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公园吗?”甄意思索。
崔菲插嘴:“湿地泥潭多,去的人少,她不容易被发现。”
“好,就这里。”甄意故意说说,但,隔了几秒,她的脸便阴沉了下去,像变了个人,摇了摇头,坚定道:“不行。”
“为什么?”
“怎么把小女孩送过去?自行车,摩托车,还是汽车?”甄意冷笑,“会留下车辙。因为去的人少,警方更容易采集和排查。虽然可能她很久后才被发现,可如果很快被发现呢?在车辙没有消失前。”
崔菲怔了一下,拿纸巾擦擦额头的冷汗。这才意识到正如甄意所说,一切只是开始,处理尸体哪有那么简单?
“再选一个地方吧。”甄意忽然虚弱起来,说。
戚行远扶住额头:“向南五公里是南中山,是很多家庭还有公司团体组织员工登山的地方,但晚上没什么人。”
甄意点点头:“野营爱好者呢?”
戚行远没想到这点,道:“我们国家,好像喜欢露营的不多。”
“可也不能排除。”
崔菲:“会被看见吗?那怎么办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打扮成野营者或登山客去,如果遇到人,就待在山上;如果没有,立刻回来。”
崔菲疑惑:“抱着孩子去吗?”
甄意摇头:“把小孩装在行李箱或背包里,打扮成野营者,不会引人怀疑。记住,到时候行李箱和背包都不能留在现场。”
“这我知道。”
“除此之外,选箱包的时候要注意,越简单越好,表面不要有线头和饰品之类的零碎物,可能会被树枝刮住留在抛尸现场;箱子里也不要有,不然会蹭到小孩的身上。所以,最好用塑料袋把孩子包住放进箱子,到时把塑料袋回收。”甄意说完,补充一句,“记得戴手套,另外,不要刮坏塑料袋。”
崔菲牢牢记在心里,连连点头:“我现在就赶紧去。放心,我会把孩子身上的痕迹清理干净的。我去放水给她清洗……”
甄意打断:“不能用香皂、沐浴液、洗发露,什么都不要用。”
崔菲一愣,再度记下:“好。洗完后用浴巾包住,再用塑料袋,箱包,就出发。”
“好。”甄意说。
崔菲起身,又回头:“没有别的了吧?”
甄意微微抿唇,垂下眼睛,轻声道:“没有了。”眼见大家要去行动,甄意忽而幽幽抬起了眼眸,格外冷酷,“等一下,还没有完。”她盯着虚空,“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
“艾小樱头上的伤痕,是用镇纸砸出来的。”她说,“寿宴上言格送的那个稀世的镇纸。这块镇纸,今天很多人都看到了。因为太稀有,或许还有人拍照放在网上。”
偌大的客厅里死一般的静,灯光辉煌,几人的脸色惨白得像鬼。
崔菲轻声:“这,有什么关系呢?”
“法证人员可以根据她头上的伤痕大小、角度、凹陷度推断出凶器的棱角,大致重量。”甄意看她,眼神静得像黑洞,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冷,“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仿佛空穴生阴风。
崔菲瘫软在沙发上,只觉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要重新……”她捂住嘴,想呕,“重新把她的头砸烂吗?”
甄意眼神空洞,仿佛没有魂魄。
戚行远听言,痛苦得脸都扭曲了。但,所有人都没了别的选择。
崔菲说:“行远上山后,用山上的石块处理吧。不多说了,我们行动。”
甄意不肯参与,另外三人分工。崔菲清理艾小樱,姑妈准备箱包,戚行远找车子和装备。
不到半个小时,戚行远独自开车出门了。
崔菲立在夜幕中,望着丈夫远去,长久地望着。单薄的身影里带了很多不明的情绪,彷徨、不安、忐忑、悲哀。崔菲站了一会儿,回屋和她的妈妈一起上楼清理房间。
甄意一人坐在楼下的客厅。她只做参谋,不参与任何实际操作。
客厅空旷下来,只剩她一个,防备渐渐消散,目光也渐渐聚焦,又变得迷茫。
她呆滞地靠在沙发里,恶心得想吐。头昏昏沉沉的,眼睛也肿得难受。她累得虚脱,眯着眼休息一会儿。蒙眬中,仿佛看见艾小樱头被砸碎了,血肉模糊地站在她面前,伸着手要抓她。
她猛地惊醒,心跳剧烈而疼痛,慌慌张张四处看,客厅里还是只有她一人。时钟已指向凌晨两点半,这时,院子里传来车响。甄意赶紧坐好,以为戚行远回来了,开门进来的却是戚勉。她别过头去,心情糟糕,不想和他打招呼。
戚勉泡吧回来,见甄意在,有些诧异。毕竟,这里一般没人,他昨天临时回K城,不想住酒店才来的。他自以为了解,轻浮地打招呼:“小姨,这么晚还在你姐夫的私人别墅里,来约炮的?”
他眼神很轻佻。当年,年轻的崔菲当小三,嫁给和她爸差不多年纪的戚行远。后者的几个儿女都看不起,自然认为小三的表妹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甄意紧闭着嘴,不屑理会。
戚勉更起劲:“听说你也是个喜欢玩的人物。我爸老了,有什么好玩的?和同龄人才好玩,我朋友还没走远,一起玩‘双龙戏珠’好不好?”他以为甄意听不懂荤话。
甄意抬起眼皮,扫一眼他的裤裆,说:“玩之前,先让我看看你的‘双珠戏龙’吧。”
戚勉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
甄意又改口:“错了,不是龙,只怕是蚯蚓。呵,没兴趣了。”说着,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极细的圈,嚣张地挥一下。
戚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甄意凉凉道:“我出来混的时候,菊花还只是一种植物呢!”
崔菲和姑妈下楼了,看见戚勉,双双愣住。戚勉奇怪:“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话音才落,屋外再度响起汽车声。这次,是戚行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