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赖恩特重重叹了一口气,往嘴巴里扔了一颗薄荷糖。一离开无烟区,他就会有这种反应。
“你能想象出比被活埋更惨的事吗?”走向车子时,布赖恩特问道。
“能啊,和你一起被活埋。”她这么答道,想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
“真是谢谢,老爹,但我的意思是,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金摇了摇头。这是一种可怕得难以想象的死法。她猜大部分人都希望在睡梦中死去。而她本人则希望被枪杀。
受害者二号躺在洞里时,应该是处于某种无意识或无法动弹的状态。她会在地底下浓密的黑暗中恢复意识。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一动也动不了。她可能会放声尖叫——这是面对极端恐惧时的自然反应。她的嘴巴会塞满泥土,每挣扎着吸一口气,她的鼻腔和喉咙就会越发被泥土堵塞。随着她大口大口灌下更多泥土,她的身体也会慢慢丧失呼吸功能。
金闭上眼睛,试图想象那种恐惧——那种巨大的足以使十五岁女孩半裸的身体瘫痪的恐惧。那是一种金无法理解的黑暗。
“这种程度的邪恶到底是怎么在一个人心里萌芽的?我的意思是说,这种邪恶的根源在哪里?”
金耸了耸肩。“埃德蒙·伯克那句话大概就是答案吧——善者无为,则恶人当道。”
“那你觉得呢,老爹?”
“我觉得,杀害这些受害人绝对不是他第一次作恶。邪恶灵魂的最初征兆很少是冷血的杀戮。那之前肯定也出现过其他征兆,但那些征兆要不就是被谅解了,要不就是被忽略了。”
布赖恩特点了点头,接着转向金。“你觉得,她过了多久才断气?”
“不会很久。”金答道,但她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对那个女孩来说,那就像过了一辈子。
“感谢上帝。”
“你知道,布赖恩特。我实在受不了了。”她摇着头说道。
“怎么了,老爹?”
“我不能再用数字来称呼这些受害人了,受害人一号,受害人二号。她们活着的时候已经被这样叫够了。我们眼下有三具尸体和三个名字,我要让它们对上号。”
金盯着车窗外,脑海中突然掠过一阵回忆。在五号寄养家庭和六号寄养家庭之间的空白期,她度过了她的十五岁生日。
在她生日前一天,一个护工走到她身边。
“明天是金的生日。我们想一起给她送礼物,你有什么想送的吗?”他这么问道。
她足足盯了他一分钟,想看看他能不能意识到,他刚刚问她想不想给自己送礼物。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去哪儿,老爹?”布赖恩特把车开到医院出口,问道。
根据他们从丹尼尔医生那儿得到的消息,金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尽管早些时候她还被威胁了一番。
“我觉得,我们要去布林德利工业区,布赖恩特。是时候再拜访一次双胞胎了。”
她的双眼定神望着面前的马路。“我要知道她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