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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栩栩如生 第三十四节

“淮生!抓住我,淮生!”她努力喊,可不知为何,淮生像是昏迷过去,没有一丝动静,仿佛她抓的是一具尸体。

手太痛……抓不住了……

她不敢看着淮生就这样滑下去死掉,风吹着横幅在她耳边鼓鼓地振动,她立刻拿横幅缠住淮生的手臂。“救命啊!”她厉声尖叫。

楼底下散庭的人群里有人扬起头。更多的人仰头看,有人开始往楼顶冲。

可,“言格!我抓不住了。他们怎么还不来?”她慌了,带了哭腔,“怎么办?我抓不住了!”

言格离淮生太远,根本无法帮忙,只能稳住甄意。

手中的人一点一点往下滑,甄意尖叫:“言格,怎么办?抓不住了!”

下一秒,言格捂住她的眼睛。

她的世界忽然黑了,只有呼啸的风声。

手上抓着的重量,不知是时光,还是生命,最后一点点,从指缝流逝,抓不住了。

手一空,再去捞,便是徒劳。

横幅断了一边,上边缠着的人沿着墙壁唰唰地滑下去,滑到一楼猛地一扯,另一端也断了,人摔下去。

“甄意。”言格把她捞上来。她目光有些呆,惶然而惊恐。

他扶住她,宽慰:“别担心,他应该没事。可能会摔到腿。横幅缓冲。”

“是吗?”甄意爬到栏杆边看,淮生躺在地上,并没血迹,旁边有人在找救护车,有人在紧急救助。

狂风呼啸,她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终于,这次没有跳楼死人。

人群里起了骚乱。被戴上警车的淮如尖叫着要冲去看淮生,警察把她扭上车,她一直在踢打,在哭喊。

甄意心里不太舒服。退回来一看,言格脸色煞白。

甄意一惊:“不会又伤到了吧?”她立刻扶着言格下去,开车离开。

出法院时,意外与警车错过,刚好遇见淮如坐在玻璃那边,盯着她,眼神阴暗而仇恨。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打着方向盘,转弯离开。

言格伤口开裂,又做了一次小手术。甄意心疼得厉害,他却像个没事人。

而庭审过后,在医院养伤的日子,倒也清闲。

甄意提着一袋山竹,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拧开病房的门。言格睡眠很浅,她才不要吵醒他。

推开一条门缝,探头进去,他不在床上,而是躺在窗边的长沙发里晒太阳,看平板电脑。

他一身病号服侧对着她,耳朵里挂着白色的耳机线,没有声音。可她刚好看见他手中的视频,是网路上她庭审的重播画面。

他戴着耳机看视频的样子真认真,躺在阳光下,美好得像天使。而天使正一瞬不眨看着平板上她的精彩表现。

嗷!那天他都在场,居然趁她不在重看她的录像?!心花怒放,嘚瑟得想跳扭摆舞,又像大热天喝冰水一样痛快。甄意忍了忍,没忍住,唇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却无声静谧。

怕他会羞,又小心翼翼缩回去。

她退回走廊,差点儿笑死,一会儿捂着嘴笑得腰杆儿乱扭,一会儿仰天哈哈大笑,张着口却不发出声音,笑得快直不起腰。

路过的护士狐疑地看她,她这才收敛,轻叩病房门,一下,两下。

里边很安静,隔了两秒,言格清淡的声音传来:“请进。”

推门进去,他还是躺在窗边的沙发里,捧着平板,很是从容淡定的样子。

见了是她,把耳机摘下来,安静地瞧着。甄意装不知,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问:“看什么呢?”瞟一眼平板,哟,手可真快,内容全换了。

言格没有丝毫异样,道:“看淮如谋杀许莫受审的视频。”

他拔掉平板上的耳机,就听法官在念叨:“……承认死者已无生命迹象……需被终身监禁……”两个终身监禁,够她把牢底坐穿。

甄意拉了一个软凳坐下:“有没有说淮如为什么杀许莫?她和许莫的关系查清了没?”

“没有消息。”言格简短地说。心里却想,他应该去看看淮如。

“是你上次说的吗?”甄意嘀咕,“淮如非法制药卖给许莫?两人因为药物或金钱闹矛盾窝里斗了。这么说,许莫的病情是淮如的药物害的?”

心里有点儿难过,但不管怎样,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这些事情也该告一段落,抛到脑后。最近,媒体宣扬她是个奇迹,还冠上“职业偶像”“人生赢家”的头衔。她已不敢开机,连出门都要全副武装。说实话,这些虚名,她一点儿不在乎。

又不能陪她过一辈子,能陪她过一辈子的……她转头看他,不经意笑了,从袋子里拿山竹剥了起来。

剥掉厚厚的壳,手变成红紫色,捧着小小的白色果肉递到他嘴边:“喏。”

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果肉,睫毛眨啊眨,有点不自然,又看看她,最终还是张口,嘴唇轻轻一抿,含了进去。饱满多汁,酸酸甜甜的。

甄意塞一瓣到自己嘴里,笑问:“言格,想吃钻石水果吗?”

……初吻……深吻……

他把山竹咽下去,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觉得有点儿热。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看到他不好意思,她才低下头继续剥山竹。可想起他趁她不在偷偷看她的视频,笑意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放大。

他察觉到她在笑,目光挪过来,见她简直花枝乱颤,纳闷:“你闻到笑气了?”

“没。”甄意摆摆手,一个劲儿地笑,“就是刚才看到一个特闷骚的男人。”

言格极轻地拧了眉,他并不理解“闷骚”的意思,但这种词汇肯定不是他。他只听到了“男人”,哪个男人能让她笑得这样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