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娄映烟和江之道出城的路上,薛宸问娄庆云:“当初烟姐儿为什么会嫁给汝南王?”按照公主这个爱女的性格,为了娄映寒,破例找了个书香门第的女婿,可对大女儿却任由她搞政治联姻。
娄庆云看了一眼外面,说道:“你也看出来他们相处的并不好了?”放下车帘,娄庆云才叹了口气后,说道:“他们的婚事是老国公做主的,老国公和老汝南王是生死之交,早年就定下了让两人的长孙和长孙女缔结连理,当初江之道竭力反对过来着,只是拗不过老汝南王押着他来提亲。”
薛宸点点头,想着果然也只有这种指腹为婚的可能了,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娄映烟和江之道之间还有那么一段往事,娄庆云告诉她,当初江之道被老汝南王押着来提亲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相爱的恋人的,可是他的恋人身份低微,根本进不了汝南王府做王妃,老汝南王就骗了江之道,暗地里将那个女子处置掉了,然后才押着江之道来京城,娄家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婚后江之道一直对烟姐儿很冷漠,烟姐儿回娄家哭诉,娄庆云才派人去汝南查了一番,这才知道。
后来娄庆云亲自去了汝南和江之道谈了两天两夜,让江之道稍稍解开了点心房,对烟姐儿才稍微好了些,但尽管如此,他们俩之间却依旧有着深深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全化解的。
到了城外的十里亭,江之道才停下了马车走下来,去到公主和娄映烟所在的马车说道:“岳母,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无须再往前了,今年过年我还会带着烟姐儿回京城来的。”
娄映烟掀开了车帘,扶着江之道的手下车,和江之道一起对公主跪地行了告别礼,公主眼睛红红的,很是不舍,却也没有办法,叮嘱他们过年一定要回来,江之道点头答应了。
娄庆云和薛宸走上前去,江之道和娄庆云互击了下手,又对薛宸点头至礼:“大哥大嫂也回去吧。”
薛宸和娄映烟的手握在一起,感觉到烟姐儿的手有些寒凉,小声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娄映烟看着这个年纪虽小,但是做事极其稳妥的大嫂,抬眼看了看江之道,点点头,回道:“我知道。他现在对我挺好的,大嫂有空就多陪陪母亲,她太多愁善感,遇到事情容易想不通。”
薛宸自然答应:“放心吧。你有什么事就传信回来。”
江之道和娄庆云都站在一边等着姑嫂两个告别,娄映烟最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的长公主,终于还是忍着不舍,转头和江之道并肩上了前头的马车。
看着娄映烟离开的背影,薛宸只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前所未有的坚强,虽然她没有什么脾气,可是这份坚强却是很多女子都学不来的,试问如果汝南王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嫁过去才发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那么她会如何对应?能不能做到像娄映烟那般顾全大局?而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娄映烟和她的情况不一样,她从小是没有人疼爱的,所以从小就学会了坚强,可娄映烟在出嫁前,凭着她娄家嫡长女的身份,自然是被人重视又娇惯的,这样的她去了那陌生的,不算好的环境中去,竟然也能就这样撑了下来,既然她和江之道的婚姻无法解除,那么这一生两人都要捆绑在一起了,若是没有爱情,这样的一生将多么枯燥乏味啊。
“在想什么?”娄庆云见薛宸送了娄映烟他们之后,回程马车上一直闷闷不乐,便问道。
薛宸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娄庆云看着她,忽然俯下头贴近薛宸的耳朵,说了一句话,薛宸就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良久后,才问道:
“真的吗?烟姐儿怀上了?”
娄庆云点点头:“她自己都不知道,江之道私下派大夫诊断过,刚一个月。所以我想江之道对烟姐儿未必就完全没有感情,如若不是,他又怎么会比烟姐儿还快发觉这件事呢?”
如果他真的如他表现出来那般不在乎烟姐儿,的确不可能比烟姐儿还早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并且将之告诉了娄庆云,足以证明他对这一胎还是很重视的。
薛宸突然直起了身子,有些忧心的说道:“唉,女人怀孕头三个月,坐胎不稳,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把烟姐儿留在京里过些时日,哪怕等三个月之后再让他们走啊。”
娄庆云见她紧张,不禁安抚道:“你放心吧,江之道会照顾好她的,他们那马车比床都舒服,哪里就会颠到烟姐儿呀!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把烟姐儿带回去,将喜讯告诉老太妃知道吧,老太妃盼这头孙可盼了有些年头了,再说了,江之道是汝南王,长久不在汝南城中的话,会出乱子的。”
薛宸也知道江之道的身份特殊,封疆之王的确不能像普通人那样随意走动,烟姐儿和江之道成亲也快五六年了,至今才怀孩子,汝南老太妃一定等急了,自然是希望儿媳这胎能够在汝南王府里将养才是。
娄庆云见她稍稍释怀了些,才又将她搂入怀中,薛宸心中百感交集,借着这个静谧的环境,对娄庆云低声说道:
“你说,咱们俩也两年了,我怎么就怀不上呢?”
娄庆云低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事儿哪能急呀,孩子都是老天赏的。”
薛宸心里却有些担心,一般身体康健的男女,只要不是像江之道和烟姐儿有隔阂,关系不太好的,一般都是几个月,最多一年,也就怀上了,可是她和娄庆云都成亲足足两年了,她的肚子却依旧没什么反应,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她重新回到从前,逆了天命,按照天道来说,她和娄庆云已经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了,所以,两人是不是就不可能有孩子了?
胡思乱想间,送人的车队回到了卫国公府。
过了一个月之后,江之道从汝南给京城寄了封信,说他们二十八那天平安抵达汝南城,然后在信中,告知了烟姐儿怀孕的事情,老太君和公主都高兴极了,当即就让府里准备产妇用的东西,还有一些珍贵药材,准备好了两车,派人送去汝南。
五月底的时候,薛绣和元卿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了,说是楚家派人到薛家门上闹腾,元家不仅不阻止,居然还替楚家说话,赵氏亲自上门来请薛宸一同去元家探望薛绣。
去了元家之后,元卿虽出来见了见赵氏,但神情和态度都有不对,行过礼之后,就回了书房,不踏入薛绣的主院一步。
两人赶到薛绣的院子里,看见薛绣正好端端的给花浇水呢,看见她们来,薛绣便放下水壶,迎了上来,脸色并不见不好,与元卿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亭台里,薛绣命丫鬟给上了茶点,都退下之后,赵氏才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楚家说你害死了他家的孩子,这,这,这事从何说起呀,真是冤枉死了,你从小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杀他们楚家的孩子呢。”
薛绣冷笑一声,说道:“严格说来,是我杀的。”
赵氏彻底傻眼,薛绣这才解释道:“楚姨娘私下停了药,怀上了这么个孽种,我是正室,处置了这胎有什么问题?”
薛宸和赵氏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楚姨娘既然是姨娘,那她在得到主母允许之前,的确不能怀孕,可楚姨娘仗着元卿善良好说话,就私下停了避子汤,偷偷摸摸的怀上了孩子,直到两个月没来月信,被薛绣发觉了,才又给灌了一剂打胎的,将楚姨娘腹中两个多月大的孩子打掉了。
楚姨娘日日留着元卿哭诉,元卿甚是痛子,他虽然听说楚姨娘怀孕也很震惊,可是毕竟那是自己的骨肉,并不想就这么没了,只想着和薛绣商量,等孩子生下来,寄在薛绣的名下,当做嫡子养,他想的很美好,奈何薛绣不配合,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没几天,就在元卿不在家的时候,命人去灌了楚姨娘打胎药,元卿回来发现孩子没了,楚姨娘虚弱又可怜,当即就和薛绣闹翻了。
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赵氏一时也没了主意,自己女儿坏了人家子嗣也是确实,楚家闹上薛家的门也是没有道理的,一时六神无主,对薛绣埋怨道:
“哎呀,你这孩子,怎会这样冲动呢?那毕竟是一条命啊,你,你就这么……唉……”
赵氏站起来在亭子里踱步,焦急的不得了,薛绣倒是一派淡定,说道:“娘您是想说我心狠手辣吗?我倒不觉得,这事儿若是姑息了,将来所有的姨娘都效仿为之,我这个主母还如何坐稳?”
赵氏又来到她面前,说道:“你,哎呀,这事儿和其他事不同,毕竟是元家孩子呀。这事儿你婆母怎么说?”
赵氏刚问出这问题,就听见院子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丫鬟来报,说是元夫人听说亲家母来了,便亲自过来相见。赵氏一听,赶忙出了亭子迎出去,不一会儿,两人就一同进了院子,薛宸感到薛绣的身子明显僵住了,便知这件事上,元夫人是什么态度了,她自然也是心疼元家子孙的,对薛绣这个做法,必定是不赞成的。
握住了薛绣的手,薛宸无声的给她安慰,薛绣看了一眼薛宸,眼中的酸楚再也忍不住流泻出来,薛宸见了是真心疼,曾经那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女子,原以为如愿以偿,可没想到婚姻才是让她的爱情枯萎绝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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