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恒这回还真没喝多少酒,他酒量不好,是以本身在外边就会多注意,今日又因有宋有根在,他自己并未喝多少酒。
宋有根是知道宋子恒酒量的,刘大人并几个幕僚在敬酒,他能挡的便都给宋子恒挡了。
他酒量一向就比宋子恒好,先是跟着苏老爹练出来了,后来在京城和其周围开了铺子,苏老爹只顾在那头忙,基本不回江州,这一带的生意都由他打点,应酬多了,不说千杯不醉,但也差不了多少。
刘夫人特意为宋子恒准备的美婢,根本没派上用场,其他人身后立着的漂亮丫鬟,还会时不时上前斟酒伺候,宋子恒身后这位,却连靠近都机会都没有,心里想来也是委屈的。
这批丫鬟中,夫人最看中的是她。
因着她是从歌舞坊出来的,自小被调教,能歌善舞,又长得最出众,这才选她伺候年轻有为的宋大人。
为了今日,半个月前夫人就着人培训她了,琴棋书画她本就会一半,至于后边的书画,便临时硬背了那些风雅的诗词句子,日后在宋大人吟诗作画之时,不至于在一旁说不上话。
教她的姑姑也说了,红袖添香,男子爱的是这种氛围,教她懂些皮毛,不至于扫兴,她又长得美,再学些情趣,基本便够了。
这些她都牢牢记在心里,学得认真,可谁也没想到,她准备了这般久,竟遭如此冷落!
她先前进来见了桌上最年轻俊美的男子,已知今日便要伺候他,心头便砰砰开始跳,宋大人不爱喝酒,她便没有使劲给他斟满,只是心想大人长途奔波,想是累了,便想给他垂垂肩,松泛松泛。
只是纤纤玉手刚碰上肩,便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拂开了,她还当宋大人不小心,或是不喜人触碰,刚想道歉,却见他转过脸,不咸不淡的道:“你退下罢,这里不用伺候。”
她当时脸就白了,不明白自个儿哪里惹得大人不快,立在不远处的宋大人家下人过来,道他家主子不爱丫鬟伺候,并不是她的错,她的脸色也没见多好,不敢埋怨贵客,夫人吩咐的她也不敢不听,便乖乖立在宋大人身后,不上前打扰,只一双含情美眸时不时抬头看他几眼,眼神百转千回。
奈何宋大人太不解风情,一次都未回头。
刘妈进来,就看到屋里最漂亮的丫鬟立在老爷身后,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那双狐狸眼睛写满了不安分。刘妈不由在心里哼了声,这狐狸精就是把老爷身后看出个窟窿来,老爷也不见得会回头看她一眼。
也不想想她家老爷是何等人物,自来与太太情投意合,哪能将这等货色看在眼里。
刘妈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那丫鬟,径直来到宋子恒身旁,宋子恒见她过来似有些惊讶:“为何过来这边,娘子那儿可是有事?”
“老爷无须担心,太太带着小少爷回屋休息了,只怕老爷不胜酒力,大牛照看不过来,便叫老奴也过来瞧瞧。”刘妈笑着回道,悄无声息的挤走了刘夫人特意安排的丫鬟,不动如钟的立在宋子恒身后。
酒过三巡,已过了巳时五刻,酒桌却远不到散场之时。
刘夫人安排的丫鬟悄然被叫走,除了刘妈和大牛,并无人关注,半响后,刘妈也回去了,只叫大牛好生照看老爷。
屋内,先前在宋子恒身后伺候的丫鬟跪在地上,刘夫人的奶娘皱眉问:“你究竟是如此伺候宋大人的?”
丫鬟不敢隐瞒,忙一五一十的说了:“奴婢才过去,宋大人便叫奴婢退下,宋大人家的下人叫奴婢在一旁候着,他家大人不爱用丫鬟,后来宋夫人又叫了个婆子来伺候,那婆子一来便把奴婢挤走……”
奶娘又问:“那婆子可还说了甚么?”
丫鬟摇头:“她并未瞧奴婢一眼。”
刘夫人看了奶娘一眼,奶娘随即缓和了语气,温和的笑道:“夫人知道了,这事不怪你,你下去歇着罢,这月月例多加一成。”
丫鬟听后非但没多少喜悦,反而脸色白了白,只在夫人跟前不敢造次,勉强点头谢过了,这才离去。
原本按照夫人的意思,她今夜伺候了宋大人,叫宋大人满意的话,说不得就随宋大人走了。
听闻宋大人后院简单,除了正室夫人,连个妾室也无,又是年轻俊秀的风流才子,自打知道夫人安排她伺候宋大人,姐妹们别提多羡慕了,比起以前那些个来府上的贵客,宋大人这般人物,谁不想伺候?
若以后都随了宋大人,从此过上安稳日子,岂不更好?
当时在宴上既委屈又失落,听得夫人有请,她才重新燃起希望,夫人想替老爷拉拢宋大人,既然点了她,想必会想办法让宋大人收了她。却没成想夫人只这一番问,便再也不说要她好生伺候宋大人的话了,加一成的月银,无非是安抚罢了。
丫鬟难受又失落的离去,原先羡慕嫉妒她的姐妹们,得了消息指不定该怎么笑她。
屋子空下来,刘夫人身后只两个丫鬟在给她捶背揉肩,奶娘立在一旁道:“这宋大人待宋夫人一片情深,倒不是传言。”
“可不是,我倒还想见识一番,能将宋大人这般人物牢牢抓在手里的女人,有何等手段。”刘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不免有些羡慕,“没成想这等事根本用不着宋夫人动手。能嫁与这般的男子,她倒是幸运。”
“谁不是从新婚燕尔走过来的。”奶娘见刘夫人心情低落,又安慰道,“宋大人是长情之人,也是因着宋夫人还年轻,漂亮鲜嫩,又有少年相伴的感情,宋大人现在眼里瞧不见其他,也实属正常。只是待她年老色衰,怕就没这般幸运了,男人永远最爱年轻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