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乔对顾炀原地肃然起敬, 甚至想给他敬个礼。
千恨万恨只恨自己信了他的邪。
顾炀此人在音乐界涉猎之广让夏思乔后脊冰凉,毛骨悚然。
歌词播放到“昨天晚上我可能死了,是怎么死的我也忘了。”的时候夏思乔感觉自己也差不多了。
这个车隔音还不好, 夏思乔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隔壁车道的汽车跟这辆“小可爱”擦肩而过的时候司机明晃晃的惊悚眼神。
夏思乔垂着眼,眸光扫到《鬼吹灯》的有声读物光盘时候一扫心灰意冷, 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仿佛重新被注入生命力。
冷静又霸道地按了暂停, 推光盘、播放,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不给顾炀半分的思考与周旋的时间。
顾炀余光瞥过瞬间顿住,面色忽然有点古怪。“你听这个不害怕啊?”
“完全不会。”听你的歌才会让我感到害怕。
车窗外的路灯杆和标牌一帧一帧闪过,顾炀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哦, 那你好好听吧。”
音响传来了前奏, 夏思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陷进座位里,戴上了眼罩双手扶住下巴手动减震, 惬意地阖着眼。
随着声优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夏思乔原本微翘的唇角渐渐压平, 眼罩没遮住的眉梢也紧紧蹙了起来。
[关墨城紧紧捏住她精致的下巴, 薄唇轻启:“女人, 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惹怒我的下场, 你承受不起。”]
[“现在, 坐上来,自己动。”他的声音里透露着不容拒绝的王者之气。]
[“关先生,请您不要这样!你得到我的人, 也永远不会得到我的心!”她娇美的脸上染上绝望之色,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你的心?谁稀罕?”男人嗤笑出声,却不知为何心底划过一丝痛楚!该死的女人,她究竟有什么魔力!?]
夏思乔扯下眼罩砸到腿边,真情实感地质问顾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鬼吹灯吗!”
“这书原名叫《总裁的惹火甜心宝贝》,这不是有点羞耻嘛,我就给它换个包装。”顾炀嘴里说着羞耻,外挑惑人的眼角竟然还噙着笑意,看起来没听够似的。
夏思乔木然点头,开始反思起自己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识太浅漏了,要不然为什么总是大惊小怪的。
一点不稳重。
他失神地盯着前面“欢迎进入津西市”的路牌,喃喃地说“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可以理解,没毛病…”
顾炀修长的手指虚搭在唇边忍笑。
*
临近疗养医院的时候夏思乔才后知后觉不安起来,提线木偶似的跟在顾炀后面,自己脑袋一热就过来了,现在也不太清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近他“外公”的。
夏思乔看过楚爷爷的照片,疾病和岁月并没有太多的磨去他英俊儒雅的轮廓,但是目光却有点迟钝似的。
楚爷爷本人样貌和目光跟照片里都没有太大区别,直到看到夏思乔的那一刻,恍惚了一下,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瞬间盈满眼眶,整个人也被注入了神采。
“安安,你回来啦?”楚爷爷记忆还是混乱的,却抓着夏思乔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夏思乔的母亲叫楚岁安,他没有纠正楚爷爷错误的叫法,有点茫然又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我回来了。”
明明夏严璋跟他血缘关系更紧密,他却只有厌烦和恶心;可是面对这么一个神智都不是很清晰的老人,夏思乔却心底微颤起来。
顾炀说出去找护工问问楚老师的近况,顺便给他们带上了门。
“安安,对不起。爸爸向你道歉,你不要再生爸爸气了好不好?爸爸已经辞职了,以后就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了。”楚爷爷慌忙向他承诺。
疗养医院的布置很家庭化,楚爷爷把他按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会儿逻辑混乱的絮絮叨叨着,说着楚岁安七八岁和十几岁的事情,一会儿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好多零食和漂亮的女生衣服一股脑儿塞给夏思乔。
夏思乔不知所措地抱在怀里。
…
老人家精力有限,没过一会儿就拉着夏思乔的手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睡梦中也很不安,只要夏思乔手轻微一动他就有点慌乱的梦呓起来。
直到顾炀再走进来他都攥着夏思乔不放。
顾炀扬了下眉,轻车熟路地从矮柜里拿出一个老旧的兔子玩具,示意夏思乔挣脱开,在楚爷爷睡梦间又开始皱眉着急的时候把兔子塞到了老人家手里,他果然没过片刻就抱着兔子睡实了。
夏思乔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腕看顾炀,他是真的跟楚爷爷很熟悉,一举一动都透着相处已久的默契。
“老头儿事儿多着呢,不能惯着他,要不他可知道拿劲儿了。”顾炀一边给他盖上薄毯,细心地掖好边缘一边列举他的毛病。
“话说回来你之前为什么来到津西市,跟楚爷爷一起生活啊?”夏思乔有点犹疑,顾炀的江北口音很纯正,怎么会跑到这里一住好几年。
顾炀坐在侧边的沙发上,长腿懒懒地支着。
“说来惭愧,少不更事的时候离家出走,兜里揣着三百块钱随便买了张最近发车的车票就上了车。”顾炀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语调微沉,说出来的话夏思乔严重存疑。
“然后下了火车兜里没钱了,我就接受命运的指引,把车票团成纸团随手往外扔过去,谁被打着谁就有幸请我吃顿饭,老头儿运气非常好,被我打中了。”
夏思乔穿书前有一个富二代朋友很喜欢名表,夏思乔也跟着了解一些。顾炀手腕上那块表价值不菲,加上他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兜里只有三百块钱的流浪少年。
夏思乔的眼里明晃晃写着我知道你又在演但我懒得拆穿你,顾炀扬唇笑了下,干脆借坡下驴冲他晃了晃手腕:“你在看这表?这是咱们江北小商品批发市场团购的,买表送皮夹克和金链子,我主要看上金链子了,靠着金链子当上了五中校霸,这表是顺带的。”
“慧眼独具,物超所值。”夏思乔毫无诚意地夸赞,甚至表情都没有一点细微的变化。
“你是明白人。”顾炀眼尾微挑,肯定道:“回头皮夹克我送你。”
夏思乔真挺心疼楚爷爷的,要跟一个这么闹心的人一起生活好几年。
*
楚爷爷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房间里有厨房,他非嚷嚷着要给夏思乔做饭,被顾炀给搪塞糊弄过去了。
饭后护工收完碗筷,那一老一小动作特别默契整齐,简直把夏思乔看呆了。
两个人齐齐往阳台走,坐到矮几边儿,憋屈着坐在小马扎上开始下起象棋。
之前顾炀说楚爷爷脾气坏,夏思乔还以为他在胡说八道,下起象棋来夏思乔才懂了顾炀这句话的真实性。
没过多一会儿楚爷爷脸就臭了起来,发脾气似的,木质的象棋砸在棋面儿上“啪啪”作响,到后来干脆拦住顾炀下棋的手:“没你这么玩儿的。”
顾炀从兜里掏出一包软长沙,挑起一支递到楚爷爷跟前,楚爷爷扬起下巴“哼”了一声不接,顾炀也不在意,自己叼在嘴里,转眼楚爷爷就跟着掏出一包一模一样包装的烟盒,取出一支点上。
趁着顾炀垂头点烟的间隙偷偷挪了两下他的棋,夏思乔真是服了,两个人连吐出烟雾时微微眯起的眼睛都如出一撤。
听着他们两个拌嘴夏思乔也间接了解到不少楚爷爷的事情,联想到原主的母亲,夏思乔发起呆来。
原主记忆里的楚岁安是个怨念深重的女人,比起患病的楚爷爷她的精神看起来更不正常,跟楚爷爷口中的可爱女孩相差甚远。
那种病态甚至很深刻的感染了原主,令原主对贺裴执着狂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故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大,简直天翻地覆。
愣怔间夏思乔手机忽然响起,是视频通话的铃声,夏思乔才恍然想起自己答应了贺裴每天跟他视频。
夏思乔目光微动,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学校那边儿找我有点儿事,我去接个电话。”
…
听到夏思乔反锁上卧室门的“咔哒”声顾炀微垂下眼帘,楚爷爷停住,忽然歪着头凑近:“小流氓你怎么了?”
再抬眸时候他已经再次噙上好看的笑,眼尾的泪痣在阳台顶灯的照射下莹然动人,手上动作不停:“老头儿,你将被我吃掉了。”
楚爷爷怒掀棋桌!
…
夏思乔插上耳机,视角调到了后摄像头,不让贺裴看他。
贺裴还在易感期,没有了喜欢的Omega在身边他长眸微敛,目光低沉,发丝也有点散乱。
连续抽了好几支烟,声线被烟气熏得干哑。“怎么不让我看你?”
“今天不营业,不想见人。”夏思乔靠在床头,给他照着床单的纹路。
镜头晃过夏思乔脚踝,他忽然坏心眼儿地停住,照着自己半截纤细脚踝。
不是要看人吗?看爸爸给你一脚!
夏思乔得意地扬起眉,严阵以待盯着屏幕看他反应,等着贺裴提出抗议开怼他!
…
却看到屏幕里那个易感期的Alpha,眸光以肉眼可见的模样变得黑沉,长睫半垂不垂的,看起来活像要吃人。
夏思乔脸瞬间腾起热浪,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妈的不要脸!
“怎么不接着照了?”贺裴侧头掸烟灰,清瘦的下颌因为伸拉的动作显得格外好看。
为什么不接着照你自己没点数儿吗?
“没事我挂了。”夏思乔声音奶凶奶凶的。
门边忽然响起声音。
顾炀敲了敲门。“我回去了,明天给你们带早饭。走了啊小睫毛精。”
小睫毛精戴着耳机反应了一瞬,忙扬高声音:“知道了,明天见!”
门边儿没了动静。
贺裴也忽然不在屏幕里。
夏思乔皱了皱眉,把话筒放在唇边:“人呢?”
没人回应。
“那我挂了啊。”就当今日打卡完成。
贺裴的脸再次出现,夏思乔瞪大眼哽住。
然后薄肩巨颤。
贺裴额头上正戴着方远送得那个绝世礼物,戴起来果然如夏思乔设想的一样俊美。衬得肤色冷白,长眼漆黑。
可惜颜色吉利又喜庆。
“你戴这个干嘛?”夏思乔没憋住问了出来。
贺裴的眸光带着易感期不加掩饰的进攻性,又染着几分阴郁,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额头上的棉质,声音有几分委屈。“我戴着应个景,好看吗?”
夏思乔很想提醒他他并有立场说这话,但是想起他这两天爱闹脾气的德行指不定再干什么,夏思乔囫囵附和他:“挺配你的。”
…
贺裴气闷的声音响起。
“方远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远:hello???
贺裴:我就是变态。
桃桃:我就爱看甜心宝贝。
乔乔:全是神经病!
桃桃放的是谢天笑老师的《昨天晚上我可能死了》,为了剧情效果我夸张了哈~感谢在2020-02-05 01:14:42~2020-02-05 23: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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