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早被打发去了院子外头, 抬首望向弯弯新月, 百无赖聊地猜测首辅大人与长公主之间到底纠葛如何, 想着想着又觉得与他何干, 不禁觉着有些好笑,按他看来, 首辅大人心傲气高,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女子的裙下之臣。
院门在后头被打开,侍从回头, 便见张严之面上带着淡淡笑容,嘴角弯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去打一桶热水。”
侍从低头应道:“是。”
糟了糟了,他瞧首辅大人的神情仿佛与他新婚之夜与妻子洞房后简直一模一样!
侍从恍恍惚惚地带人抬了桶, 一抬水桶进卧房,侍从便闻到屋内完全无法掩饰的浓烈味道, 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心思恍惚,倒水的时候都差点倒自己脚上, 那可是长公主啊!到底是长公主疯了还是首辅大人疯了!
“还累吗?”
侍从听到首辅大人温柔的声音。
长公主似乎回了句什么,声音太轻, 他没听清楚, 后便听到首辅大人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便是他一个男人听了都有些脸红。
屏退了众人, 张严之抱起软绵绵的赵乐天将他轻轻放到浴桶里,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洗,乐天趴在浴桶上, 睫毛沉重地扇动着,侧着脸看张严之,张严之敞开了长袍,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神情专注地拧了软巾替乐天擦身。
乐天忽然对他伸了手,张严之微一挑眉,“何意?”
“下巴,”乐天手上下扇了扇,“让我摸摸。”
张严之失笑,虽是莫名仍是乖乖地往前凑了凑,乐天挠了挠他的下巴,他们闹了快一天,张严之下巴上胡子都冒出来了,乐天低低道:“像大猫。”
张严之微笑了笑,现在赵乐天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乐天收回手,转过脸惬意地呼出了口气,将脸埋在臂弯里,热气熏在他脸上麻麻痒痒怪舒服的,“张严之,你挺不错,以后可以常来宫里陪我。”
张严之拿着毛巾的手顿住,赵乐天的语气他听了就觉得不对劲,不动声色地继续为他擦洗,柔声试探道:“你喜欢的话,住在张府也行。”
“最近还是算了,太招人眼,待我成了亲,出宫建府,我让皇上把公主府安排在张府附近,也效仿安康公主在张府与公主府之间挖一条地道,到时便方便多了。”乐天慵懒道。
张严之越听脸越黑,心中怒火翻腾,面上仍保持淡然,赵乐天这个性子,你跟他对着干,他必定跳脚,不如先稳住徐徐图之,张严之压下怒火,强笑道:“你考虑得倒也周全。”
乐天懒懒地‘嗯’了一声,水雾蒙蒙飘散在他周围,他昏昏欲睡地缓缓道:“张严之,我困了……”
张严之心里憋着火气,本想让他好眠,如今却是不肯了,抬手将长袍褪下,一脚也踩进了浴桶,顿时桶中之水漫了出来,乐天回眸扫了他一眼,勾唇轻笑,没有示弱反而迎唇而上。
分明已经疲累不堪,却不愿露下风,这个人哪……张严之的怒火在赵乐天面前总是不堪一击,吻着身下人破碎的红唇,张严之的心又慢慢软了,原本想好好收拾一下他,临了头却是百般温柔讨好,将乐天伺候得舒爽无比,连头发丝都在发麻。
“张严之,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哪里学的好手段?”乐天捧着张严之一张俊脸,轻咬了口他挺翘的鼻梁,轻叹了一声。
张严之面上笑意荡开,清贵的俊脸上平添了两道牙印,令人浮想联翩,他低声道:“要讨公主的欢心,臣自当尽力。”
“啊……”乐天绵长地叫了一声,懒懒地倒向张严之,声音微弱道,“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张严之怒气散得七七八八,也就不再惹他,细致地替他擦干净,收拾妥当了将他抱回床榻,又匆匆将自己擦净,一齐钻进了薄被,怀内软玉温香鼻息轻轻,已熟睡入梦,张严之深深凝望着如玉面孔,忽然想:赵乐天能在几个人面前真正地展露自我,也只有他罢了,慢慢来,总有一天能真正地走到他心里。
春日渐远,天气慢慢变得炎热,乐天绷不住满脸闷人的红妆,终于还是卸了,坐在风凉的御花园品茶,宫婢们守着八角亭谁也不让靠近,除了……
“拜见首辅大人。”
张严之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亭内,佳人正半闭着眸子乘凉,微风袭来发丝微乱,张严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乐天已慢慢睁开了眼,调侃道:“首辅大人议完事了?”
张严之见他白皙的脸庞因为暑气浮上一丝红晕十分可爱,伸手轻勾了勾他面上的发丝,低笑道:“未曾想夏日里也有桃花可赏。”
张严之文人风流知情知趣,乐天最爱听他说俏皮话,面上绷得紧紧的似是不悦,双脚不轻不重地踢了张严之膝盖一下,“贫嘴。”
张严之微微笑了,也不顾忌是在宫里头,更不顾忌是在外头的御花园,撩开莽服官袍,挤在软塌上按着乐天细细啄吻耳鬓厮磨,乐天从鼻尖里微哼出声,双手从推拒慢慢勾上了张严之的脖子。
官服材质微凉,乐天拽着不觉手心出了汗,猛地推开张严之,往后仰开,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嫌道:“你身上有汗味。”
张严之被赵乐天娇得无话可说,分明是个男子却当女子养大,只养了一身娇惯脾气,偏张严之就爱他娇,张严之凑过去低声道:“严之听闻宫中明清池冬暖夏温,公主可否能赏严之一回?”
乐天斜睨了他一眼,“放肆。”
明清池原是先帝为心爱的后妃所建,奢华无比,先帝死后此处便空了下来,赵琰后宫空虚,皇帝有专门的御池,宫内又无后妃,唯一的‘女’主子赵乐天是个男的,一见到明清池里头的奢靡模样便知此处之用,所以也不曾踏足。
虽无人踏足,此处亦养护得极好,乳白的温泉滚滚,池边鲜花盛开,花瓣自然地掉落水中散发阵阵幽香,又有花木掩映,浴池虽在外头却保留了一丝丝隐秘。
乐天:统治阶级可真他妈会享受啊。
乐天回眸对身后的张严之道:“首辅大人在外头候着吧。”抿唇一笑,挑衅似的入了内。
张严之哑然失笑,这是故意又在逗他。
想来他那时在宫里宫外逗弄他,被他记了仇了。
张严之站在外头远远地从花木掩映中瞧着赵乐天屏退了宫婢,一双白嫩的手搭上肩膀处的火红裙衫,手指微微一动,衣裙落地,露出若隐若现曲线优美的背部,似是特意还回眸瞧了他一眼。
张严之喉结滚了滚,轻摇了摇头。
乐天坐在温度刚好的泉水里,撩起一片花叶,自在得很,不过片刻,却听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却是张严之穿着玄色侍卫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本是文官模样,穿上宫内侍卫服之后却又显出武将般的男子气概,乐天眼睛一亮,嘴上却道:“谁准你进来的?”
“公主独自沐浴岂非无趣?”张严之蹲下身,脚上穿的还是麒麟靴,花叶深深垂到他鬓间,不愧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乐天不打算跟他闹了,起身上前几步,劈开水波,拉下繁密花叶挡住两人近在咫尺的侧脸,双唇靠得张严之极近,轻声道:“大胆的狗奴才,竟敢偷窥本宫沐浴,该当何罪?”
张严之侧脸慢慢凑近,贴着乐天的唇低声道:“不如罚臣醉打金枝。”
宫人们围着不过站了五米远,那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听得她们面红耳赤,首辅大人如今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整个关雎宫的宫婢都知道了,首辅大人经常出入关雎宫,来了便钻公主的寝殿,一进便是好几个时辰。
每次首辅大人从公主的寝殿内出来,都是神采奕奕满面红光,有时脸上还会挂彩,傻子都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了什么。
绯闻传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她们虽已对二人幽会见怪不怪,但在明清池还是头一遭……听着里头水花翻溅与两人的喘息声,宫婢们仍是忍不住羞赧,在宫中当差最好是耳聋心瞎才好,于是眼观鼻鼻观心。
侍卫衣衫已落了一地,麒麟靴歪倒在岸,水中两人纠缠已久,张严之极为有力,绵长不已,一波更比一波强劲,乐天却是软弱无力,随波逐流,起初的高傲早被打得一干二净,“张严之,够了……”
“叫我兰卿。”张严之低声道,这是他的表字,他父母已逝,家中无长无亲,他看似心情温和其实也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中,一来二去已是多年不曾用过表字,简直快要忘了。
乐天咬着唇轻唤了一声“兰卿”。
张严之缱绻地回了一声“乐天”,两人抱在一处结束了。
张严之蜜里调油地又亲了亲赵乐天的唇,“我与公主相处也快两月有余,公主觉得如何?”
乐天躺在他怀里,懒懒道:“好。”
他自小调养身子,母妃都是往反方向使劲所以格外娇弱,每次都会体力不支,弱不禁风的模样与他高傲的性子相反,令张严之又爱又怜。
张严之低声道:“你可否想过堂堂正正做一个皇子?”
乐天立即睁开了眼,惊诧不已地望向张严之。
张严之知道这个提议必定能戳中赵乐天的心思,见赵乐天这副反应便知自己所料不假,他筹划多时,就想着一举打破赵乐天的心防,令他真正地接纳自己,而不是只因一些旁的缘由。
张严之何等的聪明人,哪会不知赵乐天对他的心思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从头至尾要的都是赵乐天全然的臣服与爱慕。
乐天:“这人想剥夺我化妆的权利,我要讨厌他了。”
系统:……
乐天:“他跟夏天一样讨厌,哼。”
乐天直起身,骤然滑开,面色淡淡道:“我如今便觉得很好,不想做什么皇子。”
张严之道:“我不信。”
“你不信只是因你还不了解我,我们之间不过鱼水之欢,你别对自己太过自信。”乐天冷着脸上了岸,身上还留有张严之留下的斑驳痕迹,却是翻脸无情道:“张严之,我再说一次,你要认清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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