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南江十七夏

独立(2)

回北京的火车上,路子灏跟苏起梁水说,他跟妈妈坦白了。但他没具体说陈燕的反应,只说了句:“她蛮反对的。”

苏起问:“你还好吧?”

路子灏笑了下,靠在火车壁上,说:“我就觉得我挺不孝的,都这么大了还让她伤心。”

三人都沉默。

路子灏又说:“不过还好有我哥哥,至少能给她点儿安慰,不是一篮子坏鸡蛋,至少还有个好的。”

苏起皱眉:“你也不是坏鸡蛋。”

梁水想了想,问:“肖钰有跟他父母讲吗?”

路子灏摇了下头:“还是迟几年再说吧,头疼。别两个人都一起炸了。”他低头挠了下脑袋,很烦躁。

梁水拍拍他的肩,说:“慢慢来吧。我觉得等你工作几年,能把自己养活,能过得很好的时候,你妈妈或许容易接受些。”

苏起也说:“对啊。爸爸妈妈可能最担心的还是你过得不好。”

路子灏怅然地想了会儿,忽瞥一眼梁水,说:“当初亲七七就好了。老子本来是直的,就是被你亲弯的。”

梁水一巴掌挥他后脑勺:“给老子放屁!”

“真的。”路子灏朝苏起伸手,“来,七七,把我亲回来。”

苏起哈哈笑,佯作同意,就要起身;梁水捞住她腰把她摁在床铺上,还不解气,一脚踹路子灏屁股上。

梁水又问:“你也太不注意了,怎么会被你妈发现的?”

“聊微信发图片。”路子灏叹气,道,“对了,推荐你们这个软件,上月新出的,蛮好用。”

苏起凑过去看,说:“这不跟qq差不多么?腾讯干嘛呢?”

“不一样的。”

苏起说:“我手机好像弄不了。”

路子灏道:“换个苹果去吧。用智能机是大趋势了。”

“不要。好贵哦。一学期的学费呢。”

梁水没做声,看了苏起一眼。

……

大四最后一学期,李枫然准备着下半年的维也纳个人演奏会;路子灏早就保研了,轻轻松松在某互联网大公司做实习生;林声仍在找工作,听说有眉目了。梁水又去了珠海。

苏起忙着写论文,考研成绩出来了,她专业和英语都考得不错,但政治分数不高,有点儿悬。

大四后半学期,课表上已经没什么重要课程。

一时间,好像身边所有同龄人都忙着各奔前程。留京的,回家的,出国的,考研考公的,国企外企私企民营,看似无数个选择摆在面前,但每一条路都不那么好走,总要经过一番磕磕碰碰。

即将走出象牙塔,这一刻才是真正站在了年少无忧与成人世界的分界线上,每迈出的一个脚步都忐忑惶然。

寝室里,薛小竹考国考面试被刷,又开始北京市考,职位是怀柔的村官。王晨晨和方菲仍忙着各处投简历,等待和准备面试。

心仪的公司、职位、薪水、发展前景、体面度……所有因素都要考量,没有一个工作是尽善尽美的。

苏起看着几个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室友,心里惴惴不安,期盼着考研能有个好结果。

那天梁水给她打电话,问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

苏起说:“都蛮好的啊。就是等分数线有点着急。”

梁水说:“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苏起想起什么,道:“你下半年会不会去美国啊?”

飞院的优秀学员会被公费派去美国xx飞行学院学习一两年,驾驶各类真实机型。她想,梁水肯定会被派去的。

“大三去吧,一年半到两年。看学业完成度。等回来就准备毕业和入职了。”

苏起平躺下,踢腾了下被子,说:“真要变成梁机长了。”

梁水好笑,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副机长。”又道,“我努力,争取回来后尽早上机。挣钱给你买奶茶。”

苏起:“嘁!”

人翻动一下,哀哀地叹了口气,“要两年啊,好久哦。”

她的嗓音透过话筒,柔柔的,撒娇似的,那头他心都软了,低笑,说:“又不是中途不能回来。”

“那也不能经常回啊,机票那么贵,浪费钱……”她咕哝。

梁水笑:“有这么想我么?”

“没有。”苏起一秒恢复寻常,哈哈笑,“我就是装装样子。”

梁水噗嗤:“没良心。”

聊到快熄灯,苏起挂了电话。

薛小竹在追《宫锁心玉》,抬起头,问:“梁水下半年要去美国?”

“嗯。”

“回来就直接入职了吧?真羡慕。”王晨晨最近投简历投得快神经衰弱了,说,“不用找工作,年薪还那么高。”

方菲说:“肯定的吧。工作那么累,危险系数又高。”

“机长都轮休的好吗,比空少空姐假期多多了。”薛小竹说,“再说,国内民航安全系数很高了好不好?”

方菲:“开玩笑啦。最近不是很流行那个段子么。医学生说,想到以后医院里都是我的一帮同学,我就不敢生病了。我现在是想到设计飞机造飞机的都是我的一帮逃课挂科的同学,我就不敢坐飞机了。”

王晨晨:“那个帖子我也看过。”

苏起没参与讨论,拿着毛巾脸盆经过薛小竹身边,问:“最近好多人看这个剧,好看吗?”

“特别好看。”薛小竹说,“讲穿越的。啊啊啊晴川和八阿哥!”

苏起说:“赶紧看你的申论吧。”

几周后,方菲和王晨晨陆续收到工作offer。王晨晨进了国企,方菲进了外企,听说月工资近万。在苏起这穷学生眼里,简直是天价。

两人一扫之前压抑的气氛,未来变得光明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国家线下来了,苏起的政治成绩差了5分。

结果出来时,她恍惚了很久,脑子上挨了一重锤似的,但在学校走了几圈后,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梁水知道后问她有什么打算,苏起说:“去找工作。”

梁水默了一下,问:“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吗?”

苏起说:“没有。先去网上看看吧。”

梁水说:“不急。你先好好写论文,准备答辩。我四月底就回来了。到时候帮你一起找信息。”

苏起说:“好。”

话这么说,苏起仍是心急的。这个时候,一些大企业的校招都过去一拨了,一部分好的职位都定下来了。

多少毕业生挤破脑袋在找工作啊。

她有些慌乱,怕没考上研,工作也找不到好的,结果两手空空,一毕业就没了着落。

云西是回不去的,其他城市她又不熟,北京的大部分国企校招都过了,苏起开始广撒网投简历,不再局限于本专业,像管理培训生、秘书、助理这些职位她都有考虑。

她面试聚美的管理培训生过了三面,四面的时候被一个男生pk了下来。

她挺失落的,但也只能打起精神准备接下来的投简历和面试。梁水在电话里安慰她,说:“我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帮你整理简历和资料。”

苏起说:“明天么?什么时候到学校啊?”

“四五点吧。”

“明天我还有个面试。”苏起说,“可能要六点才回。”

“没事。你回了跟我说一声,我去找你。”

苏起第二天面的是沃尔玛的管培,这是她临时投的简历,对方通知面试很突然,她来不及做太深的背景调查。虽然她人很机灵,很多问题都答得上来,但她觉得整体表现只算中规中矩,不够亮眼。

回到学校,走过林荫道,树梢上绿意盎然,阳光跳跃。

四月末五月初,又快到夏天了。

临近毕业,她还没有安定下来。

垂着脑袋走到宿舍门口,脚步一顿——梁水一身飞行员外套,牛仔裤,手插在兜里,坐在花坛上等着她。

阳光照在年轻人英俊的眉眼上,他散漫笑看着她,手从兜里抽出来,朝她张开手臂。

她心头霎时软了,竟莫名有些委屈,一下子扑去他大大的怀抱里。

他笑容放大,仰头望着她,冲她努了下嘴;她低头亲亲他的嘴唇,又亲亲他的鼻子。

他摸了下她的腰:“想我没?”

苏起顺势坐在他右腿上,咕哝:“想了。你干嘛坐这儿等我啊,来很久了?”

“反正没事儿。”就是迫不及待想看见她。

她歪靠在他肩头,手指无意识地隔着t恤挠摸他的腹肌,他痒得轻笑,她指尖便传来腹肌齐齐绷起的有力触感。

他牵住她手,微微一抬,示意她站起来。苏起起身。

梁水本就是张着腿,大喇喇坐着,他从上至下打量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孩儿,她又束起高马尾了,还化了淡淡的妆,一张小脸愈发娇俏。因为要面试,她穿了件白衬衫配黑色套裙,丝袜,高跟鞋,有种别样的小女人的性感。

他手指在她丝袜上抚摸撩拨几下,抬眸:“好看。”

苏起脸微红,扭了下鞋子,说:“穿着真不自在,鞋子好硬。”

梁水又拉她坐到自己腿上,说:“看看你最近都找了些什么。”

苏起把包里的简历和职位表翻出来,梁水一张张认真看过,发现她什么类别的企业和职位都投了,甚至还有一份cctv-5的体育记者职位。

梁水看她,眼神询问。

苏起解释:“我也很喜欢体育啊,还经常写球评,当体育记者应该也蛮好玩。”

梁水又翻了翻其他的,什么总裁秘书,研发经理,产品策划,他问:“这些你都喜欢?”

“我觉得都不错,可以尝试。”

梁水一时没说话,把资料都整理好,还给她了,问:“你不是说想搞科研的吗?”

苏起一愣,眼眸一垂:“没考上啊。再说,科研也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很多现实困难的。国家还说要在五年之内搞出c919,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梁水听她说完,道:“这些问题,你也不是最近才知道吧,怎么最近就放弃了?就因为没考上?”

苏起隐隐觉得他不赞同自己,皱了眉:“大家都有工作,都独立了。我都这么大了,难道不读书了都赖着我爸爸妈妈吗?”

梁水说:“为什么不继续读呢?”

苏起气了:“没考上啊!”

梁水:“那就再考啊。”

苏起怔住。

他的眼神看着温和,竟也透出一丝锐利。

她心中一惊,忽然发觉他成熟了。比记忆中的少年更加坚定不移。

虽然平日里小打小闹他总让着她,但这一次,他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而他是个不允许她胡闹过关的家长。

她面燥得慌,别过头去,倔强道:“要是又一年没考上呢?那时候不是应届生,很多机会和特权都没了。再说,这次没考上,可能说明,或许也该试着走别的路。”她说完,耳朵更红,自己都觉得是在自我安慰和找补。

梁水听完她的话,淡淡道:“我看是你就是没定性,又三心二意了。喜欢的时候,喜欢得很;一改主意了,放手也放得快。”

苏起气得跟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下子弹起身要走。

梁水拉住她手腕将她扯回来,她跌到他身前,还要挣扎,他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一圈,将她圈在自己双腿之间。这姿势狎昵暧昧得厉害,他的脸色既有些散漫又有些凉肃,苏起又羞又气,站在他怀里俯视他:“你松开。”

梁水抬头望她:“我说错了?”

苏起扭过身板去,拿背对他。

他又把她扭回来,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一会儿要唱歌,一会儿要跳舞,一会儿要演戏,一会儿要那个……”

苏起恼道:“那是小时候!哪个小孩不那样啊?”

梁水:“好,那是小时候,现在呢?你不是之前都想好了做科研吗?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碰到坎就绕着走?就不能试着踹几脚,把那坎给踹了?”

苏起原本憋着气,一听他比喻说“踹几脚”,脸上又有些绷不住,别过头去。

梁水摸摸她的腿:“你说你这脚平时踹我挺有劲儿的,怎么现在软了?我也没摸你几下呀。”

苏起臊得慌:“哎呀你别碰我!”人却是不生气了。

梁水轻轻拨了下她,让她看着自己,道:“七七,这事你再好好想想。工作不急一时,你以后究竟想干什么,你想好了再做决定。有什么好急的?”

她不吭声了。其实也知道自己最近太乱,没规划好,跟无头苍蝇似的。只是被他挑明了,羞愧而已。

她低声,沮丧道:“别人都找到工作了。我怕……”

梁水眼神软下去,抚了抚她的背,说:“别怕。我给你兜着呢。你不好意思靠爸爸妈妈,可以靠我。”

苏起眼睛微红。

他道:“再说,别人是别人。你不用管。你把自己的路走好就行了。”

苏起一愣,慢慢坐回到他腿上,脑袋一歪,靠在他肩头。

她伸手搂住了他脖子:“水砸……”

“嗯?”

她却没说话,只是忽然抬头,吻了下他的下巴。

那晚,苏起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自己究竟是否想做科研,答案是肯定的。但找工作过程中,那些职位也有很多的确是她感兴趣的,比如管培,体育记者……

她又开始思索自己是否如梁水说的没有定性。

她发现,或许自己天性乐观,一些小的挫折在她眼里都不算坎,确如梁水所说,走不过去她就绕。于是碰上大的难关,她也绕成了习惯。

也或许她有几分小聪明,做很多事情都很容易,往往换路子还走得不错,不免就真的落下了没有坚持之嫌。

想想梁水,跟他一比……

她脸上火辣辣的,埋在枕头里,直到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翻出手机,打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梁水刚洗完头回宿舍,正拿毛巾搓头发,桌上手机滴滴一响,拿起来一看,搓头发的手忽然顿住。

猪八八:“喜欢你这件事,我坚持下来了。”

他愣了愣,又一条“嗖”进来。

猪八八:“一点儿都没有三心二意!你别冤枉我!”

笑容在他脸上无声放大。

他搓着头发,拉开椅子坐下来,边揉脑袋边笑,把那两条短信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低着头闷声笑得肩膀直抖。

室友经过,好奇:“梁水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他顶着个毛巾给她回短信,回完又忍不住趴桌上笑出了声。

苏起听到手机振动,摸出来一看。

水砸:“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苏起撇撇嘴巴,保持你个大头鬼。正腹诽呢,又一条短信来了。

水砸:“我也爱你。”

苏起心一咚,炸开了烟花般满满的欢喜灿烂,在床上打了个滚,腾地坐起抱住床尾的哆啦a梦,给它一个满满的大大的拥抱,栽倒下去。

……

苏起没再急着找工作,她认真准备完毕业答辩,冷静考虑过后,又跟父母商量,她决定考研二战。

梁水说:“做了决定,就不要受其他同学影响,也不要因为别人都工作了,你就心急。”

苏起说好。

话说的容易,但毕业时,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各奔前程,她还是有些惆怅的。

梁水陪她看房子,找房子,最终选了学校附近一家小区,跟一个毕业了两年的小姐姐合租。

苏起为省房租,找的老破小,房子破烂得很。她好几天忙着毕业典礼,没有去过。

他们班的男生照例在毕业季挂起了床单,如今,北航的挂床单仪式已经蔓延到多个高校。

苏起走在离别季的校园里,有些伤感,她的东西陆陆续续被梁水搬去出租屋了,只剩下最后几本书。

王晨晨和方菲已经离校,过去四年狭小局促的宿舍突然空旷起来,帘子拆了,床品拆了,书本、衣服、毛巾、水瓶、热水壶……全都不见了。

只剩薛小竹的东西还在,看着格外孤单。她考上怀柔的村官了,下周才走,看着苏起收书,她眼泪都出来了。

苏起眼睛也红了,说:“都在北京呢,有什么好哭的。你放假进城来找我玩嘛。”

薛小竹点头:“嗯。苏起,你好好复习,一定考得上的。”

苏起抱着书出了宿舍楼,身边,不时有毕业生拖着箱子离开,有同学结伴送着朋友而去,她难受极了。

出了学校,慢吞吞走进小区,爬上三楼的出租屋,走过不到五平米的狭小客厅,推开房间门,苏起一愣。

屋内大变样了。

梁水给她重新换了床,学校里单人的床单被罩用不了了,换成了粉嫩嫩的床单,哆啦a梦坐在床头冲她开心地笑。

桌椅柜子从宜家搬来了简洁款,四周墙壁贴了极浅的薄荷绿墙纸,地上铺了毛茸茸的白地毯,窗台上摆了两三盆绿萝,书桌的台灯下放着一个小玻璃罐子,里头还长着几株水草呢。

一张便利贴贴在书桌墙上:“苏七七,毕业愉快。”

她看看这小小的房间,忽就笑了起来,莫名有了温馨的家的感觉。

有人开了大门,苏起跑去迎,梁水刚从超市回来,买了一堆香皂洗衣粉卫生纸等生活用品,连吹风机都给她买好了。许是在搬家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吹风机。

她说:“你弄了多久啊?”

“没几天。反正我放假没事了。”梁水放下塑料袋,转眸看她,“喜欢么?”

“喜欢~”她心里温暖得声音都软了,突然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嘴角。

他没准备,痒得缩了下脖子,眯眼笑了下。

苏起心动,又跳起来,啄了下他的眼睛。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亲吻她的唇,低低地问:“床喜欢么?”

她搂住他脖子,暧昧了嗓音:“一眼看到就想跟你在上面滚。”

梁水眼神一暗,咬了下她的耳朵,嗓音磁沉:“那你过会儿小声点儿。”

她悄悄道:“隔壁姐姐要加班到很晚。”

他笑容放大,吻着她将她压倒在床上。

一星期后,梁水回了云西看康提,陪妈妈过了两星期,又回北京跟苏起住了十多天。

苏起已调整好状态,重新进入考研倒计时。梁水每天陪她去图书馆自习,两人各自看书,互不打扰。他知道她政治差,便帮她找网上的精讲复习题。

学到深夜,手拉着手穿过夏风吹拂的林荫道,回到出租屋,缠绵一番,相拥而眠。

等到梁水启程去美国那天,苏起没去送他。

梁水不让。

那天早上,他没跟她一起出门,站在门口冲她微笑着挥了下手。苏起下了楼梯拐角处,抬眸还见他站在门边,冲她笑着。

她走下楼,知道再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出小区时,她有些不舍和心酸,想涌泪,但很快就忍下去了。

不要紧,时间会很快过去的。

到了图书馆,她起初有些难进入状态,但很快就心无旁骛。

许是怕她难过,梁水没有给她电话和短信。

夜里苏起回到家,推开房门,梁水不在了。但哆啦a梦被他放在床的正中央,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的玫瑰,冲她憨憨笑着。

苏起噗嗤笑起来,过去捧住花嗅了嗅,又将哆啦a梦抱住亲了口。桌子上放着几大包超市买的水果和零食,外加一张便利贴:

“买了vc泡腾片,记得每天喝。”

她抹了下泪湿的眼睫,忍不住笑了。

这时手机响起来,不会是他,他还在去美国的飞机上。

苏起把手机掏出来,见是林声,接起来:“声声?”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