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典太在商店街买东西。他走进一家水果店,挑选了一个最大的篮筐,他想提着礼物去显得好看些。他去走访堀越美矢子住的公寓。他故意让司机把汽车停在稍远的地方,下车步行而走。附近小孩们在道旁划圈圈闹着玩儿。
他和管理人老婆子是从案件发生后认识的,老婆子也记得田原的面容。
“上次打扰您了,真对不起,请您原谅。”
田原提着沉重的水果筐向老婆子行礼。
“不,不,不用客气。”
老婆子对这位才认识的新闻记者陪以笑脸,她的视线顺便落到他手中提着的水果筐。
“一点小意思,顺便在街上买的,请您收下。”
田原递过水果筐。
“千万别这样。您太客气了。”
老婆子露着牙根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她终于乐呵呵地收下了。老婆子抱着这沉甸甸的水果筐向里间走去。
“上次事件您吓坏了吧?”
老婆子让田原进入自己的房间,倒上茶。
“可是吓了一跳。出娘肚子以来还是第一次哩。”
老婆子请田原用茶,茫然地瞧着田原。
“你想想,把尸体藏在壁橱里,而且又叫我亲眼见了,谁受得了啊?我从来没有吓得这个样的,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那尸首。谁办的这样缺德的事?”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田原一旁随声附和。
“那堀越美矢子从此不知下落。大婶您这儿是不是有许多警察署的人来查问啊?”
“是啊!这也叫人受不了。”老婆故意夸张地答道,“真烦死人了。你进来,我出去,刑警们不断地来,问的都是相同的问题。”
“嗬!都问些什么问题!”
“有没有男人上她这儿来啊?是不是经常有人给她写信啊?有没有男人给她打电话啊?没完没了地问。”
“大婶,您怎么回答呢?”
“我只能回答我所知道的。我是这个公寓的管理人,我不能对这里的房客一一加以监视啊!那女人于了些什么,我怎么会详细了解呢?”
“不过,大体上总了解的吧!比如,堀越美矢子这儿都来过些什么样的客人?”
“知道是知道。但这事儿和别的事儿不同,不能对警察随便乱说,否则以后会找麻烦,甚至会把我卷进去。要是真的连累了我,我怎么能受得了哇?”
“当然是的。不过,大婶,我和警察不一样,您把您了解的情况说给我听,我不会给您登在报上,这一点,你放心。”
老婆子笑了笑。也许刚才那筐水果起了作用,她慢慢地松了口。
“您知道,堀越美矢子姑娘干的是那行买卖,偶而有人在她家住下。”
田原的眼睛一亮:“喔;都是些什么人?”
“大体上都是女人。”
“女人?”
“是的。深更半夜,我都睡下了,只听外面汽车停下,轰轰隆隆地一帮人上了二楼。都是她菜馆里的女招待,在菜馆里喝得醉醺醺地到堀越姑娘的房里住下。”
听到来美矢子房间里住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田原感到失望了。
“这样的事经常有吗?”
“一个月里有三次。”老婆子答道,“每一次第二天早上,美矢子总到我屋来道歉,说昨晚上打扰您了,请原谅。她说,她自己并不愿意留她们在这儿睡,可是拒绝不了,她们非要来,她也没有办法等等。从我来说,既然是房客,你带来的人就是你的客人,我也不能一一加以干涉,我只说,不要给其他房间的人添麻烦就行了。”
“说的是。那么,真的没有男人在她房间里过夜吗?”
“这个……据我所知,好象没有。她即使有那样的男人,也不会带到这儿来,可以在外面住旅馆啊!”
老婆子暖昧地一笑。
“是不是有人打电话来?有没有请你叫一下美矢子,这样的男人声音?”
“这个问题,刑警老爷问得可凶哩!可是不瞒您说;从来没有男人给她来过电话。即使有电话来,也都是女人。”
“是'春香'菜馆的女招待吗?”
“是的。是堀越姑娘的小姐妹们。”
“信呢?”
“说起信来,那更没了。这儿房客的信都由邮差分别插在门厅的信插上,可是堀越美矢子的那一格,什么信也没有。我还想过,这样交际少的人还是罕见的哩。”
田原典太到这儿来,本想再一次落实一下堀越美矢子的情况。因为找不到线索去探明她的下落,只得再从她生活上打破缺口。可是老婆子的话使他失望了。她谈的和侦查本部发布的消息差不多。
“那房间打那以后租出去了吗?”
老婆子听了他的发问,面带愁容地说:“打那案件发生以后,还没有人来借过。现在住房如此紧张,应该是有很多房客来借的。可是这间房间,人们都望而却步,我也大伤脑筋,担心整个公寓是不是会搬空?”
田原听得堀越美矢子的房间至今还空着,心中一动,但脸上表情没有显露出来,装出同情的样子。
“是啊!这真给您添麻烦了。”
“嗯,这真是个灾难啊!”
“您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看那房间?”
“您还想看什么?”老婆子显然有点不高兴。
被她拒绝,继而却步,那自己到这儿来又是为了什么——田原想。
“无论如何请让我看一看。”
田原对老婆子提出了强硬的要求:“干我们这一行当的竞争很激烈,绝对不能让其他报杜赶过我们去。不瞒您说,我想看一看掘越美矢子的房间,是为了想从中得到一点新的启发。”田原尽力说服她。
“原来是这样……”
老婆子无可奈何地答应。那一大筐水果还是起了作用。
老婆子懒洋洋地站起身来,田原跟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