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格说,“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心情不错。”
“哼!”甄意嘴一瘪,身子又拧过去了。
这种时候,他不知该说什么。
夏天的午后,房子里格外安静,客厅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米粥香。
甄意侧身躺在大大的木藤摇椅里,固执地睁着眼睛,不知为何,心情阴晴不定,轻轻吸了一口气,寂寞地说:“你一直都不哄我。是你女朋友的时候,就不哄;现在不是,你更不哄。每次,都要我自己哄自己。”
这话说着真哀伤,可她心里一点儿不悲哀,也不难过,反而很平静。
她望着窗外树叶上热烈的阳光,怔怔出神。
夏天的风吹进来,她的大摇椅竖了起来,她以为是幻觉,可很快,摇椅大幅度地晃荡,言格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挤着躺下睡觉。
躺椅空间有点儿小,两人的身体紧紧重叠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胸膛规律的起伏。她缩在他身旁,被他高大的身躯整个儿罩住,心跳全乱。太亲密了。他从未这样过。
她惶然地抬头看他,张着口,却说不出话。
“这样算是和你睡觉吗?你会开心吗?”他嗓音清平。说完,他懒懒地合上眼睛,似乎真准备要睡了。睡颜隽永沉静,叫她挪不开目光。
他似乎感受到什么,睁眼看她,蓦地,就有些怔愣。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一瞬不眨,懵懂,甚至呆傻,脸红红的,居然是害羞。
其实她对他做过更亲密的举动,但每次都是她主动,所以她不能害羞无措;仿佛这次,因为他的主动,她做了回正常的女生。
他忽然有些抱歉,抱歉他总是忘了,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她最终反应过来,垂着眸,骄矜地瘪嘴:“不开心!你这个只会玩文字游戏的家伙。”
“哼,我要全套的福利。”她翻了个身,搂住他的身体,脑袋也往他肩膀上挤,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住,“你不准推我,不然我就爬到你身上让你甩都甩不下来。”
说得像她没黏过而他没见识过似的……他真的没有推她。
和她一起躺在藤椅里,慢慢地摇,感觉其实很好。
甄意的神思晃来晃去,散漫又懒惰。
她说:“我那天被法官训了。”
“为什么?”
“虽然是戚勉骗我,但我没有足够的甄别能力。”她微微脸红,错误让她脸红,可她也要努力自救。
“我不对,是我想出风头,花那么多心思在花哨的辩论和口才上,却没有脚踏实地地去做背面功夫,忽略了基础调查。尹铎的确是大律师,值得我学习。”她如此虚心,倒让他意外。
比起失败,更要从中找教训,也难怪成长得如此快。
只不过,不要提尹铎。
他微微蹙眉:“犯错,早比迟好。”
“嗯。”
凉风习习,清新的香味溢了进来,分不清是金银花还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渐渐想睡了,喃喃着说:“戚勉的事,我有些失望。”
“嗯?”他稍稍低了头,她的鼻息暖暖的轻轻的,从他脖子上喷进胸膛,很痒。一低头一睁眼,便看见她慵懒而白皙的睡颜,歪在他肩头。
她小小软软的身体紧挨着他,他的心跳有些不在节拍。静静凝视她半晌,他终于安然合上眼。
她合着眼:“即使有金钱交易,即使有保密协定,他还是不相信我。人要相信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你说不全信委托人的话,但其实偏向于相信他们。”
“是,我太感情用事,应该吃一堑长一智。”她咬咬唇,往他身边靠了靠。
摇椅慢慢摇,耳畔还有他有力的心跳声,甄意内心安逸而宁静:还好她相信他,还好他值得她信任。比起不被人信任,她以为,没有可信任的人,更可悲。
他在她身旁安睡,却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缓缓地唤她:“甄意。”
“嗯?”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我很抱歉。”
“嗯。”
世界安安静静的,风在树梢,阳光很好。
他说:“感谢你那样信任我。”那样可托付生命般的信任,何其珍贵。
“不用谢。”她闭着眼睛,蜷缩在他怀里,眼角有泪花,唇角有微笑。
摇椅仍在轻轻地摇,这样相拥睡去,多好。
能和他一起睡觉,她心里,一世安宁。
开庭前夕,甄意央言格陪她上街,说是要买必须有男人陪着才能买到的东西——男装。
言格的作用——衣架子。言栩的作用……尚待挖掘。
甄意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背着扶梯运行方向:“戚勉坚持说他泼的油漆,他不知道里面混了汽油,也没点火。”
言格抬眸:“你认为,戚勉是预备杀人中途停止;还是只泼了易燃液体,无意间给别人提供了便利?”
“是不是都不重要,”甄意弯弯唇角,“因为我会继续无罪辩护。”
“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