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引诱, 便欲念缠身?
萧让体会了下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沉默了。
萧让假冒云歇给阿越写信,没指望阿越全信, 毕竟信的内容是他勉强顺着逻辑瞎编的。
阿越便是信了两三成替他在云歇面前美言几句,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并未将全部赌注压在阿越身上。
萧让只相信自己。
萧让万万没想到见效如此之迅猛。
阿越原先有多坚定, 如今递橄榄枝的举动就有多么令人惊诧, 更何况他直切入要害, 几乎将云歇打包送至他跟前。
萧让沉声试探道:“引诱,是何意?”
阿越帮人帮到底,道:“相父若对陛下有欲,如今只肖稍稍一勾,便可……”
阿越秀丽清雅的笑脸上露出了个颇耐人寻味的笑容。
萧让在这个笑里确定了他的意思。
是勾|引,阿越让他去勾|引云歇。
“朕该如何行事?”萧让瞬间下定决心, 却仍故作腼腆一笑,似乎尴尬又焦灼。
阿越想了两日,还是怕云歇事后怪罪, 想把自己摘出去,支吾道:“阿越此番前来,表叔并不知晓,阿越只是不忍瞧着表叔寂寞难受, 才斗胆前来,透露此事。”
“陛下若真打定主意要尝试,最好佯装不知, 莫要刻意,欲拒还迎,温柔俘获,方是上佳之选。”
“朕记下了。”
阿越怕出去太久惹云歇起疑,刚要站起请辞,却听殿外承禄急急跑进:“云相在外头求见。”
萧让神情一滞,瞥了眼惊慌的阿越,眼下阿越再出去是来不及了,萧让吩咐承禄带阿越去偏殿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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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进殿,猛地瞧见萧让,脚步一顿。
萧让正背对他扬手解着金色发带,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极惹眼,手修长白皙,指尖灵活。
萧让闻着脚步声,微侧身子,凌乱又飘逸的黑发下,半张俊俏又清润的脸露了出来,他衣襟半开,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颇有丝慵懒恣意。
云歇下意识地往他没有被衣服遮掩住的脖颈间望去,那里肌肤极泛着诱人的光泽。衣襟交错处往下延伸,引出无限遐想,上端的形状姣好的锁骨、微微滚动的喉结和清晰干净的下颌线令人挪不开眼。
端的是少年人如玉。
萧让正在换常服。
云歇瞬间口干舌燥,窘迫地埋下眼:“微臣来的不是时候,微臣在外头等着。”
萧让注意到他神情变化,凤目间藏着的笑意渐深,在背后叫住他:“相父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昨儿的回礼?”
云歇之前不搭理他,突然造访,只可能是书的事。
背过身的云歇浑身一僵。
萧让轻笑声:“让儿观摩一夜,甚至喜欢,多谢相父馈赠。”
观摩一夜??
云歇羞耻感瞬间上涌,脸如火烧,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精光,像座塑像傻站着。
萧让带着点儿哀怨幽幽道:“让儿先前不知,倒是委屈了相父。”
“微臣并非——”云歇蓦地转身想为自己辩白,一抬眼瞥见萧让大敞着的衣襟里的情状,到嘴边的话噎回了喉咙。
云歇觉得真见鬼,他见阿越在他跟前穿衣脱衣半点儿感觉都没有,一碰上萧让就色令智昏,脑海里开始放小电影。
淡淡的红蔓上了云歇白皙的颈项。
云歇默默觉得自己身体下贱。
他身体的意愿和他本人没半点干系,他本人可是高风亮节、坦坦荡荡。
云歇胡思乱想了会,道:“……微臣突然想起府上有事亟待解决,微臣改日再行解释,先退下了。”
云歇说完瞬间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暗暗谴责自己竟然临阵脱逃。
不过这真不怪他,他再乱瞅下去……
云歇可不想那么狼狈。
眼睛长在他脸上,却不太受他大脑控制。
云歇觉得他犯不着挑战自己,合理规避风险才是正道。
云歇急匆匆地走了,萧让也没拦他,毕竟阿越这会儿正躲在偏殿,不是他引诱的好时机,既然知道这点了,他也不急于一时。
萧让方才只是试探,而云歇的表现……
萧让望着云歇离去的绰约身影,笑意盎然。
阿越所言非虚。
谈情说爱萧让仍需摸索,至于勾|引……
他最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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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准许自己当一时的逃兵,却无法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消极回避,所以第二日他就醒了个大早准备进宫要回《玉女心经》。
管家刚要斗胆服侍云歇穿衣,却被云歇瞪了一眼赶了出去。
云歇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还不放心,探头看了下,没见着人影才叹了口气爬起来,垂头盯着自己微凸的肚子暗暗发愁。
感觉也没几天的事,那里突然就凸了一点出来,跟赘肉差不多,触感却明显不是赘肉。
云歇一想到过段时间就得安心在家养胎,就神色恹恹。
好几个月没得玩儿就算了,还得躲着人。
没显怀时,云歇还因为看不见时常忘了自己怀孕这件事,可再过一两个月,就算他不愿,凸凸的肚子都会时时刻刻提醒他。
他要做爹了。
云歇二十出头时,身边相熟的同龄人都陆陆续续娶妻纳妾了,那时他不着急,觉得还能再玩个几年,等他二十四五,那群同龄人的孩子有的都比一窝猪崽还多了,云歇孤家寡人,还真半点儿不羡慕,也没觉得寂寞。
毕竟真算起来,他十五岁时儿子都六岁了。
谁也没他厉害。
云歇得意一挑眉。
这么些个年头看着小不点萧让慢慢长高,大概就弥补了某种情感上的缺失。
萧让有所成就,他是真的爹一般的欣慰。
云歇叹了口气,有点自私地想,萧让要是永远长不大就好了。
他小时候有多可爱且乖,长大了就有多面目可憎且坏。
云歇悄悄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内心有点儿小激荡。
他现在移情别恋了,不指望将歪脖子萧让拨正了,就让他歪那儿吧。
他有新的养成对象了。
他要再玩儿一次洗刷前耻,证明萧让歪了是他劣根难驯,而不是自己没尽心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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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费了一番功夫织好冷冰冰的外壳,踏进了萧让的寝宫。
此时的他还一无所知,萧让已经备下了天罗地网色|诱他。
云歇下意识在空荡荡又暖意融融的殿内搜寻萧让的身影,发现他坐在窗前,低敛眉目观书。
萧让穿着件素色锦袍,坐姿极正,脊背直挺,侧颜俊俏风雅,令人不住屏息。他神情专注,黑如鸦羽的睫毛帘子动得缓慢。
云歇怔了下,差点以为回到了过去。
萧让倏然抬眸朝他招手,笑得眉眼浅弯:“相父,让儿有一处不懂,还望相父赐教。”
什么东西?
云歇鬼使神差过去,探身朝书页上一观,冷淡的表情瞬间凝固,石化当场。
萧让竟然在看《玉女心经》!!
光天化日,用那张人神共愤的神仙脸,对着令人脸红耳热的插画!
云歇脑袋里嗡嗡作响。
萧让哂笑道:“相父的一番心意,让儿领会了,说来惭愧,让儿从前一直觉得床榻之事该藏着掖着,是相父赠此物,改变了让儿古板的想法,这事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放到台面上来细细观摩研究也并无不可,相父观念之先进,令让儿叹服。”
云歇:“…………”
云歇这会儿竟然还有功夫在心底权衡了下,萧让以为他赠此物是要教他正确的性观念总比其他几种可能的解读要来得有面子的多。
这事儿铁定解释不清楚,毕竟他犯得那个蠢太蠢了,蠢到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云歇暗暗思忖,故作高深:“微臣正是此意。”
萧让眸底笑意渐深,倏然微蹙眉头,指着书页上一处:“相父,这里做和解?让儿苦思冥想半晌,未有半点思路,还望相父稍释疑虑。”
“……”云歇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磨磨唧唧地过去。
萧让见他遥遥站着,凤目稍稍黯淡:“相父,让儿知道错了,相父不愿,让儿绝不会再逼迫相父做任何事,相父又何需……”
云歇不由一呆。这是真话假话?
鉴于被萧让骗惨了,云歇打心底里不信任他,回过神来下贱的身体却已早早贴了过去。
云歇脑门上青筋跳了跳。
离得近了,有淡淡的香气从萧让身上飘溢过来,似是昙花的清、茉莉的甜和兰花的冽,混在一起,意外地撩人,令人心尖微微发痒。
云歇心头从见了萧让起就有点复燃样子的烬瞬间擦起了小火苗。
云歇把火苗浇熄了,冷脸问:“陛下之前不是惯用蚁沉香么?”
蚁沉香是沉香的一种。蚂蚁啃噬沉香木,沉香树为了愈合伤口会分泌汁液结香。蚁沉香味温和清扬,与萧让外在气质是极贴切的。
萧让为了钓云歇也是豁出去了,叫承禄连夜出宫去民间商铺里购了这女子用来浸衣无声引诱夫君的香。
承禄特地问过,此香于身体无害,只有助兴作用。
萧让面色不改,笑得清润:“自是腻了,想换上一换,相父觉着如何?”
云歇按捺住要掩鼻子的手,面无表情道:“尚佳。”
萧让伸出修长的指指着书上一处,故作疑惑道:“这里‘不可死还,必须生返’作和解?为何后面又加了句‘死出大损于男’?何谓‘死出’,何谓‘生返’?”
云歇脸腾得红了,泅着昳丽之色,艳烈逼人,悄无声息中令人心跳加快。
云歇咬牙切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狗东西好奇心这么强??果然劣根难驯!!
云歇不甘落了下乘,他并不知晓自己的绯红一片的面皮已将他的真实想法暴露,还故作冷淡:“这极简单。”
萧让抬眸瞥他秾丽容色,喉结滚了两下,眸色渐深。
萧让哂笑:“还请相父赐教。”
云歇悄悄深吸口气,忍着巨大羞耻感,豁出去了,冷脸道:“‘死还’就是那事最后布了云雨,‘生返’便是没有。”
前前朝于性一道规矩颇多,云歇闲着无聊研究过一番,前前朝妻妾待遇天差地别,书里所言,男子于妾身上只得生返不得死还,否则将大损身体,前前朝还迷信,生返能吸阴壮阳。
而每月月圆几日,于妻身上死还,则能聚这一月从妾身上吸来的阴气,在妻身上孕育灵气积聚的胎儿。
“原来如此,相父当真博闻强识。”萧让含着笑赞道。
云歇解释完,心头的小火苗又旺了旺,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盏灌了自己一口。
萧让知他要面子不肯甩脸色给他看,又翻了一页,叫云歇看时,指尖状似无意地掠过云歇微凉的手背,云歇瞬间神情一滞。
他觉得有细细密密的酥麻痒感从手背窜过,顿时佯装无事地悄悄将手收到背后,以防被再次碰到。
萧让是无意,也似乎真要改了,有忏悔的意思,他却在暗戳戳想一些龌龊的东西,简直不可饶恕。
云歇自厌的同时,羞愧欲死,暗道自己越来越畜生。
二人一问一答,面上师慈徒恭,底下暗潮叠起。
萧让刚准备照计划进行下一步,云歇内心激战着,手无意划了下,指尖登时被薄而锋利的书页边缘划了一道,带出一条细而深的血线。
云歇轻“嘶”了声,望着食指上冒出来的血珠发呆,要不是萧让在,他说不定会自己舌忝一舌忝,眼下肯定不行。
萧让登时将狗屁计划忘得一干二净,眉宇间染上焦急:“手伸过来,我看看。”
云歇却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藏到背后。
这个动作久而久之已成了习惯,小时候他每次被欺负,他爹来找他,他就会将伤口藏藏好,不让他爹担心。
云歇藏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扭捏小孩子气,正尴尬着,沉着脸的萧让不由分说地抓起他手腕,拨弄着那根受伤的指,当着云歇的面,含了上去。[审核这里是手指!]
云歇脑中“轰”的一声巨响。
他自己都没好意思舌忝,萧让他……他……
云歇大脑一片空白,羞愤欲绝地就要急急抽手,萧让却轻叼住他指节,不让他出去。
云歇对上他带着几分戏谑的凤眸,头皮一阵发麻,佯装的冷冰冰乍然消逝,脸红得滴血:“你快、快松开!我不疼,脏——”
萧让不听话,往里送了送,在伤口处轻舌忝了下,温热湿滑的触感立时在云歇指尖蔓延。
云歇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一些场景,霎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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