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屋,开门是客厅,花梨木沙发外壁内嵌松木色软垫靠背,清淡雅致;靠近窗户有座煮茶台,还有不知哪个朝代的美人榻。
客厅很大,隔着两道拱月门,一边是书房。桌上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几本黑色的纸质笔记本,几个黑色木制笔筒,整洁而清净。另一边则是洗手间和一道木制楼梯。
言格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洗手。
甄意靠在门边,洗手间里都是淡淡的沉香,洗手的莲花台是水蓝色珐琅,墙上挂着古风装饰。这样清幽淡雅的洗手间,只怕五星级酒店都比不上。
“我们在这里等言栩他们?”
“他们不来。”
“那来这儿做什么?”
言格正拿毛巾擦手,转眸看她一眼,道:“我住这里。”
“真的?”她瞪大眼睛。这处古色古香的地方因是他的成长之地,而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她望向那道楼梯:“上边该不是你的卧室?”
“嗯。”
她来了兴趣:“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到晚饭时间了。”
她笑眯眯,善解人意又体贴:“好吧。”又说,“我今晚可以睡这上边吗?”
“……”言格说,“西厢有客房。”
甄意不满:“对你来说,我只是客?”
“……”还真……“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睡客房?”
一贯如此,她总是一堆歪理,分明逻辑不通,他却无法反驳。他低头擦手,不说话。
甄意懒懒地靠在门边:“言格,我知道你喜欢我。虽然你不说,但我已经发现。”
他安静几秒,打开水龙头……再度洗手。
甄意怡然自得,抱着手歪着头,吃吃地笑,语气嘚瑟得欠扁:“我知道你喜欢我,啧啧啧,不是一般的喜欢,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呐——你肯带我回家,其实认定了我是言栩的嫂子。呀,你想和我结婚。”
言格一声不吭,乳白色的灯光下,面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某人小人得志般张狂:“既然如此,你还不主动把我搞定?不然哪天我被别的男人拐跑,你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吧。”
言格眼瞳深了一度,说:“你不会。”
“……”她笑容敛了,有几秒没作声。夜里很安静,外边有鸟儿啾啾地叫,里面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
“是,我不会。”声音里没了轻松,透着极淡的委屈,“你就是知道我不会,知道我对你死心塌地,所以才对我无所谓。”
她一扭身子,别过头去了。
言格微怔,有点儿恼自己。她好不容易撇开K城的烦心事回深城,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儿,他又惹她了。
“甄意,”他关掉水龙头,轻轻地说,“我没有觉得无所谓。”
她不听,耷拉着头,很沮丧。
言格没想自己一句话就让她兴致全败,顿时有些无措,想起她说自己无趣。他碰碰她的手背:“甄意,我没有。你不要生气。”
她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已经生气。”
一听她呜咽的声音,他愈发不知所措,心里很紧张,可嘴上只会笨拙地重复:“甄意,你别生气。”
“那你亲我一下。”她大发慈悲地松口。
言格脸微红,思考一秒,缓缓倾身,偏着头凑近她,很轻很轻碰一下她的嘴唇。柔柔的软软的,呼吸很温热。
甄意心在颤,美好而微妙,嘴上却不饶他:“我说的是深吻。”
言格一愣,脸上的红色爬上了耳朵。
这时,宁静的园林里传来暮鼓声,一声一声,在暮霭中浓重而绵长,仿佛从远古传来。
“这是什么?”
“晚餐时间。”
“那快走吧。”
言格“嗯”一声,片刻前紧张怦怦的心跳平息下去。其实已做好准备,此刻的心情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
出了门绕上长廊,夜晚的风从篱笆上吹来,带着金银花的淡香,清冽而纯净。
“言格,你欠我一个深吻,记好啦!”
“……嗯。”他沉默一会儿,问,“甄意。”
“嗯?”
“刚才你其实没有生气吧。”
“哈哈。反正你欠我一个深吻。”
庭院一角有座小塔楼,屋檐的辟邪风铃在风里叮叮作响,阁楼上亮着灯。“那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