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头行动,细细查看房间的每个角落,但崔菲和姑妈的清扫工作很到位,都被清干净了。房间太黑,手机的光束有限,两人找得辛苦,没进展。
甄意坐到地毯上,揉揉发痛的眼睛,叹气:“迟了。”
言格到她身边站定:“你没有帮忙清理?”
“嗯。”
“如果只凭她们两个,清理工作一定会有遗漏。”
“要不,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找。”
“你呢?”
甄意一愣,低下头:“虽然我一开始是假意支招,准备调查真相;但事实是我给她们支招了却没调查和阻止。这种情况应该算参与。我……”她完全不记得设计了一场天衣无缝的抛尸。
“你该记住以后别喝醉了。”他轻描淡写,停止了她的自责。
“那现在……”
“先不要报警。”言格说。现在报警,甄意不记得那晚的细节,她会被牵扯进去,但崔菲一家全会置身事外。
甄意冷静下来:“我明白,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把小樱扔到哪儿了。没有证据,我们先自己找吗?”
“嗯。”
甄意回想那晚第一次看到案发现场时的感觉,沉着分析:“爷爷一直在小厅里吃蛋糕,如果爷爷不是凶手,可能这里不是案发现场。这就解释了茶几腿和地板上规律的血迹,不像意外溅上去的,像洒上去的。”
言格听言,蹲下来查看沙发和茶几腿,都擦干净了。但……他抬起茶几,抠了一下茶几脚底,抠出了凝固的血迹。
甄意跪到他身边,拿手电筒照,那粉末分外鲜红。不是血。
光束的边缘,甄意的脸安静下去:“果然被崔菲耍了。”
两人走出去。走廊墙壁上挂着画,黑暗中带了诡异的色彩,仿佛每个画框里都装着看不见的世界。昏暗中,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动静。
甄意下意识抱紧自己。要不是言格在身边,真有些吓人。
言格见她把自己搂成一团,迟疑片刻,问:“冷吗?”
“哦,没有。在想问题。”她眉心自始至终都拧着,没有半刻舒展。
“想什么?”
“很明显,是崔菲把孩子从别的地方挪来的;考虑到远距离移尸风险太大,且崔菲性格谨慎,连抛尸都想把我牵扯进来,所以案发地最有可能在别墅的某个角落。该从哪里找?”
她认真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蹙眉,黑暗中更显莹白的小脸看上去严谨而不容接近。
言格看她好几秒,才缓缓收回目光,道:“真正的案发现场肯定被清理过,要找到会很困难。不如先从嫌疑人入手。”
“嫌疑人吗?当晚有崔菲、戚行远、姑妈,还有齐妙。如果从杀人动机……”她刚好绕过拐角,手电的光打在墙壁上,一张扭曲而惊悚的人脸!
甄意狠狠一吓,差点尖叫,一下子抓住言格的手臂。惨白的光束照在对面的墙壁,只是一幅画。她的心怦怦打鼓一样,发觉自己贴在言格身上,觉得不妥,又赶紧松开他。见把他的衬衫都揪皱了,还拿爪子顺了顺。
言格低头看她一眼,真吓惨了,脸有些发白。他没被吓到,倒是她忽然如受惊小动物一般抱住他的手臂往他跟前缩,让他有些心跳不稳。
墙上挂着一幅诡异而恐怖的画:一个女孩站在漂亮的走廊里,面对着一扇房门,门半开,另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和她对视;房间里没开灯,走廊的灯光在房间投下一条光,看得到房间里很漂亮精致,但灯光两旁的阴暗之处,那房间像个垃圾堆,摆满各种尸体,和光路上的灿烂形成鲜明对比。
甄意心里发毛:“真无法理解艺术家的思维。”
“不难理解啊。”言格看着那幅画,寻常道,“这可以是外在和内在,外在表现人模人样,内在阴暗邪恶;可以是意识和潜意识,意识层面光明磊落,潜意识层面晦涩可怖;还可以是……”
甄意一头黑线。他见甄意一脸无语,缓缓闭了嘴。
甄意咕哝:“哼,果然是神经病医生,只有你能理解变态的艺术。”
言格抿抿唇:“其实是精神……”
甄意目光斜过来。
“嗯,随便吧。”他说。
甄意在心里却忍不住想笑。明明大事当头,这一刻却没来由地轻松。
这时,身后传来幽幽的脚步声。甄意心发凉,和言格对视一眼,大半夜的谁在这里?
言格微微蹙眉,伸手准备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可甄意打开他的手,言格一怔,甄意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保护他。甄意飞快回身用强光照,准备把来人踢下楼。
“小意,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甄意一手拍开墙上的开关,脸色不善地打量崔菲。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我来调查艾小樱的死因,你来了更好,不用摸黑了。”甄意语气冷邦邦的。
“死因?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外公他……”
“你给我闭嘴!”
崔菲愕然:“你吃错药了。”
“和你在一个屋檐下住好多年,我却不认识你了。”甄意表情冷酷得吓人,“不管艾小樱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利用爷爷背黑锅,你良心被猪啃了?”
崔菲脸色不变:“小意,你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
甄意抬起手心的红色粉末:“血迹干了会发黑,这些‘血’是戚红豆画画的颜料吧。用你女儿的东西布置现场,你这妈妈当得真好!”
崔菲摇头:“红豆不会固定在一个位置画画,颜料掉在现场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