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我真的很好。我现在要的是工作。”
“唐裳案结束后,我就该给你放假的。”卞谦身子前倾,带着些许命令,“这个休假是强制的。你不能拒绝。这一个月,我不会安排任何事情给你。”
甄意忍着气,腾地起身走了。
“不用谢!”卞谦对她招手,看她赌气离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淡淡青草香,阵阵凉微风,老人疗养院里一派祥和。
甄意坐在活动大厅的落地窗旁,陪病人下棋。精神病院下面有个老年疗养院。甄意每天早上带爷爷过来,去医院工作,晚上顺路带他回家。
说来她已经是经过培训的义工。这是她第六天服务,心里平静又鲜活,像窗外阳光跳跃的草地。
比起施,她是得的那一方。
和可爱的康复期精神病人相处,远离尘嚣恶意,只有最单纯的心,她的心情慢慢好了。
陪病人下完棋,甄意去整理病房,走着走着转错弯,不经意到了一处安静的走廊上。尽头,阳光洒在窗台,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开得正艳。微风吹过,一小簇一小簇挤挤攘攘。
甄意忍不住去看窗外的风景,经过一个纱帘翻飞的房间。房间明亮宽敞,装饰非常温馨,有人睡在宽大柔软的躺椅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白色的线。白衣的言格立在一旁,拿笔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
这些天甄意第一次看到言格。她记得要和他保持距离,来之前特意打听过,他大多数时间在研究所,而非在医院。
现在……甄意一愣,刚才她脑袋放空,走错方向,好像从一个禁止通过的门穿过。这块地方应该是研究所。得赶紧在言格没发现之前返回。
可,迟了。
言格抬头,看见了她,镜片后他的眼神很淡,从他这里看,她此刻的表情又傻又呆滞,像不小心闯进人类木屋的小浣熊。躺椅上的人起来了,和言格对话几句,开门离开。
甄意硬着头皮立在原地,没一会儿,言格也出来,没问她怎么来的,只说:“义工做得还习惯吗?”
“嗯,很好。”她不知道,他有天去医院那边,经过活动室,看见她穿着义工的护士服,带着病人们跳幼稚的舞蹈,像幼儿园老师。
甄意努力找话题,指指屋里的仪器:“刚才在干什么?”
“记录几种精神药物配合使用后的作用。”
他没说药名,不然她该晕了:“算是实验吗?”
“嗯。”
甄意一惊一乍:“在人身上试验?”
言格目光落到她脸上:“奇怪吗?任何给人用的药,最后都会在人身上试验。”
甄意缩缩脖子:“可谁会同意接受实验啊?”
“志愿者。”
“好伟大,为科学献身。”甄意心里油然生出崇高的敬意。
“会给钱的。”
“……”她一口气没上来。
“除了药物,其他非药物的疗法也会找人实验吗?”
“是这样。”
“那我也想当志愿者。”甄意自告奋勇。
“是想看医生,但不想给钱吧。”言格不客气地戳穿。
“……”她嘿嘿笑,提议,“大不了以后你打官司,我不收你钱好了。”
“暂时没有杀人的计划。”
“……”好冷。
“打离婚官司……”
“暂时没有结婚的计划。”
安瑶呢?甄意疑惑,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想探寻。
言格拿着文件夹,走在前边:“如果你想试的话,推荐你休克疗法。”
“电击疗法吗?”甄意拧眉,不满意地瘪嘴,“言格你想虐待我?”
他似乎弯了一下唇角,没答。
甄意细细一想,觉得自己或许有偏见,又说:“是不是我说错了,这种疗法很好?”
“不好。”
“可好像很多医生在用。”
“病人会非常痛苦。”他说,“你不能当病人没有感觉。”
甄意心头微微一颤,有些感动,有些温暖。“还有什么非药物疗法呢?”
“有很多已成体系的物理疗法、心理疗法,暗示、脱敏……另外,虽然适用范围有限,但催眠疗法很不错。”
她想起那次在商场他对她小小的催眠:“那个要学很久吧。”
“嗯。”他已走到他的专用休息室,把门推开一条缝,又回头,“甄意,你需要和谁说说话吗?”他眼眸澄澈,嗓音清和,“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医生,随你。”
甄意的心稍稍一绊,他都知道。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