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很尴尬。
人是周妙带来的, 她们闹起来周妙没有立即制止,多少也是存了点想教训一下蒋瑶的心思。
且不说她,在场人这么多, 哪个不是存了看戏的心思在这儿坐着等?
吵吵闹闹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闫宁也从来不管, 更不用说是为谁出头了。
她们是笃定了闫宁不会多事, 才敢这么嚣张。
可眼下, 闫宁不止插手了。
还颇有种要护着蒋瑶跟她们算账的意思。
几人原本气焰嚣张,现在偃旗息鼓,屁都不敢放一个。
为首的不断将眼神瞟向周妙, 那意思是想周妙出来帮她们说两句话。
周妙心领神会,只是她现在心情也很差。
闫宁的纵容跟护短, 已经足以代表了蒋瑶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这个事实,就好比吞了苍蝇一样,让她难受至极。
周妙捏紧了酒杯,搁下后。
她扭身看向闫宁, 眉眼带笑:“闫哥,娟子她们不就是想跟蒋同学开个玩笑嘛, 怎么还动气了呢?”
周妙本想闫宁总该卖她一个面子的, 可她似乎想错了。
闫宁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懒懒地靠着沙发鼓起了掌。
因冲突,包厢里音乐声早就停了。
没有人说话,都屏息以待的坐着看戏。
所以这掌声虽稀拉,却是响的很清晰突兀。
氛围就更加诡异了。
连周妙都不说话了, 她皱着眉头,笑不出来。
气压一再降低。
冷如南极。
闫宁鼓了掌,勾着唇,眼中沉郁:“你的意思是……”
他懒懒掀起眼皮, 说话就更加冷漠了:“拿我的人当笑柄取乐?”
周妙一噎。
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陈戈看戏看够了,这才想着出来当和事佬。
哥俩好的搭着闫宁肩膀,开玩笑的说:“你瞧你,搞这么严肃把人都给吓坏了。”
陈戈说话意有所指,闫宁淡淡觑了一眼跟木头一样僵站一旁的蒋瑶,没说话。
陈戈多少也摸到了点底,看向蒋瑶起了身热情邀约说:“小班长赶紧的坐这儿来,可别让闫哥憋出了火无处发泄就找我们的不痛快。”
他说话向来直接,话里话外带了点特殊意味。
其他听懂的人想笑又不敢笑,而蒋瑶也因这不加掩饰的话红了脸。
她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来这儿看到的男女情事虽多,却从未真实经历过,哪能经得起陈戈这么调侃?
陈戈拽着蒋瑶,按着她坐在闫宁身边。
又抬手,让那几个找茬的女生散开。
最好能安静如鸡,别再招惹闫宁注意。
也是奇怪。
甭管是不是熟悉闫宁,都清楚感觉到了刚刚闫宁言语中压不住的狠厉。
他摆明了是要算账的。
谁知让陈戈这么一搅和,那场闹剧就这么散了。
看着其貌不扬的乖乖女被陈戈按在闫宁身旁后,萦绕在他周身的寒戾似乎也消失了。
陈戈主动带头,炒热了氛围。
虽说依旧是醉生梦死,但多少有了些不同。
比如周妙,她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早早就走了,那几个跟着她来的女生也前后离开。
留下来的人中,有胆子大点的人,偷偷观察了两眼。
小阎王小班长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亲密,两人坐着都隔了一段距离。
坐下来后,两人好像也没说上过一句话。
似乎刚刚小阎王并不是为了小班长出头大动肝火一样……
暧昧的举动几乎没有。
可要说全然没有关系又不见得。
小班长只有在小阎王喝酒的时候,会有所作为。
她拦着小阎王喝酒,也不知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阎王竟然还真乖乖听话,任由她将酒杯夺走。
多看了两眼,小阎王的眼神淡淡撇过来时。
偷看的人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在心中暗暗揣测小班长在小阎王心底究竟占据了几分位置。
……
蒋瑶跟周妙,从来是没什么联系的。
也没有任何机会能将她们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扯到一起。
第一次听说周妙这个名字,并非是在闫宁口中。
而是班上的男同学。
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正旺盛的时候,极容易陷入到懵懂青涩的感情中。
周妙,就是能引得他们学校男生怦然心动的女神。
她与他们高中清纯的校园女神不同。
周妙是热情奔放的,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她性感又迷人,对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们来说无疑是种莫大的冲击。
他们讨论起周妙最多的还不是她貌美的脸蛋而是过于火辣的身材。
因为对异性的向往,这也导致打扮更偏向成熟女性的周妙,成为了众多男同学心中性启蒙的对象。
追求周妙的人非常多,高一时期,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就与周妙谈过恋爱。
原本的年级第一在谈恋爱的那短短一个学期里,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在期末考试中发挥失常跌到了百名以外。
所以一开学,周妙就跟他分了。
许是因为考场情场双失意,男生备受打击,最后受不了心理负担选择了转回到老家读书。
按照周妙的意思来说就是她周妙要谈也要跟最好的谈,连第一都保不住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跟她在一起?
她长得好看不假,眼光也高。
普通人,她看不上。
何况她也并非是个安守本分的主,在隔壁职校三天两头挑事也常见。
这就导致喜欢她的人虽多,却没有几个会主动去追求。
唯有闫宁是个意外。
闫宁也算是转学生。
高二那年才转过来,他的到来,将校园统一的格局打破。
有传闻说,闫宁骨子里就是个爱逞凶斗狠的人。
在原来学校,就是因为打伤了人迫不得已才转的学。
没想他到了这里还是死性不改,一来就惹事。
不止是同学间这么传,连老师们都将闫宁当成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实际上……
闫宁的那场成名战役并非是传出来的那样,他也不是那个主动挑事的人。
蒋瑶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也在现场。
那天晚自习回家。
蒋瑶因为抄近路所以选择了一条相对而言比较安静偏僻的路。
她当然也知道这条路常是混混们喜欢扎堆出现的地方,只是因为家中有事催促她赶紧回去,她为了节省时间才不得已选择了这条路。
进入这地界之前,蒋瑶是做了一点小准备的。
原本一路顺畅。
只在路过巷子的时候,蒋瑶听到了求饶声。
她就站在巷子口,隐隐约约能看清里边人影攒动。
跪在地上的人穿着职校的校服,磕着头不断求饶:“别打我了,我疼……”
蒋瑶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是谁。
哭求的人是隔壁职校的名人孟德男,说他是名人的原因在于他神智不健全,多数人以取笑他为乐。
因为孟德男的父母是隔壁职校男寝的宿管,他才能留校好几届,一直没毕业。
蒋瑶跟孟德男有过短暂的接触,那还是高一时期,在两所学校的交界处后巷里,孟德男帮她捡过掉落的东西。
孟德男可能神智不如正常人,他的心却不坏。
他原因属于社会的弱者,应当得到更多的理解和尊重才对。
奈何这个社会就是恃强凌弱的人多,他越是羸弱,就越容易被人欺负。
蒋瑶想,这应当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堵着打了。
她走神的那一刻。
里边形式更加严峻,孟德男苦苦哀求,说话都断断续续,换来的却是对方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说什么?大声点,你爷爷我听不见!”
“求求你别打我了……”
“妈的!臭傻逼,让你妈多管闲事收了你爷爷的电器还敢跟主任告状我乱接电线?”
说话的人越来越气愤,上去又是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孟德男,吐了口痰说:“你妈收了你爷爷的电费钱,这账怎么算?钱呢?还不赶紧把钱拿出去孝敬你爷爷!”
孟德男痛苦的抽搐:“没…没钱……”
“你说你妈呢!没钱?你妈那个老贱逼找着借口乱收电费扣了我们多少钱?养你这个傻子还用得着这么多?少给你爷爷在这儿哭丧,把钱交出来!”
孟德男呜咽着,哆哆嗦嗦就一句话:“没钱……”
骂骂咧咧的人被惹毛了。
身形一动就要再打他一顿。
蒋瑶受了惊吓。
她本能地想制止,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
那刚刚还狂妄至极的人就摔倒在地。
她看清楚了。
害他摔倒的是被扔出来的包。
准确的说,那人是被砸摔了。
“艹!”
摔倒的人暴喝一声,迅速爬起来:“哪个孙子暗箭伤人?想死吗?”
“呵。”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眉眼深邃冷冽,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没人认识他。
只有蒋瑶。
蒋瑶认出他就是刚转过来的转学生闫宁。
冷不丁在这种场合遇上,蒋瑶还有点懵。
她懵了一会儿,里边就打起来了。
蒋瑶瞧着闫宁轻松的躲避开对方的攻击,又更加凶狠迅猛的还回去。
对方人挺多,他一个人却应付的轻松自如。
打完,他随手勾起书包带顺手将包搭在肩上。
居高临下的看了躺在地上抱着伤处呜呼哀嚎的几人一眼,嘲讽地笑:“也不过如此。”
“也不过如此。“
他说起来很轻松惬意,仿佛刚刚只是舒展了下筋骨,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对血气上涌的年轻男孩儿们来说,这话等同于是侮辱。
捂着肚子佝偻在地的男孩儿咬着牙痛苦地说:“你给老子等着!我他妈迟早弄死你!”
闫宁眯起眸,他踩着说话男人的脸,语气裹挟着浓浓危险:“谁老子?嗯?”
被踩着的男孩儿挣扎都无用。
他愤怒的瞪着闫宁,脸已经被踩变了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服输,闫宁也只是勾了勾唇说:“不服就来隔壁找我。”
最后,那几人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的跑了。
闫宁拽了一把被打的很严重的孟德男。
孟德男一个劲儿道谢说:“谢…谢谢……”
闫宁嗤笑:“不客气,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说完,他又垂眸看了一眼孟德男:“以后招惹不起,就躲开点绕路走,懂?”
孟德男用力点头。
闫宁懒懒地挎着书包走了。
闫宁越走越近。
蒋瑶本能地攥紧了书包带,身子微微往侧旁挪了一小步给他让路。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身体紧绷着,防备又害怕。
闫宁的视线从她身上滑过,并未停留。
她原以为不会有所交集,正要松口气时。
他停下来了。
闫宁侧头,看着路灯下那截莹白的下巴。
少女紧绷的身躯,和攥成拳头的手,无一不是在表达着她的恐惧。
闫宁倏地一下笑了。
他凑近。
说话时喷薄而出的热气拂过小巧的耳垂。
他问:“你都看到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蒋瑶心慌了一瞬,耳垂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
她知道不想惹事就应该说她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她接受的教育里没有说谎这一样。
蒋瑶不会说谎。
她很诚实的承认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目睹了,而且是从头到尾。
蒋瑶抿唇,迟疑的点了下头。
闫宁注视着她,低笑了声。
语气很低,似呢喃,蛊惑着她的心。
“那么……”
“班长要去告我的状吗?”
蒋瑶不认为他会是个担心老师知道这些事的人。
他那时吊儿郎当的问起,恐怕也只是为了看她陷入窘迫不安中吧?
蒋瑶当时并未想那么多。
很实诚地辩驳说:“现在是放学时间。”
闫宁漫不经心的懒懒应了声:“嗯?”
蒋瑶侧头,隔着厚厚的眼镜片,她看着闫宁略显冷淡的眼睛说:“现在你不归学校管理,我……不会告诉老师。”
闫宁愣了下。
窥视着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意外的清透干净。
他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对方却性格古板的像是当了真。
闫宁看了她许久。
勾唇一笑道:“那就谢了。“
他还不知道蒋瑶的名字,念起来就只有一个职称代号:“小班长。”
从他口中念出来,无端的带了几分不正经的意味。
更糟糕的是闫宁在学校里也爱这么叫她。
就好像他是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只记得她是一班之长这么件事一样。
蒋瑶从来都没想过会跟闫宁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可她也必须要承认,她已经习惯了闫宁的存在。
闫宁休学后,她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失望,而并不是她一直所想的那种解脱感。
因为闫宁,她好像提早接触到了原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世界。
那个世界纷乱复杂,又充满诱惑力。
勾引着驻足观望的人,深陷其中。
被几个女生堵住,站在周妙面前时,蒋瑶还在发呆。
周妙会抽烟,她烟瘾还很大。
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吞云吐雾间,那张精致的脸也变得朦胧虚幻。
周妙吐出烟雾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蒋瑶沉思了许久,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她当然知道周妙找她干什么。
事实上,周妙针对的不仅仅是她。
而是每一个靠近闫宁的女生。
他们交往那段期间,曾经就有女生因为给闫宁送了瓶乱泉水被周妙的姐妹团堵在了后巷,扇耳光扯衣服拍裸照。
手段低劣,令人不齿。
周妙抵着手,冷笑:“知道就好。”
蒋瑶低着头,不发一言。
周妙又问:“怕了?”
她视线淡淡的从蒋瑶身上掠过。
吸了口烟,故意的对着蒋瑶缓缓吐出。
香烟气味呛鼻。
蒋瑶皱着眉头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人一把往前推。
周妙揪着她的后衣领。
偏头,猛吸了一口,朝她的脸吐出。
周妙边吐烟边说:“离我男人远点,懂吗?”
蒋瑶吸了二手烟,呼吸道很是难受。
但她也不躲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对方,不避不让:“……不是你的。”
周妙勾着红唇:“说什么呢?小妹妹。”
蒋瑶跟她对视,目光沉静:“你们分手了,闫宁他不属于你。”
周妙眉眼倏地一冷:“所以呢?你打算跟我抢男人?嗯?”
蒋瑶摇头:“不抢。”
周妙脸色稍缓,正要说话。
又听蒋瑶说:“是公平竞争。”
周妙五指收拢,扣着她后脖收紧力道,尖锐的指甲掐破了皮肉:“你这个丑八怪也想跟我竞争?缠着男人前,也不买面好点的镜子照照你这张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蒋瑶并未被她的话打击到。
想起初初见到周妙。
刚知道周妙是闫宁女朋友的时候,她的确有过一瞬的自卑跟失落。
可是现在,她早就已经想通了。
她需要的不是闫宁的回应,不是要他付出同等的喜爱。
可以说她喜欢闫宁,那是她自己的事,不需要谁来认可。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不愿意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而已。
蒋瑶拎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搞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她不会因为周妙的三言两语而难过退缩。
丑八怪这三个字所包含的侮辱,也并未真的攻击到她。
蒋瑶说:“喜欢就有资格,不止是我,任何喜欢闫宁的人都有资格参与竞争,她们有权利在闫宁单身的情况下追求他。”
周妙听着都好笑,她也确实笑了,笑得愈发阴狠:“我看你是想找死!”
周妙被激怒。
她原本还没想要动蒋瑶。
这会儿,她什么都管不了了,只想给蒋瑶一点教训。
蒋瑶的手揣在肥大的校服外套口袋里。
她因为每天要来学校晚自习,要上到很晚才能回去。
怕走夜路不安全,所以灌了一小瓶辣椒水随身带着。
这辣椒水一次都没用过。
没想用第一次,竟然还是为了争一个男人。
在周妙要把烟头烫在她脸上时,蒋瑶从口袋里掏出了辣椒水,对着她的脸喷了一下。
周妙眼睛迷了辣椒水,惊叫一声,撒开了对蒋瑶的控制,捂着睁不开的眼睛喊疼。
几名跟班也因担心周妙,一拥而上,放松了对蒋瑶的管控。
蒋瑶拔腿就跑。
她除了文化课成绩好,体能也很不错。
班上跑八百米,她总是女生队伍里最先跑完三圈的人。
这会儿,蒋瑶卯足了劲,咬牙往前跑,后边的人就是想跟也已经来不及再把她抓回来了。
蒋瑶跑得气喘吁吁。
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不动才停了下来。
停在路边,大口喘气,汗流浃背。
蒋瑶脑袋是空的。
因为从没有被人这么围追堵截过。
她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周妙肯定是恨死她了,就更加不可能会放过她。
“哟小班长今个儿怎么来这么早?”
提着购物袋的陈戈从超市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傻站在路边的蒋瑶。
他吊儿郎当的打招呼。
蒋瑶脸蛋有点红,是热的。
头发汗湿了,一绺绺黏在脸上。
陈戈走近一看这架势,脸上的笑容顿消。
瞧着这狼狈的模样,倒不像是逃课来这里找闫哥的。
更像是……
逃难?
陈戈看透不说透。
笑容重漫上脸,掏出了钥匙在手上把玩,下巴微仰:“小班长跟我进去等闫哥吗?这天可热了,别晒中了暑。”
蒋瑶呼吸都还很紊乱,她胡乱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跟着陈戈进了夜场。
夜场营业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白天一般不开门。
就像现在,距离开门营业的时间还差了两三个小时。
夜场里边很安静,也很冷清。
蒋瑶坐在吧台椅上,吹着空调,泛红的脸蛋才慢慢降下了温度,呼吸频率也调整了过来。
陈戈调了杯饮品给她,她握着杯壁,冰冰凉凉的,正好驱热。
陈戈是夜场的调酒师。
他已经换上了制服,在吧台内做准备工作。
蒋瑶其实很好奇,因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奇的。
她过去来,这里灯光昏暗人潮拥挤。
男人跟女人,勾肩搭背,若即若离的诉说着情欲。
蒋瑶从来没有机会了解过这里。
看见陈戈手势娴熟的调酒。
那瓶瓶罐罐在他手上感觉就像有了生命力一样。
陈戈撇了一眼,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陈戈手一顿,随即又调侃道:“你可别这么盯着我,万一让闫哥瞧见了,他还以为我撬他墙角,他不得杀了我啊?”
蒋瑶敛眸,嗓音意外的轻柔:“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陈戈看了她一眼:“也不算久,大概就……一年?”
蒋瑶哦了声。
陈戈还以为她是要从自己这里探听点什么。
等了半天,结果她就问了句他是不是在这里工作了很久,多余的话,她是一句都没有说。
陈戈也难得有机会可以跟蒋瑶独处。
平常,蒋瑶都是跟在闫宁身后来的。
老实说,他最开始是有点排斥蒋瑶。
现在嘛……
只有好奇。
陈戈擦拭着高脚杯,随口问道:“小班长,你喜欢我们闫哥什么啊?我看你天天跟在闫哥后边,好像也不觉得累似的。”
喜欢闫宁什么吗?
陈戈问住了蒋瑶。
见蒋瑶愣住,陈戈还有点惊讶:“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我寻思着闫哥也没这么一无是处吧?再不济,闫哥还有那张脸呢,小班长怕不是被闫哥的脸给迷住了才看不见闫哥的其他优点?”
陈戈惯会打圆场,他打圆场的原因是他看见了蒋瑶身后的人。
蒋瑶愣了半天,她摇摇头:“我没有觉得他很好看。”
陈戈瞄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咳嗽了一声,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帮忙补救一下。
蒋瑶就捧着杯子默默喝了两口后,又补充:“他没有我偶像好看。”
陈戈:“……”
蒋瑶觉得眼睛有点花,看东西很模糊。
脑袋也有晕晕的,她晃了晃脑袋,手撑着下巴,眼镜歪了一边,像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的说着闫宁的缺点。
她说:“他脾气不好,爱捉弄我,还喜欢跟老师对着干,不听讲不交作业,学习也不好还打架……”
说着,她又点着小脑袋补充:“喔对!还早恋!唔他一点都不好……”
陈戈都巴不得现在扑过去捂住蒋瑶的嘴。
他哪儿知道平常都要睡到晚上的闫宁今天醒这么早,一收到他的短信就赶过来了,还来的这么不凑巧。
眼看闫哥脸上笑容越来越冷。
陈戈头也愈发低,并默默祈祷闫哥别把账算在他身上。
蒋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一看就知道意识不清醒。
她身子一歪,就要从高脚椅上滑下来的时候,闫宁上前,勾着了少女的腰身往怀里带。
闫宁挑眉,藏在宽大校服下的腰身竟意外的纤细,不及盈盈一握。
陈戈讪笑:“闫哥……”
闫宁淡淡觑他:“你给她喝了酒?”
陈戈挠头,比了个手势:“就一点点,你也知道我们这店是干嘛的,哪有饮料喝?闫哥你放心,我给她调的酒精含量特别低,度数不高,只…只是小班长可能没接触过酒精,所以才一喝就醉了吧……”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故意要灌醉小班长,谁知道小班长这么没酒量,喝了没两口居然就醉了?!
怀中人嘤咛一声,似乎是因为不舒服才不断调整位置,软软的身躯试图爬起来,胡乱地在他身上蹭,无端蹭出了一身火气。
闫宁控着她,眼眸逐渐变得深暗。
他低头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蒋瑶,索性将人抱起。
走前,闫宁看了一眼陈戈,语气沉沉:“以后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便抱着人走了。
陈戈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贼贼偷笑。
还算账呢?以后不得感谢他提供了这么个机会让小班长这么快投怀送抱,好让他能一亲芳泽?
刚换了制服从后头出来的员工只来得及看见闫宁离开的背影。
员工好奇的问:“闫哥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
陈戈笑得高深莫测:“你懂个屁,闫哥今晚可是有人生大事要忙。”
员工一脸茫然。
陈戈摸着下巴,心想春宵一刻值千金,闫哥可不得好好把握着这个机会?
……
闫宁没车。
要说车,也只有一台机车。
还是他精心改造过的,他从不许人碰,也不会带人。
他带着蒋瑶,在路边拦了辆空的。
上了车,闫宁想问地址。
但她醉的迷糊,嘴里胡说八道就没有一句实话。
闫宁没耐性。
司机催促时,他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因为蒋瑶身上穿着高中校服,又是从那种场所出来。
又看后座的男生虽年轻,但穿着打扮可不像是个学生。
从两人上车的对话来判断,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熟悉。
这女孩儿……
可别是被捡尸了吧?
司机多注意了点,问了句:“你是她什么人啊?”
闫宁抬头,与司机探究的视线撞上。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冷:“您觉得呢?”
司机被他这一眼看得有点心慌。
这年轻人气场怎么这么强?
闫宁手还搭在少女纤细的腰肢上,舌尖抵着后牙。
付了钱,直接将人抱了下去。
司机犹犹豫豫很久。
他是摸不准两人什么关系,毕竟这年头社会太不安全了。
像那种喝醉了的小姑娘被陌生人带走,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以往,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今天,他是瞧见了那小姑娘身上穿着的校服。
还是个高中生,未成年啊!
大好青春才刚刚开始,这要真是出了点什么事儿?父母得多伤心?
司机车子停在楼下许久。
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也不能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万一那要真是认识的,他这不就是多管闲事打扰了别人?
司机熬不过内心的纠缠,最后还是开车走了。
楼上,闫宁刚将蒋瑶带到了五楼。
这房是他租的,老式居民楼一居室。
平常就他一人住,没收拾,也不讲究生活质量。
有张床能睡,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没带人回来过,蒋瑶,还是第一个进入他家的女人。
她醉得不轻。
闫宁将她扔床上,她翻了个身蹭了蹭就睡了过去。
闫宁坐在一旁喝水。
觑了眼,见她眼镜歪到了鼻子下,还硌着了脸。
闫宁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一顿,倾身靠近,指尖勾着那副又土又重的眼镜取了下来。
蒋瑶的眼睫毛很长。
闭着眼,自然覆盖在眼下,像把小梳子。
闫宁突然手痒。
拨弄了下,指尖触到她眼下肌肤,细腻滑嫩。
她微张着唇,眉心忽然拧起。
嘴里嘟嘟囔囔,闫宁只听清楚了一句。
“他哪里都不好”
“可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他呢……”
闫宁一怔。
这大概是头一回他亲耳听见从蒋瑶口中说出的喜欢二字。
上回是他问。
蒋瑶很平静的回答了他而已。
闫宁垂眸,看着她不施粉黛的脸。
倏忽,他勾起唇,懒散的眉眼染上一抹愉悦的笑意:“你胆儿还挺大。”
跟他跟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每天都来。
如今,还敢放心的让自己喝醉,让人有可乘之机。
闫宁捏着少女莹白的下巴,拇指拨弄着她嫣红的嘴唇。
凝眸,细细打量。
她的确不丑。
就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
闫宁唇角弧度渐深,散漫又慵懒地低语道:“真这么喜欢我?”
蒋瑶觉得不舒服了。
拧着眉头挣扎,啪的一下拍在那捏着她下巴的手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这一动,校服外套开了。
领口更加松垮,柔顺的一头青丝也滑了下去,露出秀美修长的脖颈。
她不打扮,也不讲究。
相比较其他过早追求时尚的女生而言,她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皮肤白。
因为皮肤太过白净,所以但凡有点印痕都格外明显。
闫宁瞥见了她脖子上结了血痂的指甲痕,脸上笑意顿消。
伸手,指尖拂过那道血痕,她便痛得瑟缩了一下。
闫宁眉眼下压,狭长的眼尾带着狠戾。
……
夜里八点半,按照平常来说这个点儿应当是夜场生意最好的时候。
今天却不是这样,夜场冷冷清清。
除了少部分工作人员还留在夜场外,没有一个客人。
陈戈刚接到电话说让他停业歇息一天时,还以为他听错了。
他想着闫哥这会儿不该是正跟小班长你侬我侬情意两缠绵?
怎么突然就让他关店休息?
店员也不懂。
忽然要关店,关了后又有人闯进来。
他们还想拦一下的,一看来的人是过去经常跟在闫哥身边的女人,他们又把人给放进来了,闫哥还说很快来。
也不知道来了后,闫哥会不会气他们把人放了进来……
店员暗地里偷偷问陈戈:“闫哥这是要干嘛啊?”
陈戈看了眼戴着墨镜坐在沙发里的周妙跟她的小姐妹们,摇摇头:“不知道,你别管就是了,反正今晚不营业,你告诉他们今天就早点下班,让大家回家休息。”
店员也搞不清楚状况,陈戈一发话,他就点点头走了,去通知店里其他的工作人员收拾下早点下班。
周妙坐在沙发里,不像从前那样总带着笑容。
她心情看起来很糟糕,表情也有点冷。
其他几个女生倒是没当回事儿,还跟陈戈抱怨说:“诶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我们来这么久了,酒水也不上,有你们这么怠慢客人的吗?”
陈戈还没来得及说话。
身后便传来男人漫不经心地冷嘲:“你也配?”
被怼的女生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但等她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后,又低下了头颅,满脸堆着笑容,讨好道:“闫哥,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闫宁淡淡觑一眼,眼底不带情绪。
女生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摸到了老虎须,有点不敢开口说话了。
陈戈也还搞不清状况。
一看闫宁来了,他刚要问:“闫哥,你怎么……”
闫宁打断:“场都清了?”
陈戈愣了片刻,点头:“清了,二楼跟三楼的客人也都走了,vip包厢预约也全部取消,我跟他们说了,等明个儿正常营业,会请他们免费玩一宿。”
闫宁淡淡嗯一声,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店内的经营情况。
陈戈还是很好奇,他问:“闫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闫宁目光落在周妙身上:“没什么,问点事儿而已。”
问事儿?
问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
陈戈没有了提问机会。
闫宁越过他,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搭在矮桌上。
看着周妙脸上的墨镜,闫宁淡淡开口,问了句:“嫌灯太亮?”
周妙脸色微僵,下意识摸了下眼镜说:“嗯……眼睛最近有点不舒服看不得强光。”
闫宁没有兴趣知道她的事。
他靠着沙发,表情有点冷,指尖点着木质扶手问:“你觉着我很好糊弄?”
周妙心底已经有了预感,她抿紧唇一言不发。
陈戈游离在状况外,却也隐隐察觉到了点什么。
闫哥大费周章的将人叫来,又是清场又是歇业的,联想到早前碰到小班长时,小班长那狼狈又惊魂未定的模样……
陈戈想,恐怕这周妙是在太岁头上铲土了。
思及此,陈戈也一反常态,往日还会打点圆场缓和气氛,今天他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平常闫宁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动真格的……
周妙不说话,跟着她来的几个小太妹也意识到了闫宁找她们来,不是让她们来这儿玩,而是要在这儿玩她们,几人缩在一个沙发里,谁都不敢瞎开口说话。
闫宁冷笑:“怎么?是要我来替你说?”
周妙闭了闭眼睛,心如死灰。
她讽刺一笑,还以为蒋瑶多有骨气呢,还不是只会在背地里告状,让闫宁替她出头?
她看向闫宁,也很不服气。
她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相信闫宁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阻止过,也从没有插过手。
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四眼妹出头?
周妙破罐子破摔:“你不就是想替她出头?我是堵她了,怎么着?你想拿我怎么样?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干这事儿少吗?你以前都不闻不问,这会儿来装什么英雄?”
她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摘下了眼镜。
她眼睛都红了,因为辣椒水导致眼睛受了点影响,她指着自己红肿的眼睛控诉:“你看看!我还没对她做什么,她就把我眼睛搞坏了!要算账也该是我找她算账吧!”
闫宁眯了眯眸,许久,他轻扯嘴角:“我没兴趣装英雄,找你过来,是因为这次你动了我的人。”
闫宁看着周妙的惨状并无心软,他眼神很冷,似淬了寒冰:“蒋瑶,你碰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考试跟暑假实习的事,新文可能要等到七月才开,最快也得等到六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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