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司徒又约了君泽、莫非和孟子到咖啡馆碰头。现在基本都是司徒在发起聚会,莫非、君泽和孟子都有牵挂的人,只有司徒形单影只。不过安静和安然经常相互做伴,孟蝶又不需要时时陪伴,所以几个男人倒也能抽空出来照顾一下司徒的情绪。他们几个选了靠角落的位置,每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古玉斋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莫非问。
“原来还有你大律师不知道的事啊,”孟子笑着,“不多不少500万元保险金,今天刚刚到手。”
“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莫非不服,“不是说怀疑诈骗保险金吗,怎么又按约赔偿了?”
“法医的报告只能说明古玉斋在车祸发生时采取了紧急自我保护措施,因此他有90%的可能是车祸的预知者、策划者,而有10%的可能是一个本能保护意识非常强的人。而我们最终也没能找到那个肇事司机,所以无法证明90%的可能性已经变成了100%的确定性,所以,由于那剩下的10%,他拿到了保险金。”君泽绕口令似地解释了一通。
“你们警察怎么做事的啊?”莫非像捏住把柄似的,“你们看,没了我,就不行了吧?”
“你少臭美,就只会帮坏蛋说话的家伙!”司徒骂他,却是笑着的。
“不管怎么样,你们找不到证据,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孟子诚实地说。
“他在医院也躺了好多日子了,貌似该出院了吧?”司徒说。
“明天就出院,不过暂时还不会回来上班。”孟子说。
“500万元的身价,还上什么班啊!”君泽酸溜溜地说。
“事业包括赚钱,但金钱却不是事业的全部。玉斋说他只想休息一阵子,调节一下情绪和身体,我感觉他并没有要放弃做一个医生的意思。”孟子说。
“说实话,”莫非放下杯子,“我倒不希望他回医院。我感觉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他做医生给人下刀子,想想都让人打抖。”
“你应该还没见过古玉斋吧,怎么给人这种评价?”司徒问。
“被你和君泽盯上的人,哪有心术正的?”莫非笑着,“在你们眼里,我和孟子,还不是曾经不良过一阵子?”
君泽和司徒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几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大概10点多的时候,各自回家了。
日子又回归了平淡,司徒他们几个每日白天上班,晚上偶尔聚会,周末或是一起郊游,或是一起聚餐,也算过得惬意。又是一个周五,孟子下了手术台,已经是中午了,肚子有些饿,他往餐厅走去。
“孟子!”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把手越过他的脖子,搭在他肩上。
“古玉斋?”孟子有些意外。他已经三个月没来上班了,孟子差点以为他真拿着那500万元钱做阔少爷去了呢,“你跑哪儿去了,人间蒸发似的?”
“疗养去了,彻底放松一下,调理调理身体,这样才能更好地工作嘛。”古玉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咬咬牙医院都让你给买下了,还工作什么呀!”孟子开玩笑。
“我倒是想买,你掏钱啊?”
“这话怎么说的,现在你比我们院长还有钱。”
“6个0而已,也就够买你手术室里的一台开颅机,买医院,下辈子吧!”古玉斋惋惜地摇摇头,“我去院长室,下次再聊。”古玉斋拍拍孟子的肩膀,利索地大步走开。
三天后,古玉斋和孟子一起为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做换肝手术。古玉斋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动作娴熟标准,孟子也不禁露出欣喜的微笑。他感觉,三个月的休养,不但没有使古玉斋的手术技巧有所生疏,反而大有长进,想必他有做定时的恢复性练习。记得自己五年前也曾经因为骨折而休息一个月,为了保证手法不生疏,每天都会进行模拟的实验手术练习,来保持状态。正想着,突然孟子感觉手背上一冷,一疼,再一看,医用手套已经染上了红色。
“对不起,”古玉斋的声音,“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抖。
孟子看见古玉斋手中的手术刀上,有一抹红色,淡淡的,纯净的。那不是病人的血,因为上面没有肝细胞杂质,那是孟子的血。“继续手术。”孟子简单的一句,让目瞪口呆的护士立刻转醒过来。古玉斋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手术。除了那意外的一刀,他没有再出错。还好那刀不是割在病人身上。
手术结束后,古玉斋去了孟子的办公室,替他包扎伤口。
“你拿刀一向很准的,怎么会割到我呢?”孟子不经意地问起。
“我也不知道。”古玉斋郁闷地,“可能太粗心,没注意到你手的位置,对不起。”
“也可能是我手放的位置不对,挡了你下刀的方向,只是个意外,我也是随口问问,下次注意就行。”
“会有处分吗?”古玉斋担心地问。
“好在你划伤的不是病人,我不会写进报告里的。”
“谢谢你。”古玉斋感激得快要掉眼泪了。
“到点下班了,一起走吧。”孟子和古玉斋一起走到医院停车场,“怎么,没换辆新车?”孟子见他还开以前的旧车,觉得好奇,“难道是买了新房子?”
“两年前才换的,开顺了手,索性再开个几年。”古玉斋拉开车门,“最近想搞点金融投资,只好把买新房子的计划牺牲掉了。”
“买房才是最稳定的投资,”孟子笑笑,“不过你一向喜欢冒险和新挑战,既然有资本没理由浪费,那就祝你发财了。”孟子跳上车,转动钥匙,跟着古玉斋的车出了停车场的大门,随后两人分道扬镳。
孟子嘴快,晚上一到咖啡馆就把古玉斋要投资的事交代了。
“金融投资?”君泽歪歪嘴,“他可真有钱!”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啊?”安然笑着,“不过话说回来,换部新车能花多少钱,他也不用那么节省吧?”
“能花多少钱?”君泽不满,“你去买部新车给我看看。”
“人家有500万,”安然顶他,“你呢,50万都没见着。”
“不会吧?”莫非搭腔,“一定是藏私房钱了,哪能连50万都拿不出来。安然,严格审问,一查到底!”
“你有钱,那你给我呀。”君泽不服,“安静,把账本拿出来,我好好给他算算。”
“我看还是算了。”安静不露声色地说,“我怕你心里难受。”
“难受?我赚的是救命钱,他赚的是黑心钱,我还难受啊?”君泽摇摇头,“世态炎凉啊,我知道当律师的有钱,就别再刺激我们这些穷人啦。”
“是你自己要人家报账的好不好?”安然帮理不帮亲。
“喂,你哪边的啊?”君泽不高兴。
“我当然是……”安然笑着望向君泽,突然把头一扭,“我姐姐这边的啦。姐夫的钱,就是姐姐的钱,姐姐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怕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一群男人起哄。
“哎,人财两空!”君泽欲哭无泪。
这时,司徒突然从哄笑转为皱眉,“孟子,你手怎么了?”他注意到孟子手背上的一道浅浅的疤痕。
“手术时被其他医生不小心划到了,没事。”孟子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医生呀,这么不专业,肯定是故意的,他嫉妒你!”君泽又开始乱想象。
孟子轻轻笑笑,不说话。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莫非突然神秘起来,“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谁啊?”司徒看着他。
“古玉斋。”莫非一字一板。
“不会吧?”安然伸手遮住张大的嘴。君泽他们也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莫非。
“可有些人并没有否认啊。”莫非看向孟子,一副“我没说错吧”的样子。
大家都把头扭向孟子,孟子如同受审般低着头,一言不发,既不肯定什么,也不否认什么。各种猜测席卷众人的大脑,关于古玉斋的刀,古玉斋的手,古玉斋这个人。古玉斋,这个出场不过短短几月的人物,已经站到了舞台的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