠舟说,“但我觉得,没有必要。”
“没必要……”顾新橙喃喃重复他的话。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希望你能回来。”
“我不答应呢?”
“新橙,听话。”傅棠舟走上前来。
顾新橙却下意识地往旁边躲!躲,她说:“傅棠舟,你根本不爱我。”
傅棠舟顿住脚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一秒的惊诧。
顾新橙抬起泪湿的眼睫看着他:“分手不是我冲动做下的决定,你觉得我提分手我就不伤心吗?”
“你所经历的,比起我曾经遭受的,根本不值一提。”顾新橙说,“一只猫养久了都会有感情,我和你分手,对你而言和弄丢了一只猫有什么区别?”
她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往上爬,可那些东西,终究不是她的。
他仿佛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帝王,雨露恩泽全凭他的心情。
宠你的时候,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捧过来送给你。厌倦你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她想要的是这些吗?不是。
“你觉得只要宠着我,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顾新橙说,“可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我自己,我想过我的人生,而不是你的附属品。”
傅棠舟站在黑暗里,颀长的身形绷得笔直。睫毛向下压,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我曾经,爱过你。”顾新橙闭了闭眼,又补充了一句,“很爱很爱。”
她又睁开眼睛,一双星眸里有灯火闪烁,说道:“可现在,我想爱我自己。”
“傅棠舟,”她叫他的名字,继而又改口,“傅总。”
想想还是不合适,再度改口说:“傅先生。”
“过去一年多,承蒙照顾。”顾新橙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祝您前程繁花似锦,大展宏图。”
说完这句话,顾新橙头也不回地走了。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偌大的室内再度陷入岑寂。
傅棠舟高大的身影在窗前停留片刻,便将窗帘拉了起来。
他走到沙发,坐下,整个人陷进去。
好似一只陷入沼泽的孤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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