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有些闹不懂了,傻乎乎地看着姑娘,姑娘身旁蹿出另一个女孩子,笑着解释道:“同学,我们是院的。这是我们院的唐词,我们的系花。她一直对医学院的俞迟有些好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我们刚刚看你特别能说,小词又有点脸皮薄,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把这个手机联系方式和这封信递给俞迟?他跟你一个考场,大概马上就考完了。”
这个女生倒是一点不嫌麻烦人,把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和一封干净洁白的信函塞到了阮宁手里。
信函上是秀气的字:医学院同窗俞迟(收)。
信函背面用红色的印泥烙了个圆圆的戳痕,是个好看的“f”。
阮宁看着那个f,惯性地想着,这个f代表什么?forever的f,foryo的f,fallih的f?是永远,是为你,是爱还是信仰的f?
“别傻站着了,俞迟来了!”唐词的朋友推了阮宁一把。阮宁抬起眼,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个穿着浅蓝色毛衣棕色长裤的少年,他那样挺拔好看,却与小时候的样子全然不同了。
阮宁初三时曾递出过一封情书,她从那天起便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主动向一个男生告白了,就算喜欢得要死难过得活不下去也不要了。因为被拒绝了,那些喜欢得要死难过得活不下去就变成了真的死去,变成真的活不下去。
她一点也不想温习那种滋味,所以后退了一步,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十分恐惧地看着俞迟,已经让大家觉得奇怪了。
医学院一行人朝着阮宁的方向走去,有些纳闷地看着她,唐词的朋友却突地喊了一声:“俞迟,这位同学有东西要交给你!”
俞迟从人群中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阮宁。他从未与这个姑娘说过几句话,虽然他们已经有数面之缘。
他问她:“同学,你想给我什么?”
俞迟待人,一贯没什么原则可言。换句话说,他想理你,就理你了,他觉得不必理你,你就算死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俞迟这会儿却搭理一个陌生人了,医学院一众人都觉得挺奇怪的。同窗两年,都清楚他的脾气。
当然,最大的可能也许是他刚考完试,心情好了,兴致不错。
阮宁却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惧情绪到达了巅峰,她不断回想起过去,回想起那句带着不在意和冷漠的“对不起”,她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人生生用锋利的刀具一片片切割着,血还在往下滴落。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会怎样对待这样一封带着少女心思的信函,这封信虽不是她写的,可却只承载着她的绝望。因为即使俞迟收了,也不是对她的肯定。
他面前仿佛横亘着千山万水,她只能这样艰辛地走过去。
她嗅到他身上干净明晰的香气,好像清晨漉漉水迹中新折下的香草,还带着些微的冷冽。
小时候,这种香气是熟悉的肥皂的味道,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味道。可是怎样都好,都是他的味道。他永远不知道为什么她瞧见他总是忍不住眼泪打转,只有她清楚,那是因为,好像过了一辈子的久别重逢把人折磨得只剩下了失而复得的眼泪。而这种失而复得,仅仅只是从见不到人的暗恋变成能看到人的暗恋。
她尝过这样的卑微,还能剩下什么样的勇气,还能拿什么,像那个忐忑不安的女孩唐词一般,带着羞涩,向往他还有可张开的温暖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