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荨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浏览着新闻, 最后目光落在这篇报道的配图上。
照片里，江菱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微微弯卷的黑发齐腰, 眼神犀利, 气场干练十足，身后还跟着数名助理和保镖。
她的手指从江菱脸上抚摸而过, 嘴角无声地弯起。
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会议室外的议论声瞬间停止。
聚在会议室外投标人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行人自走廊末端出现, 面无表情地往这边走来。
傅以行走在最前方, 他的身后跟着数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
聚在会议室前的人下意识让出一条道, 江也荨偏头向他看去。
但傅以行目不斜视，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江荨又低下头，看向手机。
等这一行人进了会议室，她的手机早已黑屏。
没多久, 有工作人员走出来说：“各位，请先到我这里签到。”
江荨看着外面的人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 但颜芳菲和苏可岚仍停在门外，低着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时候, 她眼角余光瞥见秦颍川的身影。
江荨收起手机，站起来：“学长。”
秦颍川说：“抱歉，刚刚停车耽搁了下。”
他朝会议室里面看了眼：“开始了吗？我们也进去吧。”
江荨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的入口处设了签到处。
江荨向工作人员报上公司的名字, 工作人员核对了名单，给她发了一个号码牌。
“你们的座位在那边。”
江荨接过号码牌：“好，谢谢。”
颜芳菲走进来，对工作人员说：“我们是云海传媒的。”
“云海传媒？”
工作人员怔了下，低头翻看签到表，疑惑地问：“我昨天没有通知你们过来吧？你们怎么也来了？”
江荨也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颜芳菲。
“这……你说什么？”颜芳菲一愣，瞬间瞪圆了眼睛，“竞标会没有我们公司？这是为什么？”
工作人员说：“你们的标书没有通过初审，自然没有参加竞标会的资格。”
苏可岚上前一步，皱着眉问：“怎么回事？没有通过初审？理由是什么？”
工作人员语气委婉：“你们的策划案确实不错，但是经过研究，评委会发现你们的策划方案和之前一部科幻电影的宣传方案有所雷同。评委们一致认为你们的标书没有达到投标要求，所以很遗憾。”
“你的意思是，我抄袭了？”
颜芳菲火气也上来了，声音的音量不自觉地放大：“你们知不知道，这可是诬蔑！”
她这一声，拉来了不少注意力。
工作人员忙劝道：“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你先离开可以吗？竞标会就要开始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后再解决。”
颜芳菲情绪激动：“不，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们的策划方案是完完全全的原创，你所说的那部电影的宣传方案，也是我们公司策划的。就因为这一点把我们的标书刷掉，我和我的公司，都无法接受……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让你们的周总……”
苏可岚正要插话，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连忙走开几步，接起手机。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
挂了电话，她快步走回去，拉住还在与工作人员争执颜芳菲：“芳菲，我们先离开。”
颜芳菲被打断，有些不满：“可岚，这……”
“听我的。”苏可岚朝她使了个眼色，语气着急。
颜芳菲心头一跳，也察觉到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苏可岚强行扯着她往外面走，把声音压得很低：“我刚接到消息，说是周总被警方带走了。”
颜芳菲像被掐住了喉咙，哑了一瞬，紧接着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那元晖他——”
苏可岚打断：“先离开这里再说。”又赶紧拉着她离开。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江荨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唇角。
讲标顺序采取了抽签的方式，逆风传媒顺序较后。
江荨也不着急，用手机打开PPT，检查是否有错漏的地方，同时快速回忆着策划书上的内容。
前一位投标人的演讲进入尾声。
江荨起身：“学长，该我上了。”
秦颍川看向她，低声说：“放松点，不要紧张。”
“我明白的。”江荨朝他笑笑。
她离座时，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江荨微怔了下，若无其事地走向演讲台。
打开PPT，她的目光不经意般落到最前排的位置上，与傅以行四目相对。
傅以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看似清冷无波，却含着深意。
江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回到PPT上，开始她的演讲。
在公司的时候，她试讲过几次，对PPT的内容熟悉不过，这下自然胸有成竹。
最后总结陈词：“所以我们的概念就是……”
全场掌声雷动。
这次的竞标毫无悬念。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后，评委会主任当场宣布逆风传媒中标。
主任又转向江荨，微笑着道贺：“恭喜你们。”
“谢谢。”江荨与他握了握手，脸上绽开笑容。
主任随即宣布竞标会结束，与会人员陆续起身离场。
秦颍川也离开座位，向江荨走来。
江荨迎上前，微笑着说：“学长，签约的事，我等会去——”
秦颍川打断道：“小荨，我刚接到圆圆的电话，说有份策划方案出了点问题，问你能不能回去处理一下。”
“圆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有些惊讶，“她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可能知道你早上要讲标，没好意思打扰你，就打给我了。”秦颍川语气平静地说，“你先回公司处理。合同的事，我去跟他们谈，毕竟这方面我比较熟悉。”
江荨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看江荨离开会议室，秦颍川收回目光，余光瞥见傅以行刚起身离座。
他大步迎上去，拦截下对方：“傅总，又见面了。”
傅以行停下脚步，微笑道：“秦总，恭喜。”
“谢谢。”
秦颍川稍稍停顿了下，问道：“傅总，现在有时间聊聊吗？”
傅以行问：“秦总想聊什么？”
秦颍川紧盯着他，目光沉静：“前些日子，我在创业园区附近看到一个很像傅总的人。我想知道，那个是傅总吗？”
傅以行似是思考：“我要是没记错，秦总的新公司就在创业园区那边？”
“是。”秦颍川点头。
“那大概是秦总的错觉吧。”傅以行笑了笑，语气轻松，“我平时很少去那边，最近也没有行程是在那附近的。”
秦颍川皱了下眉：“傅总，那这次竞标……”
这时候，徐明彦走过来提醒道：“傅总，去J市的飞机在一个小时后，去机场的车已经准备就绪了，您看现在要出发吗？”
傅以行回过头，对秦颍川说：“竞标的事情，有专门人员负责。至于签约的事，待会商务部那边会与你商谈。”
“我赶时间，先失陪了。”
话毕，他礼貌颔首，随后与徐明彦一同离开。
秦颍川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
清晨，微熹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流淌进来，停留在床边上，微暗的房间被照亮几分。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适宜，江荨被生物钟唤醒，她惬意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从柔软蓬松的被子下伸出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但她还没摸到手机的边缘，有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拦下了她的动作。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拉回到被子里，又顺势搂上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江荨微怔。
感受到身后紧贴的热源，她还哪有不明白的？
她立刻转头看向枕边的人，入目所及是一张熟悉的脸。
江荨伸手戳了戳身侧的人，疑惑出声：“傅以行，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昨天不是去J市出差了吗？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他准确无误地抓住。
“凌晨三点多下的飞机。”傅以行闭着眼，嗓音轻微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般。
凌晨三点下飞机，就算是凌晨的道路畅通无阻，从机场回到星澜花园，最快也要半小时。
江荨在心里算着回程时间，又抬眼问他：“那你怎么不在J市那边过夜，要连夜赶回来？”
傅以行睁开眼睛看她一眼，没说话，又闭上眼睛。
江荨无可奈何，只好推了推他：“你先把手拿开，我要起床。”
傅以行说：“今天是周日。”他声音低哑，透着疲倦感，“别动，让我抱一下。”
“……”
江荨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推开他，也任由他抱着，伸手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
时间还早，除了昨晚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社交软件上一片岁月静好。
她躺在傅以行怀里，按了按锁屏键。还没进入主屏幕，锁屏界面上横着一条新闻APP推送的消息——
【上市公司高管因涉嫌泄露公司内幕交易和内幕信息，被警方带走调查。（点击看查详情）】
江荨本想解开锁屏，却不小心点进了APP里。
正要退出，注意力却被这篇报道吸引住了。
她默不作声地看完全篇报道，到了最后，动作微顿。
报道下方还配了一张图。
照片上，警方押送着两名西装男子离开，两人的眼睛用马赛克打了码。
报道写得模糊，但江荨还是认出了这个“上市公司”就是君泽集团，而这两人中较年轻的一位，就是那个和颜芳菲有关系的柳助理。
江荨忍不住问：“那天负责接收标书的那个姓柳的助理，因为收受贿赂，违反公司规定，被警方带走了？”
身后，傅以行含糊不清“唔”了声。
江荨立刻翻过身，面对着傅以行，猜测道：“和这次招标有关吗？”
傅以行缓缓睁眼，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幽深莫测。
但她已经从他眼里看出了答案。
“等等！”江荨忽地想到什么，不由担忧，“你也参与了这次招标，没关系吗？”
傅以行又闭上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次招标，完全由招标评委会那边负责评审，我又没插手，怕什么？”
江荨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傅以行紧拥着她，声音含了几分笑意：“夫人是在担心我吗？”
“谁担心你了？”江荨脸颊微红，避开他的目光，“我是怕会被你牵连。”
傅以行哑然失笑，凑得更近，埋首在她的颈脖处，低声道。
“江总，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老是忘记勾感谢，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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