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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顾晗卯时一过,就起床了。
今儿是张居宁出殡的日子,她得去静坞的灵堂前行礼祭奠。
桃红、巧珍等几个大丫头进来伺候顾晗梳洗。
张居龄去长乐阁给张恒请安回来,斜倚在黄花梨梳妆台旁看丫头桃红给顾晗绾发。
发髻是抛家髻,以两髻靠面,头顶处再加一个高耸起来的椎髻,微微向一旁倾斜。
有点抛出去的感觉。
桃红拿了鎏金掐丝镶珠簪要给顾晗带上。
顾晗摆摆手,和她说话:“不要这个,换个素净的过来。”
就只一个珠簪,还不够素净吗?
桃红在手心端祥了一会儿,依言拿了一个竹叶纹的白玉簪子固定住了发髻。
张居龄一直在看顾晗,都有些出神了。
“怎么了?”
顾晗和他说话。
“……没。”
张居龄摇摇头,让丫头去东次间摆早膳。
饭桌上。
“……夫君,你的右脸颊怎么瞅着有点红?”
顾晗夹了筷排骨放到张居龄面前的碟碗里。
“有吗?”
张居龄笑了笑,“大概是刚才洗脸时,不小心被热水烫了一下。”
顾晗半信半疑地看他。
他平常沐浴都用的是凉水,怎的洗个脸倒用上热水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树鸣却低下头,不停地搓着双手。
他焦虑又后悔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动作……三少爷昨晚从老太爷屋里出来后,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在长乐阁,除了老太爷敢打三少爷,别人谁还敢?
至于老太爷为什么要打三少爷,再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树鸣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的大耳刮子。
他奉三少爷的命令去给老太爷送茶叶,是老太爷最喜欢的碧螺春。
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脱口说出大少爷开的茶楼里也有碧螺春,还都是上等的,三少爷应该先把碧螺春拿出来一些再对大少爷……话没有说完,他就知道不对劲了,但为时已晚。
老太爷多么精明的人,立即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对他是步步紧逼……
树鸣垂头丧气的,既不敢不回答老太爷的问题,又不愿意背叛张居龄,只模糊着说了几句……大少爷是自作自受。
“真的。”
张居龄把挑过鱼刺的递给顾晗,“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顾晗“嗯”了一声,被张居龄一打岔,就换了其他的话题。
早膳后,张居龄去了前一进的书房,一进屋,树鸣“扑通”一声跪下了,“三少爷,奴才错了。”
“……你错了?”
“大少爷的事情,是昨日奴才去给老太爷送茶叶时,不小心说出来的……”树鸣梆梆地磕头,“三少爷,奴才伺候您多年了,什么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奴才对您绝对没有二心。”
张居龄拎起案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满了一盏,“你是怎么说的?”
他的语气并没有大的起伏,树鸣却更害怕了。
三少爷是那种越生气就越温和的人。
他这个样子,还不如打骂自己一顿。
“说话!”
张居龄见他不说话,淡淡地催问。
树鸣咬咬牙,把昨晚和张恒说的话又和张居龄说了一遍……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所有的惩罚了。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怎么罚都不过分。
只求别赶走他就好,他自记事起就跟着伺候张居龄了……真离开了张家,能去哪里呢?
过了会儿。
张居龄拍手叫了马亮出来,吩咐树鸣:“你跟着他走,自领二十大板。”
“……谢谢三少爷!
树鸣又要磕头,被张居龄给拦了,说道:“下去吧。”
树鸣跟着自己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的本性并不坏。
只是嘴碎这毛病,是该好好地治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