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不起眼的老鼠,竟改变了李斯的一生,也改写了中国的一页辉煌的历史。
两只不起眼的小老鼠竞改变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大人物的命运,并改写了一页中国的历史,听起来似乎天方夜谭,然而这却是真实的故事。
在楚国的上蔡粮仓里,有一个负责登记粮食出入账目的小吏叫李斯。李斯有一天上茅厕,刚入厕,就见两只小老鼠被惊得缩到了墙脚,睁着两只豆眼怯生生地看着李斯,李斯见它们毛枯体瘦,缩头缩脑的一副狼狈像,他向两只老鼠一跺脚,它们便吓得四处逃窜,一只跑了,一只却掉进了粪坑,发出了可怜的吱吱声。李斯等到那只老鼠爬出粪坑逃走了,他才去解手。回到粮仓,他一屁股坐在小木几案上发呆。
这是他的小办公桌,他在这个粮仓里任个管理的小吏。此时他想起粮仓里的硕鼠,偷食粮食长得硕大无比,而且皮毛油亮,见了人一点不怕,还悠然自得的嘎吱着谷物……
李斯不禁感叹起来,同样是鼠辈,而命运竟如此悬殊,就是因为环境不同。
一个看粮的人见李斯坐着发呆,便走过来问其故。李斯问他:“你想做一只仓鼠,还是想做一只厕鼠?”
那人听了笑道:“当然是仓鼠,你看它们一个个吃得肥头肥脑的,看见我们一点不怕,我们还拿它们没办法。”说罢,又奇怪地问李斯:“你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莫非老鼠还有什么学问?”
“大学问,大学问啊!”李斯言罢冲出了小粮仓就往野外跑去,跑向宽广的原野……
此时只有二十多岁的李斯,忽然悟出了人生的一个重大道理,李斯站在蓝天下大喊:“自古耻莫大于卑贱,悲莫大于穷困。我李斯一定要改变卑贱,改变穷困。”
李斯回过头,看着那粮仓里的小屋,想着自己成天坐在那个小几案旁,既卑贱又穷困,跟茅厕里的老鼠的地位有什么两样?
李斯叹道:“人生如鼠,人生如鼠啊!要做仓鼠就必须改变环境、改变地位、改变命运。”
李斯回到家后,吃饭时便问老父、老母:“父母亲大人,儿不想呆在家里啦,儿要出去闯荡闯荡,等成就了大业再衣锦还乡叩见父母双亲。”
二老听了大吃一惊,都放下筷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儿子。
李斯见状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二老这才回过神来。
父亲倒是想得通,说:“我儿有志气,只是不知你要到哪儿去?去干什么?”
“正想与父母商议呢。”
母亲却摇着头,说:“不行,你年纪不小了,正说要给你说媳妇呢,出去以后,连个媳妇都没有,让娘怎么放心。”
“不,母亲,儿还小,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何况孔子说,三十而立,我才二十五岁,五年以后,成了大业再成亲也不迟呀!”
父亲赞同道:“我看成亲这事他要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母亲又说:“不想在粮仑也可以另外换个工作,又何必远去呢?再说你一个人在外,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呀!”
李斯听了忙说:“按理父母在不远行,但自古忠孝不两全,孩儿要改变命运就得远走高飞。”
“就让他去闯闯吧!不要阻拦他,我们李氏家族别看现在寒碜,祖辈上也是做过大官的……”
“对,父亲,儿就是要去学治国之道,帝王之术。”
“入仕从政,好,有志气,老父支持你,只是不知上哪个国家?”
“父亲,孩儿想先到兰陵去拜荀况为师,学成后再作计议。”
父亲听说是去跟荀况学,立即赞同:“荀况可是有名的大师,他的《劝学篇》流传甚广,你从师于他,为父放心。”
母亲听父亲赞同也就不再反对,只是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父亲见状,忙说:“好啦,好啦,这是好事,哭什么呢,我们应该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高兴。来来来,去拿好酒来,我们高高兴兴地为我儿有此大志庆祝一番。”
李斯高兴地拿出两瓶好酒来,和父亲对饮开了,母亲则边吃边抹泪。
李斯终于上路了。父母送他到城外,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双亲,李斯落下了泪,他哽咽着说:“请父母亲留步,儿子不忍老人家远送。”
母亲拉着他的手哭得衣襟都湿了。
二父亲也湿了眼,悲哽着说:“我儿一人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对老师要尊敬,对同学要友爱。要多捎信回来。”
李斯一一应着。
李斯见太阳已经出来了,便向父母跪拜下去,说了声:“时候不早,该上车了,孩儿就此告辞吧!”
母亲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大哭不止,悲悲切切地说:“儿要常回家来……”
“好的,母亲。”
父亲说:“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快让他上车吧。”
“斯儿……”母亲哭着松了手。
李斯上了马车,不停地向父母挥手,然后擦干眼泪,踌躇满志地向远方望去……
一路风尘,经过十多天的辛苦,李斯终于到达了荀子讲学的地点楚国兰陵。他见两个老者在树下对弈,便走过去打听。
“请问老者,荀况先生的府上在哪儿?”
一个老者抬起头,看了看说:“噢,是问苟老先生的家呀,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就看见几棵大槐树,那篱笆墙内就是。”
“谢谢。荀况先生就是在那讲学吗?”
“是的,苟老先生学问可大哪,年轻时候周游了好几个国家,都受到礼遇而名扬天下,是春申君把他留在这讲学的,我的儿子也拜他为师了。”
李斯兴奋地说:“哦,是吗?有多少学生呀,他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啊,他的学生可多了,成百上千,秦楚燕赵齐韩魏七国都有,已经遍及天下了。公子也是来求学的吧?”
“后生正是。”
胖一点的老者说:“是的。那个春申君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哪!没当宰相时,秦国准备伐楚,是他去秦国,说服了秦昭襄王,取消了攻楚的打算。后来楚顷襄王时,他被派和太子熊完一起到秦国去做人质。楚王病重时,他准备以死保护太子回国,便和太子互换了衣服,帮助太子逃出秦国。太子即位后封他做了相国。”
另一个老者说:“春申君确实很忠厚,是个豪侠仗义的君子,但他也有糊涂的时候,他居然听信宠妾的谗言休了夫人,又杀了亲生儿子。”
“不锘,他却有糊涂之时,居然相信他儿子想污辱他的宠妾。”
“唉,”胖老者又叹道:“世人也真怪,总喜欢听信谗言。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任。”
李斯听了颇有启发:看来离间计就是有用。这句话,李斯听进心里了,以致他被秦始皇重用后,统一六国时,就屡屡用离间计而获得成功。
“看你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还就是个读书人样,好,快去吧,跟荀卿好好学学,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这几句话说到李斯的心坎里了,他高兴地给二老道了谢,便直奔荀况府上而去。
到了荀况家的篱笆墙外,李斯从篱笆间隙往院内看去,只见几棵老槐树下,百多名学生在听讲,端坐在前面几案后的是一位鬓发已白的老者,只见他脸庞略方,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发光。
李斯想荀况先生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帅气,年轻时一定很英俊。
荀况的声音很宏亮,他正在讲:“……为人者,当最重气节,即使穷得无立锥之地,也应以气节为重,为维护气节,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这是李斯从师战国时代杰出的思想家荀子听到的第一句话,只可惜他恰恰没有听进心去的就是这句话,以致他最后的惨败,偏偏就在于丧失了气节……
李斯一直站在篱笆外等到荀况讲完了,才走进去,他向荀况一鞠到底,恭敬地说:“苟卿先生,晚辈李斯远道从上蔡专程来此,决心求拜于老师足下,望老师切莫拒学生于门外。”
荀况听了问道:“准备攻学什么呢?”
李斯道:“回老师,想专攻帝王之术,治国之道。”
“好,有大志。”荀子想,我也和孔子一样,历说列国而未被重用,晚年著书立说教学弟子,自己未能出将入相,就只有多带弟子,哪怕能出一两个经国之才,也了我一生救民辅国的夙愿。……荀况正想着,李斯从背囊中拿出了一篇文章说:“老师,这是我的一篇拙著,是关于治国的,请先生指正。”
荀况看了,觉得不仅文笔很好,而且颇有独到见解。原来李斯知道荀况崇尚孔子儒学,便在文章中抒发了关于效法先王,遵从礼仪,推广仁德之类的话,使荀子大为高兴,感到这个新来的学生十分如意,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赞道:“写得很好。”
于是李斯便开始了从师荀子的生涯……
一天早上,李斯到院子里看书,见一个美丽的少女到井里汲水,装满一桶后,提走,竞提了五六次。后来他知道这姑娘是老师的女儿,叫荀兰。
李斯生性腼腆,一看见姑娘就脸红,这天,他鼓起勇气走过去说:“我帮你提吧!”
“不用,谢谢。”姑娘客气地说。
“老师有这么多学生,为什么还要你提水?”
荀兰笑了笑,说:“就是有一千个学生也应该自己提水,自己的事嘛!”
姑娘笑了笑,提着水走了。
李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从此,李斯每天早上都到院里看书,一边看书,一边看荀兰提水。只要有一天不见荀兰来,他就会坐立不安起来,看不进书去。
后来李斯注意到荀兰不仅诗琴书画样样俱能,而且从小在父亲的调教下对政术兵法都极谙熟,便对荀兰愈发爱慕不已。怎奈荀兰对他总是回避着。李斯无法,就大胆地去向荀况老师提婚,荀况倒是没有意见,他很赏识李斯的才华及为人。当荀况征求女儿意见时,荀兰却不置可否,她感到李斯足不错,只是少了点什么,于是只说再看看。
可是就在李斯爱恋炽热、荀兰尚在犹豫时,荀况府内却来了个才华横溢的韩非,韩非火一般的激情以及忠心正直的个性使荀兰为之倾倒……
一天,李斯在窗内注意到荀兰与韩非在槐树下的对视以及荀兰那双忽然发亮的眼睛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李斯的脸变得苍白起来,他在心里一千遍地重复着,决不让谁抢走我的心上人,我要找老师去,马上就结婚。李斯到老师室内,向荀况长跪下去,他含着泪向老师求道:“老师,把荀兰嫁给我吧,我向您起誓,我将一辈子爱她,我要让她永远幸福。”
荀况见状,双手扶起了他,用手擦去他的眼泪,感动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你这样爱恋她,那我也不忍心伤害你,……好吧,我同意。”
于是,在荀况的主持下,李斯终于如愿以偿,荀兰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尽管婚礼上荀兰的眼里闪着泪花,但他不管,李斯是个讲实用的人,洞房花烛夜,他揭开了新娘的盖头,注视着荀兰美丽的眼睛说:“兰儿,我知道你并非不爱我,其实,我哪儿不如韩非?……我爱你,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已经对老师发过誓,我将终身爱你,决不伤害你……”李斯用手帕擦去了兰儿涌出来的泪水,然后把她抱在胸前,拼命地吻她,并不断她如痴如醉地呢喃着:“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着迷般地爱上了你,真的我太爱你了。”……见荀兰没有反抗,他便一口吹灭了灯,把荀兰抱上了床…
李斯在荀况老师处学满三年后,携爱妻荀兰奔往秦国,想在大秦一显身手。
李斯夫妇及侍从们,途中在一棵树荫下休息,这时,走过来一个身材中等、目光深邃、武士模样的人,两人便攀谈起来。
李斯问:“将军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兄弟是魏国人,准备到秦国咸阳。”
“是去投奔秦王吗?”
“正是。”
李斯又问:“敢问将军尊名贵姓?”
“兄弟缭子有礼了。”缭子说着,向李斯夫妇抱拳施礼。
李斯还礼后,自我介绍:“在下名李斯,也是准备去投奔秦王。这是我的夫人荀兰,她是我老师荀况的女儿。”
“啊,嫂夫人,兄弟有礼了。”缭子又向荀兰施了礼。
“既然都是去投奔秦王,咱俩就同行吧!”李斯说。
驿站的客房里,李斯和缭子对坐于桌几旁喝酒。李斯为缭子斟了一樽酒,说:“来,兄弟,为我们俩的志同道合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李斯问:“缭弟怎么想起投奔秦王的?”
缭子说:“当今天下相争已初见端倪,现在一统天下已非秦国莫属,大丈夫人间一世想做一点大事,所以决定去投奔秦王,助他一臂之力。”
李斯感到很投缘,兴奋地说:“同志啊,同志!兄弟我也同感当今秦国居七国之雄,横扫六合确非秦国莫属,又听说秦王年轻气盛,很有天子气概,所以决定去为他尽尽犬马之力。”
“好,咱哥俩真是同志同行了,来来,再干一杯,为我们的知遇、知交。”
“好。”
两人又干了一杯。
李斯又说:“我俩既是志气相同,何不结拜为兄弟,此去背井离乡,也好有个照应,兄弟以为如何?”
“甚好。”
荀兰和侍从拿来了酒、香炷……
于是两人便持香,叩头结拜为义兄弟,次日又同行直奔秦国都城咸阳而去。
春天的早晨,相府的后花园里百花盎开,蝴蝶飞舞。
吕不韦穿一身白缎子武术服正在打太极拳,他节奏时快时慢,打得很是惬意。
正在收拳时,忽听假石山后有人在诵:
……
昭昭乎其知之明也,
郁郁乎其遇时之不祥也。
皓天不复,忧无疆也。
千必反,古之常也。
弟子勉学,天不忘也。
圣人共手,时几将也。
吕不韦暗暗吃惊,是谁在这里忧伤政事,抒发怀才不遇?便走了过去,却见一门徒在石山下看竹简书。
那门徒见吕不韦走了过来,忙起身叩拜道:“门生李斯有扰相国,望相国鉴谅。”
“免礼、免礼。”吕不韦双手将他扶起。
吕不韦在名单中知道最近新来了一个荀况的弟子李斯,尚未及召见,今见他二十七八岁模样,皮肤白皙,面庞略方,一双眼睛炯炯发光,一副士人模样。心想自己是商人出身,正需要这些名人仕士辅助,就问:“先生读的是什么书?”
“禀相国,学生读的是荀子的书。”
吕不韦拿起几张竹简看了看,念道:“儒者在朝,作用之大,不可估量。定志意,修礼节,正法制,对君讲忠,对人讲信,对民讲爱,不杀一无辜,不行一不义,不靠权谋强霸而得天下……”
“说得不错……”
李斯说:“是老师访问秦昭王时候讲的。”
“对对。”吕不韦笑道:“我是看过的。”
李斯说:“本来,昭王得老师当如虎添翼,可惜他没有重用老师。”
吕不韦似有触动,说:“人才易得,识才不易啊。”又问,“你跟荀况学的是什么?”
“治国之道。”
“好。今后你就留在我的书房里,也好随时商议天下事。”
李斯听了大喜,忙对吕不韦施了叩拜大礼。
从此,李斯这个对中国历史产生了重大影响的人,开始步入政坛……
李斯侍奉于吕不韦左右后,深得他的赏识,他欣赏李斯的稳重、深邃和睿智。
一天,吕不韦对李斯说:“李斯,想不想到王宫去任职?”
啊!进王宫,这可是改变环境的大好机遇,要真到了王宫那就真的成了仓鼠了。李斯喜出望外,但却丝毫也没有溢形于表,而是不紧不慢地说:“在下从没去过王宫,怕弄出错了影响相国,还是在相国手下好好学学吧!”
吕不韦听了暗想,这李斯,倒还真有良心,不是那种成天想高攀的人,愈是这样的人,我还愈要叫他去,于是说:“王宫大门有个门吏告退了,你就去补这个缺,以后只要告诉我哪些人被大王召见就是了。”
哦,原来是要叫我去替他当耳朵,也罢,先进了王宫的门再说。
就回道:“在下遵听相国安排。”
李斯到了王宫大门任职后,干的很细心,也很认真,尤其对吕不韦很忠诚,每次都认真向他汇报,吕不韦很是满意,心想,这样的人如呆把他安插到大王身边,那对自己将会有更大的用处,于是吕不韦就去向秦王推荐李斯。
一天,散早朝后,吕不韦向秦王说:“陛下,我向您推荐一个才子,名叫李斯,他是荀况的弟子,很有学问,有经国之才,可以成为您的左右臂。”
秦王十分爱才,心想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如此人真能如吕相国所说,那倒是应该重用。但转念又想,会不会是他又想安插人到我的身边?……先见一见再说吧,便说:“相国举荐的人还能有假?那就择日先召见他再说吧!”
“好。”
吕不韦回去就把秦王答应召见李斯的消息告诉了他,李斯当然发自内心对吕不韦感激不尽。
李斯后来对秦王,大秦都立下了大功,也立下了大过,却在吕不韦危难的时候,并没有帮助他,这是吕不韦没有预料到的。
李斯第一次见到秦王,就被怔住了。
“李斯叩见大王。”
“免礼平身。”
李斯站起后趁太监给秦王呈递奏简的功夫偷看了一眼秦王,天哪!只见他浓黑的眉毛,一双又大又长的眼睛,目光威严如两道寒光,高高的鼻梁,四方脸庞,说话像狮吼虎啸……简直是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坐在龙椅上,那神态就像一只猛虎伏在山道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李斯倒退了两步才站稳了。心里叹道:如此威严之人,必为一统天下之君。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我投奔秦国真是太对了,看来我真是有英雄用武之地了。
秦王则用他一惯的冷眼,扫视了一下殿下的这个被吕相推荐为有经国之才的人:四方脸膛,面容清瘦白皙,一双大眼炯炯发光……说话谦恭,嗨,一个标准的舍人(门客)样,貌不惊人,且看他谈吐如何?
便说:“我听吕相说,你曾是楚国苟卿的门下,寡人对苟卿很敬重,你在他那里学了几年?”
“回大王,求学了三年。”
“很好。你在苟卿那儿学到了什么?”
“禀大王,小吏专修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好,很好。”
秦王把身子向前倾了倾,表示感兴趣,然后问道:“你是楚国人?”
“是,小吏是楚国上蔡人。”
“那为何不在楚国要到秦国来?”
“因为想到秦国来一展抱负。”
“什么抱负?”
“一统天下。”
“好。”秦王听了激动起来,一双眼睛愈加寒光闪闪。
“一统天下,是我大秦祖祖辈辈列祖列宗的壮志,并非此刻我的愿望。”秦王试探着准备深入下去。
“不错,”李斯点头道,“大秦从穆公始,便雄视六国,只可惜生不逢时,壮志未酬。”
“为什么?”秦王很想听个究竟。
李斯见秦王感兴趣,便提高了声音禀道:“因为那时周朝尚未衰,周天子的威力还在,六国还处于上升阶段,并非到了不堪一击之时……”
“那……现在呢?”秦王有点迫不及待了。
“如今,周室已灭,各诸侯国日趋衰落,六国合纵正在瓦解……,加之秦国自孝公实施商鞅变法以来,正日益强盛,各诸侯国就像郡县朝君一样敬畏您及秦国,所以一统天下的时机已经到来……”
李斯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看秦王,想知道他是否感兴趣,啊!只见秦王满面通红,额筋暴张,没想到大王会如此兴奋……
“怎么停住了,说下去。”
“是。”李斯也激动起来,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又接着说,“时机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要靠我们去把握,去创造,否则就会错过。现在,以秦国之强,以大王之威,要灭诸侯,成帝业,实现天下一统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如果坐失良机,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一旦诸侯们再度强盛,联合起来一致对秦。那么即使的本事,有皇帝的才干也无法吞并六国了。”
秦王突然沉思下来,他把身子靠在龙椅上,眼睛凝望着前方,似乎忘记了殿下这个小吏。
秦王是被这个小吏的话震撼了,仿佛眼前已实现了他的一统大业,仿佛他已经登上了大秦天子的宝座,八方诸侯正向他朝拜……
李斯见秦王没有表态,以为他生气了,忙抬起头偷看过去,啊,只见秦王正神采飞奕,两眼放光……
话已入心了。
李斯吁了一口气。
片刻,才听秦王说道:“一统天下,谈何容易,以你之见……”
李斯不慌不忙地说:“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秦王心里又一惊,这个小吏和我想到一起了。果然是个人才,且听他如何分析,便吩咐道:“说下去。”
李斯略提高声音,显得胸有成竹地说:“韩国处天下之咽喉,又距秦最近,必先克之。魏国居六国之腹,如秦能与齐友好,则陷魏于腹背受敌之境,届时必轻而易取,否则将如卧蛇,击之则首尾相顾。赵、燕在北方,理当先赵后燕。惟南面的楚国及东方的齐国,地大人众,国力不薄,并非易取,好在距秦较远,可先友后敌,最后解决。”
好,先韩魏,再赵燕,最后楚齐。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啊!秦王兴奋地站了起来,夸道:“说得好。”
“总的原则是先弱后强。”
“对,先弱后强。”
秦王还想深入下去,便穷追不舍地问道:“连横破纵,卿有何良策?”
李斯暗叹,秦王果然踌躇满志,却非一般君王可比,李斯啊李斯,看来你英雄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从此可以一展英才了。正想着,听秦王向他提出了破纵连横、远交近攻的要害,便把早已想好的计谋和盘托出。
“破纵连横,其实就是分化瓦解他们的联合,巩固我们的盟国,孙子日: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就是说不用武力进攻就能使整个国家屈从是为之上策,用武力破国的是下策。”
李斯顿了一下,又说:“可以派人去离间他们,要造成诸侯六国反目,君臣猜忌,让他们从心里开始发烂……”
“好。”太投缘了,跟我全想到一起了,秦王激动得喊出了声。
不过,还得看看他对国内的看法,秦王想。
“那,国内呢?寡人很想一听你对国内的看法。”
“握权。”
秦王听了一惊,他当然明白李斯指的是什么?心想,他是吕不韦的门客,吕不韦待他不薄,并向我举荐了他,如今却说出对吕不韦不利的话来,这是为什么呢?……至少他不能归于忠臣……不过,秦王又想,我不管他对别人忠不忠,只要对我忠就行。
李斯心里一紧,秦国内明摆着的是嫒吕两派的斗争,这是秦王多少年来酌心病,要铲除他们的势力,谈何容易?但又不想伤害吕不韦。可是,秦王如果不能握实权,要想一统天下就会成为空话。
李斯陷入了两难,但李斯是个极机灵的人,他急中生智,灵机一动,把秦王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便说:“昔日先祖秦昭王时,重用范雎,铲除了太后和魏相的势力而能强大起来……”
这一招果然绝了,既避开了谈姆吕的敏感话题,又让秦王把自己和范雎相联系。
范雎,昭王时的贤相。他曾首先提出“远交近攻”策略而深受秦昭王赏识并拜为相。长平之战,用离间计使赵王中计而以赵括雾代名将廉颇,结果秦将大败赵军,秦将白起坑杀了四十余万赵军。范雎又因妒忌白起的军功而向秦昭王进谗,结果白起被杀。
提起范雎,秦王眼睛一亮,他注视了一下李斯,看来这个人有相国之才,可以重用,……当然,他巧妙地回避嫪吕势力,看来此人虽有经相之才却非仁义之辈。不过他端吕相的碗,自然不会去捅他,也是,受人之禄,忠人之事嘛!现在寡人要他端我的碗,让他以后忠心于我,便说:“寡人封你为长吏,让你带千金去历说六国如何?”
“谢大王隆恩。”
李斯下殿时,心里非常激动,从此,他从一个门客跨入了朝廷,长吏,意味着他可以参予朝政。李斯的处境就像那两只厕鼠一祥,他开始变成了仓库的老鼠。
李斯府上,尉缭和李斯在饮酒谈话。
李斯问:“大王也召见你了?”
“唔。”
“听说你精通兵略,大王十分欣赏你,封为尉缭。”
尉缭子笑道:“精通什么,略知一二罢了。大王这人额头发亮,状如朝阳,熊眉虎眼,鼻高如山,尤其嘴大如江,颇有帝王之相。”
李斯听了,笑得直喷饭,尉缭却一点不好笑,又说:“大王这人两肩高耸如鹰状,说话像豺狼样。”
斯又哈哈大笑起来。
尉缭又说:“依我看,这种人不是虎狼之心,也是熊豹之性,不可与之久交。”
李斯听了停住了笑,眨了眨眼睛,问道:“兄弟何出此言?”
尉缭子说:“天机不可泄露,吾兄日后便可知。”
尉缭子对秦王长相的形容,不只对李斯说过,于是,很快传到了秦王的耳里。
一天,下早朝后,秦王说:“尉缭留下。”
尉缭一惊,心想惹祸了,准是话传到秦王耳里了,便站住了,单等秦王对他发落。
不料,秦王却走下了殿,亲切地携住他的手说:“还未娶亲吧?”
“尚未。”
“那就跟寡人一起同吃同住吧,今后你就住到官里来。”
尉缭受宠若惊,忙说:“谢大王隆恩。不过,末将只是一介武夫,住宫里有伤儒雅,请大王还是容末将住在外,如有事,召之即来便是。”
“也好,就听你的。”
李斯听了感到秦王这人果然极其爱才。尉缭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