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走廊……田原都记得很清楚,掘越美矢子的房间在二楼往左的尽头。老婆子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无人居住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没有家具,六铺席的房间好象宽敞了许多。
“就是这间房间。”田原朝房间扫了眼:“哟,这隔扇的纸也换过了。”田原把视线停留在壁橱上。
“发生这么件倒霉的事儿,多恶心。隔扇换了,壁橱里边也重新做过了。”
老婆子拉开隔扇,壁橱里的板子全换成新的,田原不免失望了。
本来田原想从壁橱的角落里发现一点新的线索,当然一半也是空指望,但此刻壁橱已完全改建过了,这点点指望也就落空了。
“光改造壁橱还是不行啊!”老婆子站在一旁说:“这房间要不彻底改建,人们是不会来租住的。可是光这房间改建,其他房间不动,又显得不相称,结果就得全部大改建。”
老婆子似乎在操心不知该从哪儿出钱。
停留在这间房间里,看来已不会有多大收获,田原催促老婆子来到走廊上。
他们走在走廊上,忽然看见隔壁的房门敞着,从里边传出踩缝纫机的声音。从门缝中瞥见一双年轻女人的手在摆弄缝纫机。那女人听到走廊上有人声,抬起头来看,她的视线正好与管理人相遇,微微点点头。
“您干得真起劲啊!”
老婆子和颜悦色地跟她打招呼。
下了楼梯,田原小声地问老婆子,“那隔壁房间已经租出去了吗?”
“是的,托您的福,总算有人来住了。可是那间倒霉的房间,谁都不愿来祝”田原催着老婆子,回到她的房间里。
老婆子重新倒上茶。
“隔壁的那间房间是裁缝吗?”田原打算在这儿多呆一会儿,重新换了话题。
“是的,是那位太太搞的副业。她家先生是保险公司的跑街,一大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
刚才从门缝中,田原曾经瞥见那年轻女人的脸,此刻似乎仍留在眼睛里。
“还很年轻哪!”
“才结婚哩。近来新婚夫妇火多两人都工作;要不就对付不过去。”
老婆子忽又想起了什么,按着说道;“与这对夫妇相比,似前那对夫妇可不一样哩!”
“是嚷嚷臭呵、臭阿搬出去的那一对吗?”
“是的。首先是那位太太嚷嚷起来的。她在洒吧间里当女招待,却喜欢读书。搬来的时候,一个大行李袋装满了书,早早起来就读书,我还没见过那样爱读书的人。”
“这事儿您以前跟我谈起过。真有这样爱读书的女招待,令人钦佩。”
“不知怎么搞的,这么许多书,还嫌不够,每次出去都买书回来,晚上又照样去当女招待。”
“这个女招待是不是立志要写小说,简直象林芙美子。”老婆子不知道林芙美子是谁。
“这么喜欢读书的女人真少有。搬来的时候,一个大行李袋装满了书,我想帮她搬一搬,怎么也搬不动,还是她的男人帮着搬上去的,男人就是有力气。”
“就是那个女招待嚷嚷隔壁房间的壁橱臭,是不是?”
“是的,起先我不相信,说没有的事,跟她争,后来还是我输了。我的鼻子太不管事了。”
田原考虑堀越美矢子房间里壁橱的构造。它紧贴着隔壁房间的墙,尸体腐烂后透出臭味来,那是完全可能的。
这时,田原产生了一个疑问。但他没有对老婆子讲,“您没听说那个女招待在银座哪家酒吧间工作吗?”
“没听说。”老婆子摇摇头,“我讨厌那种买卖,所以更不愿意去问她。”
“这对夫妇在这儿住的日子不长,是不是?”
“是的。四月十八日搬来,二十一日就搬走了。起先我有点生气,以为她嚷嚷臭啊,臭啊,是故意找碴子,站在她嚷嚷臭的地方闻了好大一会儿,就是闻不出来。后来我抢白了她几句,大家都不对劲,他们就搬出去了。刚才我说过,我的鼻子不管事儿,还是那个女人说得对。”
“您说过她男人是个大学生,不知在那个大学?”
“这个……好象是私立大学,没问他是什么大学。”
“大婶,”田原问道,“那对年轻夫妇叫什么名字?”
老婆子吃惊地看了田原一眼。
“你认为这对夫妇有问题吗?”
“不,不一定。因为他们在掘越美矢子的隔壁房间住过,也许了解一点情况。”
“那倒是啊!”老婆子点头表示同意。
“您想想,同住在一个公寓里,我隔得较远,邻居家也许比我更了解情况。请等一等!”
老婆子翻开了帐本。
“男的叫中村敏雄,太太叫雪子。”
田原赶忙把这两个名字记下。
“这是粮食供给簿上的名宇吗?”
“不是。这对夫妇来时没交粮食供给簿。我催了好几次,他说搬迁证明的手续尚未办完,后来又说正在办理粮食供给的手续。又说暂时没有供给米,可以买点黑市米凑付着。不久就发生了那件案子,他们就搬走了。”
“呃?那么您可知道这对夫妇是从哪儿搬来的?”
“听说是从千住搬来的,详细的地址不清楚。”
“他们搬到哪儿呢?”
“他们什么也没说就搬走了。再说是吵了架走的,他们不说,我也没问。”
田原离开公寓,老婆子送到门口,再一次对他送的礼物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