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置可否,盯住她的酒:“你还喝吗?”
“我相信你不会动手脚,”她举起杯,“但谨慎总归是好的。”
他也不气,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你这些都跟警察说了?”
甄意不答,判断他的表情:“凶手想泄愤,所以不会让他意识不清,否则折磨和宫刑就失了意义。死者也无法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不引人注意地上楼。所以林子翼酒里的药不是蒙汗类,而是情欲类。在他欲火焚身而勃起的情况下阉了他……真是很有创意呢!”
她的语气和选词让人发怵。他把玻璃杯摆好,出奇地平静,听她继续推理。
“这种药你比唐羽更容易拿到,更无迹可寻。可药是唐羽买的,说明一开始你们没商量,只是唐羽的计谋。毕竟你对林子翼没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我猜,你是案发后帮助唐羽清理现场。如果是那样,我提议你和我一起去找唐羽,自首可以轻判。如果她同意配合,我愿意帮她打官司。”
“好吧。我无话可说,跟你走。”他摊摊手,一副接受现实了的样子。
路边的车内,司瑰转头看唐羽。
“都听到了吧。”她摇了一下手机,“我现在没有执行公务,如果你坦白,可以算自首。这也是为什么甄意让你跟我来,而非把你关在警署等着。”
唐羽惊愕得瞪大眼睛,气急败坏:“他撒谎。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我买药是准备和他用的,我根本没想到那天会碰到林子翼。”
碰到?司瑰一惊。计划杀人总得要被害者在场吧?等等,店长和唐羽,难道不是店长更了解林子翼去酒吧的时间规律吗?
司瑰顿时一身冷汗,跳下车就往路的尽头冲去。
……
“给我打个电话吧,找不到手机了。”索磊弯身在柜台下四处找。
甄意关了和司瑰的通话,拨他的号码。手机铃响。
“找到了。”他把手机揣进兜,“走吧。”他关了吧台上的一串吊灯,酒吧瞬间陷入黑暗。
甄意轻轻一吓,立刻打开手机灯,可狭窄的光束里,吧台那边空空如也,只有高低不一的酒瓶。她头皮发麻,忽听身后声音很低:“还不走吗?”
她慌得回头,心怦怦乱跳,尴尬笑笑:“没想到白天也那么黑。”
“因为墙壁厚,没有窗户。”他说,在这种氛围里听着莫名诡异。
走出会所的小酒吧,是一道很长的走廊,同样没有开灯,幽深得紧。
“我来的时候,这里有服务员。”甄意看着走廊上空空的服务台。
“下白班了,他们晚上再来。”
索磊锁上小酒吧的门,问:“能问问最先让你怀疑到唐羽的是什么吗?”
甄意刚才忘了提这一点:“吴哲。”
“吴哲?”
“嗯。吴哲梦见和案发现场相似的场景,警察认为他看了《惊魂尖叫》,我认为是唐羽托人送他入院,她意外发现Ecstasy和电影里的场景重合,早计划在这里杀林子翼,事先暗示吴哲,他才一直做梦。唐羽这么做是想转移注意,因为警察会第一时间怀疑吴哲……”
甄意陡然停住,睁着眼睛望着前方的黑暗,一动不动:“不对,唐羽她不会想要陷害吴哲。”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扭曲,很虚。很多事情还解释不清,可她蓦然只有一种感觉……
寒气从脚底往上蔓延。
身后的黑暗中,男人声音很低:“哦,那该是怎样呢?”
甄意嘴唇抖了一下,发不出声:“杀害林子翼的不是唐羽,而是……你。”
司瑰穿过空旷的街区,飞也似的跑去路的尽头,门上好几把锁,只锁了一道。她退后几步,一脚把门踹开。会所里黑黢黢的,只有几盏晦暗的小灯,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啊!”黑暗深处传来甄意的尖叫。
司瑰立刻跑去,绕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即将迎面撞上。司瑰看不太清,黑暗中一脚飞去,那人反应极快,一脚拦下,把她踢到一边。
这……不是在警署学的格斗吗?
一秒钟的沉默后。“甄?”“死鬼?”
下一秒,“你怎么在这儿?”“你跑进来干什么?”
“我找你啊。”“我追人啊。”“你先说。”“你先说。”
甄意扑哧笑,打开手机手电筒,朝她脸上晃:“没用的警察,不在外面堵着嫌疑人,往里面瞎蹿什么。好了,人跑了。都怪你。”
司瑰翻白眼:“进来给你收尸。”
“又翻白眼,有本事你把我翻到太平洋切!”
司瑰一看:“甄,你额头上出血了!”
“小事。”甄意摸摸额头,“嘶”一声,“撞到眉骨了,索磊那小子力气真大!”
“好歹是个男的,别总把自己当汉子行不行?”司瑰无语,“跟你说了别说太多,别把他逼急。万一他心狠手辣,把你杀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甄意知道她担心,笑了:“谁知他那么精明,什么也不说。我不是想多套点儿话吗?”
这是司瑰第一次带头负责的案子,甄意希望她圆满完成。司瑰也明白,两人心知肚明,什么也不说了。快到门口,司瑰猛地拍脑袋:“糟了,唐羽肯定跑了。”
“白痴!”
两人拿出当年拼体能的激情,百米冲刺跑完一整条街,出乎意料的是唐羽乖乖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司瑰带唐羽回去录笔录,甄意则去医院处理伤口。
路上她接到了宋依助理的电话,她拍戏吊威压伤了腿,手术成功,但要找律师和剧组谈赔偿。甄意无语,真不明白她说的话宋依听进了几句,说几百遍了她是刑事律师。
她联系了杨姿去了解情况。
甄意淡定地顶着一脸的血去医院,吸引无数目光。
眉骨受伤就是这样,看着血流成河地吓人,其实一点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