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桑乔桑，你真的跟郑司耀在一起啦？”郑小星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乔桑打听八卦。
乔桑头都没抬一下：“没有。”
“那郑司耀还喝了你喝过的矿泉水！”郑小星质问。
乔桑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带一点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贴吧里好多帖子啊！”郑小星说：“还说他开场之前就跑去跟你说话啊什么的。”
乔桑笑了一下：“闲的人还真是多啊。”
让乔桑不禁想起她在娱乐圈的时候，和男友人单独吃顿饭就立刻会被爆出疑似新恋情，当有了一定地位以后，她就不再顾忌那些绯闻，随心所欲，想跟谁单独吃饭就跟谁单独吃饭。
郑小星问：“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乔桑又把心思收回来放在了学习上，再过不久就是期中考了，她了解了一下这次月考年纪排名第一的A班那个学生的成绩，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她也必须多放点心思到学习上了，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让你帮忙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郑小星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这还用说？都安排好了！”
乔桑微微点头：“嗯，多收集一些，务必要一击即中。”
郑小星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说：“其实乔桑，这件事情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出这个头啊。”
乔桑抬起头来看着郑小星，淡淡的说：“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心里会很不舒服，既然不舒服，那就跟我有关系了。”
郑小星看着她，忽然眨了眨眼：“乔桑，我觉得现在的你有点不像你哎。”如果是以前的乔桑，只要不影响到她，她是根本不会管这种事情的，可是说起来，乔桑自从被篮球砸晕进了一次医务室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乔桑丝毫不慌，只是微微一笑。
郑小星却又弯起眼，笑眯眯的说：“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啦。”
“是吗。”乔桑又弯起嘴角。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郑小星说。
“嗯？”乔桑笑看着她。
郑小星笑眯眯的说：“我感觉你以前都是在装酷，但是现在是真的有点酷。”
乔桑轻轻笑了笑。
“我觉得你比以前也更爱笑了。”郑小星双手捧着脸看着乔桑说：“乔桑其实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我要是个男生，我也喜欢你。”
准确来说，“乔桑”是不爱笑的，她总是摆着一张全世界都欠她钱的冷脸，就算和郑小星在一起，她也很少笑，而且她很喜欢反驳别人，就算她知道那个人说的是对的，她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所以虽然她身边虽然总是不缺“朋友”，但实际上，没有人真正把她当成朋友。
郑小星其实觉得“乔桑”挺可怜的，每次看到“乔桑”的时候都觉得她好像被自己给困住了，她以前和“乔桑”做朋友，更像是在可怜她。
可是现在不了。
她觉得现在的乔桑不需要她的可怜了。
***
下午第六节课是数学课。
别的老师的课，同学们都敢光明正大的睡觉，但是黎言远的课他们都是不敢的，都强打起精神强撑着眼皮看着黑板，实际上认真听课的没有几个。
乔桑算是其中一个，她听课听的很认真。
黎言远每次垂眼看她，她都在认真做题或者是看课本，偶尔抬起头，也是认真的看着黑板上的题，每次都能完美的规避掉和他的视线相碰。
上完课，黎言远收起课本，垂眼扫了一眼，乔桑已经低下头去继续做练习题了。
“乔桑。”他脱口而出。
乔桑抬起头看他。
“跟我出来。”黎言远拿着课本往教室外走去。
乔桑拉开凳子，起身往外走去。
路过A班教室的时候，郑司耀正好趴在走廊上晒太阳，旁边的朱一鸣先看到乔桑，伸手拐了他一下：“你看看那是谁。”
郑司耀一扭头就看到乔桑，顿时眼睛一亮，嘴角往上一咧，先叫了一声黎老师，眼睛却盯着乔桑。
黎言远面无表情的走过，却又微微侧过头，用余光往后一扫，就正好看到乔桑冲郑司耀笑了一下……
。……
黎言远停下了脚步。
乔桑跟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树荫，感觉好像每次和黎言远在学校谈话都是在这棵树底下。
“你已经两天没来办公室找我辅导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黎言远说。
乔桑收回目光看着黎言远，忽然笑了一下：“老师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被你拒绝了，所以才不去找老师你辅导了？”
黎言远刚想说什么，乔桑就打断了他：“老师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老师既然已经说了不喜欢我，我也不想一直纠缠老师让老师讨厌。但如果一直让老师给我辅导，也许我会越来越喜欢老师也说不定，所以我觉得还是和老师您保持一定距离的好。”她微微一笑，说：“老师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我上课有认真听讲，而且我觉得我也不能只提高数学成绩，其他科目也需要努力了。所以以后应该都不需要老师您替我辅导了。”她说完，微微往后退了退，然后十分郑重其事的给黎言远鞠了一躬：“这段时间谢谢您，我会一直记得您的教导的。”
黎言远一时语塞，看着乔桑，竟说不出话来，可是听着她脸上带着礼貌却疏离的笑，一口一个您，他心里却有些异样的不舒服。
乔桑直起身子，看着他：“如果老师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教室学习了。”她说完，微微一点头，然后转身往教室楼走去。
直到上课铃响起，黎言远还拿着课本站在树底下一动不动。
“黎老师，放学了，还不回家吃饭啊？”赵老师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到黎言远还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那盆假仙人掌一动不动，有点儿奇怪：“黎老师，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啊。”
从中午开始，除了去上课，一回到办公室里就什么都不做，就盯着这盆假仙人掌一动不动，样子实在有点吓人。
赵老师关切的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黎言远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你刚才说什么？”
赵老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没事。放学了，黎老师早点回家吧。”
“啊……好。”黎言远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已经放学十几分钟了。
***
周末。
乔桑终于不用起早，睡到九点多才起床下楼吃早餐。
“姐姐今天不用去黎老师家里补课吗？”温煦见乔桑还穿着睡衣，问道。
“嗯，今天不去了，在家里复习。”乔桑在餐桌上坐下来，咬了口三明治说。
“哦。”温煦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今天要出门吗？”乔桑问。
温煦摇了摇头：“没有要去的地方。”
乔桑点了点头，专心吃早餐了。
***
黎言远八点钟就醒了。
她应该不会来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
却还是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下楼，客厅里只有习惯早起的黎父在看报纸，听到响动一扭头看了一眼：“哟，今天也这么早起啊。”
黎言远点了点头，走到餐厅给自己热了两块吐司，煎了个鸡蛋，然后泡了杯咖啡，坐在餐厅里吃早餐，虽然认为乔桑不会来了，但是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不时的往大门口看一眼，总觉得下一秒乔桑就会推开铁门走进来。
吃完早餐，黎言远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钟了，前几次，乔桑都是在这个时间来的，他往庭院里看了一眼，这时黎父在客厅里接了个电话，听到他叫了一声乔桑的名字，黎言远一怔，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黎父挂了电话，正好看过来：“乔桑说她今天不过来了。”
“哦。”黎言远语气冷淡，眉眼间却难掩失望。
“你们两是不是闹别扭了？”黎父忽然问道。
黎言远心里莫名一惊，随即看着父亲说：“她只是我的学生，您想多了。”顿了顿，像是说给黎父听得，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说：“她不来也好，我可以好好休息。”
黎父拿起报纸：“你要是不想她来，那么早就起来干什么？”
黎言远淡定回应：“我只是不习惯让人等我。”
黎父瞥他一眼：“刚才你吃早餐，一共往大门口看了二十多回，是在看什么？”
黎言远：“……”
他看了那么多回么？
“当局者迷。”黎父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看清楚自己的心意，要是真的错过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
“温煦，你会剪辑视频吗？”吃完早餐，乔桑问道。
温煦想了想说：“我不会，但是有一个人会。”
乔桑眼睛微微一亮：“谁？”
温煦笑了一下。
一个小时后，纪姚敲开了乔桑家的门。
“干嘛呀那么急的叫我过来？”纪姚说完了看见站在温煦身后的乔桑，惊讶的说：“哎哟，今天你在家啊，不去黎老师家补课了？”
乔桑微微一笑说：“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乔桑坐在电脑面前，在点开视频之前，对温煦和纪姚说：“记住，你们两个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温煦点了点头。
纪姚说：“到底是什么视频啊？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乔桑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打开了视频播放。
画面明显是由手机拍摄的，角度看起来明显是在偷拍，经过好几次调整，才不动了。
画面上出现的人是略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是教化学的张老师，他弯着腰，看起来像是正俯下身在教女学生做题，但是他挨着女生的距离有些过近，几乎要贴到了女生的脸上，手放在了女生的背上轻轻地摩挲着……
温煦和纪姚从好奇道开始皱着眉看着视频。
视频一共有五条。
除了故意和女生挨得很近，抚摸背部以外，还有一些揉捏女同学后颈，和女同学的耳朵挨得很近的说话，还有搂抱女同学腰的猥亵动作……
“操！”纪姚骂了句脏话。
温煦也表情严肃。
已经把这五条视频都看过一遍的乔桑很冷静，她看着纪姚说：“我需要你帮我把这五条视频的关键部分剪辑到一起，然后把露脸的同学打上马赛克。另外我还有几条音频，你能帮我做一下变声吗？让人听不出来原来的声音。”
“没问题，你让开，我先下个软件。”纪姚表情罕见的很严肃，眼睛里跳跃着怒火。
不敢相信远华居然存在这样的黑暗。
乔桑起身把位置让给纪姚：“辛苦你了。”
纪姚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电脑，十指灵活的敲着键盘。
温煦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问：“你打算怎么做？把这段视频交给学校吗？”
乔桑摇了摇头：“我有我的计划。”
温煦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不能告诉我吗？”
乔桑说：“暂时还不行。”
“乔桑你真是个干大事的人。”纪姚等待软件下好的间隙转过头来看着乔桑，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乔桑坐在床上，对他的夸奖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后问道：“今天能搞定吗？”
纪姚伸出两根手指：“最多两个小时。”
乔桑点了点头，问：“要喝点什么吗？”
电脑传来下载成功的提示音，纪姚又转过身去：“可乐，谢谢。”
乔桑看着温煦：“你呢？”
“我下去拿吧。姐姐你要喝什么？”温煦站起来说道。
“可乐。”乔桑说。
温煦点点头，下去拿可乐了。
乔桑盘腿坐在床上，捧着可乐喝着。
在进入这一个个世界之前，她大概有将近十年没有喝过可乐了，她是个自律性非常强的人，只要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在娱乐圈里近十年，除了为戏增肥，她几乎从来没有发胖过，一直维持着最适合她的体重，每次出现在镜头前都是轻盈纤细的，控制体重，也属于演员的素养。
可乐这种东西，即便学生时期十分喜爱，但乔桑决心要戒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现在捧着可乐喝着，让乔桑油然而生出一种幸福感。
她又想到宁诗绮。
表面上看起来是三好学生乖乖女，却压力大到需要抽烟骂脏话才能缓解。
如果这次能成功，像她一样的女孩儿们应该会减少一点压力吧。
“姐？”
乔桑回过神来，看向温煦。
温煦一脸关切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就连他看了那几条视频心里都极度的不舒服，同为女孩子的乔桑，应该感受的更加强烈吧。
“我没事。”乔桑咬住吸管，又喝了两口可乐。
纪姚很认真的在剪辑视频，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纪姚的确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就搞定了，耐心的把每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同学的脸都做了处理，拷贝了一份到乔桑的U盘里，他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不能告诉我们你准备怎么做吗？”
乔桑笑了笑：“因为我也还没想好。”
纪姚说：“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叫我，我保证随叫随到。”
乔桑微微一笑说：“谢谢。”
这时乔桑的门被敲响了，温宁没有推门进来，而是站在门外叫到：“吃饭喽！”
“好的。我们马上下去。”乔桑说道，然后把U盘放进了书包夹层。
***
“哎！黎老师你一个人啊！”张老师端着餐盘坐在了黎言远的对面，笑呵呵的说。
黎言远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张老师。
教化学的张老师今年四十八了，大概是因为秃顶，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他脸上总是笑呵呵的，长相很老实，在老师之间的风评不错，为人老实，而且很乐于助人，一双儿女都已经上大学了。
这样一个人，胸腔里却隐藏着那么一颗肮脏的心吗？
“黎老师？”张老师尴尬的笑了两下：“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张老师的孩子都上大学了吧？”黎言远不答反问。
冷淡的语气让张老师有点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毕竟黎言远不是什么会跟人拉家常的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呵呵的说：“是啊。”
“张老师有个女儿吧？”黎言远又问。
“是。”张老师更疑惑了。
“我最近看到一则新闻，有些疑惑，不知道张老师愿不愿意为我解答？”黎言远问道。
“黎老师你请说。”张老师连忙说道，但心里却满是疑惑。
黎言远看着张老师，淡淡的说：“张老师作为您女儿的父亲，能不能分析一下，那些和张老师一样有女儿的男性因为自己拥有某种权威而猥亵居于弱势地位的未成年少女是一种怎样的心理状态？”
张老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和惊恐：“黎、黎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黎言远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张老师不必紧张，我只是看到一则新闻，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张老师一时间后背冷汗直冒，不知道黎言远这话是真是假，只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黎言远却已经从他脸上的神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不露声色的淡淡说：“张老师请慢用。”说完端起还剩下一半食物的餐盘，径直起身离开。
张老师坐在小食堂里，浑身发凉，再也吃不下一口饭。
黎言远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本书。
他拿起来翻开，很快就发现夹在书里的U盘，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两个字“证据”，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乔桑的笔记，自然也就知道她说的证据是什么了。
他坐下来，扫了一眼办公室，这时候出去吃饭的老师们都还没有回来，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把U盘插上电脑，里面有一支视频。
他没有打开，而是把视频拷贝到手机里，然后把U盘锁进最下面的抽屉。
他拿着手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在校园里找了一条树下的长椅坐下，然后戴上耳机，打开了那段视频……
当看到意料之中出现在视频中的张老师隐晦的把手伸到女同学的腰上来回摸索时，黎言远镜片后的黑眸罕见的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