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者梅田安太郎,当时是从故乡的冈山县津山带了一千七八百万元来东京。这是他的妻子在搜查本部时说的,不过,安太郎真的带了这笔巨款来东京吗?搜查本部当然需要求证,才能确定。
所以,马上和津山警察署联络,拜托他们调查这件事,很快地得到了答复,内容如下:
“安太郎的财产,大概有六百万元,其中,处分山林地,得款三百万元,透过神社信徒代表,而向五个人借款,大致上,向每个人借了二三百万元,这五个人中,有的是酱油酿造业者,有的是酿酒专业,或地主等等。”
津山警察署的报告书中,还有如下的记载,梅田安太郎的职业是神官,可是,这个人好象对事业方面有很大的兴趣。而且,口才好,做事也很有胆量,所以,本地上一次选举市议会议员和县议会议员时,就有很多人劝他出马竞选,可是,安太郎不愿出马,他认为当这种乡下的议员,没有什么用处,要竞选的话,就要到东京这种大都市当议员,他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将来赚大钱,就要把其中的大部分捐给故乡,使自己的故乡更发展、更繁荣。
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个人是很有抱负,很有眼光的人材,因此,他一开口要借钱时,信徒代表就马上为他到处奔走,很快地从几个人那儿,向每个人借了二三百万元,由此可见,安太郎的信用很好,津山有些人甚至说,安太郎当神官是埋没人材,如果做生意、买卖的话,一定会成功。
从津山警察署的报告书来看,梅田安太郎带了一千七八百万元来东京,是错不了的,这点和他的个性,都和太太静子的说法完全一致。
安太郎来东京之后,就寄居于姐夫家,可是,每天都出门办事,声称是为了自己的事业计划而做事,只是,他丝毫不向姐姐、姐夫透露他的事业的内容,不久,他带来的那笔约二千万元钱,都用光了,而在最后打给姐姐的一通电话里,就很悲哀地断断续地说:“我今天不能回去,我失败了”。说完之后,就马上挂断电话,他姐姐连反问的时间都没有,如此,过了一星期之后,他的尸体就被发现于多摩川的河滩上,而他对太太静子,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下场”;由以上他说的这两句话来看,令人觉得他的事业计划,充满了危险性,好象是不大正派,或秘密性的事业,也许,是这个原因,才不敢向自己的亲姐姐和姐夫透露,所以,调查本部对梅田安太郎有了如下的推测:
1.安太郎所计划的事业,很可能是走私,或麻药之类的非合法事业。
2.因此,容易在黑吃黑的情况下,遭受歹徒的歉骗,他的那笔巨款也被吞了。
3.当他知道被欺骗时,当时,就要求歹徒还他这笔钱,可是,谈何容易,歹徒一定不肯拿出来,这时候,被害者也许就用要报警的口气,要求还钱,也说不定。
4.如此,歹徒的秘密组织,当然害怕安太郎真的向警方报案,歹徒为了杀人灭口,因而安太郎才会遭受那种残忍的谋杀,说起来,原因是安太郎为了要拿回钱而说出威胁歹徒的话,这就激怒了对方。
以上是搜查本部的推测,因此暗中开始调查麻药和走私方面,同时,也集中力量调查安太郎二十日打电话给姐姐之后的行踪。
对麻药和走私方面很了解的刑警,展开了地毯式的调查,可是,查不出梅田安太郎所参加的秘密组织,这种组织很神秘,而从乡下来的这位神官,怎么能够轻易地联络上这种秘密组织呢?这也是警方怀疑的地方,有一位专门查办这种秘密组织的干练的刑警,对搜查员说:“象这种乡下来的外行人,倘若搭上那些秘密组织的话,我们应该或多或少会听到消息才对。”
搜查员们都觉得这种意见很有道理,可是,田村搜查主任还不想放弃他的推测,因为,除了这条线索之外,好象就找不到其他的线索。
要查出二十日之后的安太郎的行踪是很困难的,安太郎没有向他的姐姐和姐夫透露他的事业内容,更糟的事,安太郎刚来东京时,也没有知心的朋友,虽然,警方想从第三者搜查一些证言或资料,可是,安太郎在东京没有深交的朋友,所以,调查起来很吃力。
那么,二十日之后,安太郎在哪里呢?住在哪里呢?警方也向东京市的旅社查问,可是,没有一家旅社说有很象安太郎的男人来投宿,既然,不在旅社住宿,那么,只好在朋友家里或某些空屋中住宿,这个时候,可能想到的是,他被秘密组织控制自由,也可以说被歹徒监禁,有一位刑警在会议上,就提出了以下意见。
“梅田安太郎的妻子接到姐姐、姐夫的通知后,知道丈夫行踪不明的消息,因此,二十四日就从津山赶到东京,逗留了几天之后,二十八日又回故乡,我们推测的凶杀是发生于二十七日的晚上八点至十点之间,换句话说,发生凶杀案的翌日,静子就搭火车回津山了,令人想到的一种可能是,静子是否也参加了谋杀安太郎的工作”。
这个意见是指出,静子在凶杀案的翌日回乡,也许是偶然的,也许是有可疑的地方。这位刑警的意见,得到会议上在座的各位的重视。
田村搜查主任又传唤静子来搜查本部。
这次的静子和上一次不一样,脸上看不出坐车来的那份疲劳感。而且,由于丈夫已死亡了几天,那种死亡的冲击也比较缓和了,所以,这次的表情很冷静。
“搜查本部的刑警们都认真地调查凶杀案,很遗憾的事,到现在还未找到有力的线索。”
“让你们吃苦了,真对不起。”静子说着,向搜查主任行礼。
“我们必须从各方面检查和讨论这个案件,请问,你是二十八日才回故乡津山的吗?”
“是的,我搭的是二十八日早上的特快列车。”
“你要回去的事,是不是前一天就决定了?”
“喔!我是二十四日来东京的,在我先生的姐姐家过了三夜,在这段时间里,得不到失踪的丈夫的任何消息,我也很担心故乡的家没有人照顾,因此,才想要回去一趟,因此,二十七日我就对姐姐青木繁和姐夫表示,要回去一趟。”
“请问,你二十七日那天,做了什么事呢?”
听到这种质问时,静子便有所感觉了,拾起头看着田村主任的脸,静子露出一副怀疑的眼光和表情,田村主任很快地知道静子的心情,因而面带微笑和蔼地说:
“你不要误会,并不是怀疑你是凶手。”停了一下又说:
“由于我们现在的搜查工作到处碰壁,方才我也说过必须要从各种角度重新检讨,我们很希望从你这里得知一些参考资料,请你不要隐瞒,尽量帮助我们,有话就坦白地说出来。”
“我知道。”静子点点头说。
今天静子化妆得比上次更年轻,看起来很美丽。
“我二十七日的上午十点左右,才从姐姐家出门,老实说,一直待在家里,也得不到丈夫的任何消息,也不是办法,所以,想随便出去走走,心里想着,也许在外面会很意外地碰到我先生。”静子明白地说。
“我们乡下的津山小镇和东京比起来,相差很多,东京,不但人多,地域也广阔,要在东京市随便走一走就碰到我先生的可能性很渺茫,这点,在我搭电车在银座下车时,就有深刻的感觉了。”
“结果,你在银座那一带散步吗”?田村主任听了这位乡下人很平常的谈吐,不由得露出微笑问道:
“是啊!我的先生失踪,而我出来的这种行动,也许会令人觉得奇怪,不过,我是第一次来东京的,难免有一些好奇心,想到处走动看看。”
她的这种想法,毫无不自然处,大致上,住在乡下的女人,第一次来东京时,都会有这种心情,田村主任听了,点点头又问:“你在银座逛了多久呢?”
“我记得大约到下午三点左右吧!逛了百货公司,也简单地吃了午饭,还去看皇宫,在那边拜了一下……由于我对这个地方很陌生,所以,一路上,问了好几次路,因此花了不少时间。”
“说得也是,然后呢?”
“然后,我就坐了地铁到涩谷。”
“喔,到涩谷去了吗?”
“我是想去看看那有名的忠犬公的铜像,我小的时候,就常常听到忠犬公的故事,同时,也想搭一次地下铁看看,因此,就到了车站,这时,有一部电车正好开往涩谷,因此,临时又想着,搭这部车去看忠犬公的铜像。”
“结果,有没有看到忠犬公的铜像。”
“喔!看到了。”
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妇女说着,却象小孩一般地睁大眼睛,一副很兴奋的表情,因此,又使田村主任不由得露出微笑而问道:
“然后呢?”
“在车站的旁边有一家很大的百货公司,所以,就随便进去逛了一下,我逛了各种各样的贩卖场,当走到贩卖厨房用具的贩卖场时,我就停在那里,仔细地看了一下,卖的用具和我们乡下津山的杂货店的东西差很多,款式很新颖,因此,顺便买了一些东西,拜托店员把东西邮寄到我的故乡津山。”
“喔,这是几点的事呢?”
“我付钱时,正好听到百货公司打烊的铃声,因此是五点半左右吧!”
在一段谈论中,田村主任在备忘录上写着:三时——银座,五时半——涩谷,在T百货公司购买厨房用具——
“你逛了涩谷一带之后,又去哪里呢?”田村主任问。
“又坐了电车到新宿。”
“喔!也是想逛街而去的吗?”
“我到了新宿时,已经是六点多钟,也许是下班时间的关系吧!路上人山人海,我觉得比银座的人还多,我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这时,我觉得肚子饿了,所以,走进一家是大众食堂的餐厅用餐”。
“那家餐厅,叫做什么餐厅呢?”
“店名现在我已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在百货公司后面的餐厅,这家厅的二楼也好像是食堂。”
“然后又到哪里呢?”
“用餐之后,我就出来了,看到附近一带有好几家电影院,我随便看看电影的广告宣传海报,结果,觉得其中的一副海报很有趣,所以,我就到了这副海报所属的电影院。”
“叫做什么电影院呢?”
“我也记不得了,反正,这家电影院是放映现代剧和时代的电影,我进场时,正好是现代剧演完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吧!”
“那么,你在电影院里是看完那场电影散场时,才出来,是不是?”
“是啊!散场时,我看了电影院的钟正好是九点五十五分。”
田村主任又在备忘录上记着:六时——新宿,用餐。八时——九时五十五分:电影院。
这些她行动的时间,都是很重要的资料。按照梅田安太郎尸体的解剖报告书来看,推测死亡的时间是二十七日晚上旳八时至十时之间,而静子这个时候,正在新宿的电影院里看电影。
“请问,你看的电影,片名是什么?”
“是T影片,现代剧部分是‘舍弃男人’,而时代剧部分是‘川雾的决斗’”。
听了之后,田村主任大概知道是哪一家电影院了,心里想着,一定是新宿的T电影院。
“这么说来,现代剧部分,你只看到最后的很短的部分,是吗?”
“是啊!有一位T明星,被警察队包围起来,结果,站在高楼的房顶上举枪自杀,这个时候,和他有亲人关系的K女明星,才跑过来……就是这种情节。”
“时代剧部分,是从头到尾看了吗?”
“是啊!全部看了。”
“能不能简单地描述一下内容。”
“这是K明星主演的,扮演平手造酒的角色,最初的场面是……”
静子描述了内容,好象对电影很感兴趣的样子,说话中,她的表情也变得很开朗,而且叙述得很好,对明星的动作、表演,都详细地说明了。
“喔,描写得很好。”
田村主任频频点头,掏出香烟来抽,和静子谈了很久,不过,其中的“川雾的决斗”的剧情的叙述就占了约半小时,叙述得很详细。
这个时候,静子才觉得口渴,用两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时,才知道端出来的热茶已经变凉了,心里想着,来这里已经很久了。
“你看电影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喔!发生什么事的意思是?”
“例如:在放映中,影片断掉,或忽然停电,或观众中忽然有人吵架、打架等意外事件。”
“喔!并没有什么异常。”静子想了一下才回答,然后,才又补充说:
“我看‘川雾的决斗’、不久,有一位观众的小孩,忽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因此好象是小孩的母亲就抱着小孩出去了。”
“喔!哪个时候,银幕上是什么情节的场面呢?”
“平手选酒正在餐厅里喝酒,且睡觉的画面,有一位平手造酒先生喜欢的女服务生走过来,并为他盖棉被,大概是这种情节吧!”
田村主任又把这些内容记录下来,心里想着,等一下派刑警去求证这些事实和时间。
“请问,你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哪个时刻你确实是在电影院里。譬如:碰到朋友,不过,也许你在东京没有朋友吧!”
“是啊!我在东京没有认识的朋友,不过,等一下,我看电影的那张半截电影票的存根,也许还在我的身上,你请等一下。”
说着,静子就从怀里拿出小钱包打开看了一下。
“喔!有了,就是这张。”
静子拿出来给田村主任。主任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确实是了电影院的入场券,进场的时候,收票员便撕掉一半,而把这半截票交还客人当作存根,票上盖着电影院的图章,也有日期,日期是二十七日。
“你这半截票,暂时放在这里。”
这半截票的一端有号码,田村主任心里想着,把这半截票拿去电影院核对的话,就可以从这个号码知道这是几点卖出去的电影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