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该怎么办,能怪谁?”
“你要把爷爷留下时,我说他病情不好,要有人盯着他,你怎么答应的?崔菲,如果是红豆,你会把她扔在一边没人照看吗?”
“是我的疏忽。可是甄意,已经到这种地步,能不能先不要内讧。算我求你了!”
甄意冷冷别过头去,隔了一会儿,重拾话题:“你认识她的父母,那知道她叫什么吗?”
“艾小樱。”
“她怎么到别墅里来的?”
“不知道。她的父母参加了今天的寿宴,她或许中途无聊从酒店跑出来到这栋房子里。也不知她是躲猫猫还是什么,整晚我都不知道她在这儿。”
“她的父母肯定报警了。”甄意说,“度假村有摄像头吗?”
“没有。”
“知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进来的?”
“这种细节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她从哪里进来,决定了会不会有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崔菲惊得一抖。
甄意观察艾小樱的鞋子,上边有一点泥巴和草屑。随后,她带着崔菲检查地板上的痕迹,最后推断艾小樱应该是从小狗门洞里钻进来的。
外边是大片的灌木丛,边缘篱笆的另一边是宴会酒店后门的围墙,那里有一个洞,养着很多花草。她应该是在草丛里玩,渐渐爬过来。
“如果是这样,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她进了这里。”甄意望一眼夜里黑暗的灌木丛,原路返回。
“是吗?”崔菲舒了口气,仍后怕地握着手,“然后呢,我们该做什么?开车把她运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如果是那样,你很快会被抓。”
“为什么?”
“可以从艾小樱的尸体上看出很多东西。她的身份,她去过的地方,她的遭遇,她死亡的方式……很多很多。”
“那该怎么办?”
“你这里有没有到处都可以买到的,没有任何特别标识的布料?”
“用来做什么?”
“你看,”甄意指小樱,“她的衣服上有青草绿叶和泥土,对比分析的话,一定和别墅附近的土壤青草成分一致。”
“这么厉害?”崔菲头皮发麻,背后都是冷汗,“所以要把她的衣服换掉?”
“嗯。”甄意面无表情,“如果换别的衣服,比如红豆小时候的衣物,据我所知价格不菲,可以轻易查到购买记录;即使不是名牌衣物,一件衣服也能说明太多的问题。布料危险系数低一些。”
崔菲后怕:“那,不用东西包着她,可以吗?”
甄意扭头看她,眼神有点儿阴:“崔菲,你自己是个妈妈。你要让这个小女孩光着身子曝尸荒野?”
崔菲羞愧地低下头,小声地确认:“那就裹着她吧,如果能做到安全。”
甄意没说话。其实这很危险,脱掉衣服会让警察知道凶手有反侦查能力,包裹着尸体则说明凶手有怜悯和忏悔之心。
她现在脑子很乱,不知警方能不能看出更多,也不知她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引火烧身。
崔菲见甄意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忙道:“那就把这孩子包着吧。我前段时间带红豆去游泳,临时买过浴巾,因为当一次性用,所以买的最便宜的促销货。”
“那条浴巾用过?”
“没。红豆不喜欢,另买了。不过,”崔菲犹豫起来,“回来的时候,红豆手臂受伤,用浴巾包过。”
“那就不能用了。警方会把它的每一丝纤维都分析干净。”
“这样啊,等一下,我记得是两条捆绑销售的,另一条还没拆封,我去找。”崔菲不自觉舒了口气,“这样就好了吗?”
甄意听言,看她,眼中有奇怪的冷笑:“这才刚开始,接下来才是一场大战。”
森白的灯光照在小厅里,身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毫无声息,甄意和崔菲相对站在门边,两张脸上都没了一开始的波动情绪,像戴着面具的没有表情的脸。
只是刚开始吗?可崔菲已经觉得疲惫:“好。那接下来呢?”
“让表姐夫和姑妈都过来吧。”甄意冷淡道,“我会告诉你们具体该怎么做?”
崔菲很快下楼。
四周安静下来,甄意面无表情地立在门边,一秒,又一秒,神色渐渐松动。
她抬起眼眸,四周没人了。回头望一眼屋子里的小女孩,忽然间情绪复杂,竟想作呕。她拉上房门,独自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壁深呼吸,觉得恶心,鄙视自己。
酒精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她头痛得无法正常思考。不论如何,为了爷爷,她没有退路。如果有因果报应,就报在她身上好了!
姚锋装精神病的风波还没过,如果大家说爷爷是装的,更有甚者,如果有好事媒体恶意揣度,说老人猥亵儿童……她想都不敢想。
要不,留几个漏洞,让警察最终抓到他们?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姑妈和戚行远都跟着崔菲上楼来。
姑妈眼泪汪汪,一见甄意便紧紧握住她的手:“好意儿,你能为爷爷做这些,姑妈谢谢你。”甄意不作声,默默抽回手。
四人去案发房间对面的小客厅,甄意不耽搁,直接问:“我对这附近不熟悉,你们知道什么比较隐蔽的地方吗?她被发现得越迟,对你们越有利。”
崔菲和姑妈齐齐看着戚行远。戚行远低着头,眉心深深皱着,看得出非常痛苦煎熬,他很久才无奈地叹气:“向西十公里有一处湿地公园,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