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了解他们的朋友们说,埃里克和狄伦是到了科伦拜中学才彼此更加接近起来的。他们都非常聪明,只要用心用功,都能在考试中取得不错的成绩。他们都迷恋电子游戏,终日沉湎于计算机、因特网,心灵手巧的狄伦还自己组装了家里的电脑。他们都在学校的计算机中心工作,帮助那里的教师和技工们管理维修保养电脑。他们都喜欢浏览学生们自发成立的新闻网站“逆反者”,埃里克还将此作为了自己的化名。
虽然埃里克和狄伦有一些共同的朋友,比如布鲁克·布朗,但当与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显得局促、拘谨、笨口拙舌。而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便可以口若悬河,言无不尽。他们看同样的暴力片,抽同样牌子的香烟,但凡聊起武器和爆炸品等,都是同样地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埃里克和狄伦还有同一份课余工作,他们都在“黑杰克”店里翻烤比萨饼。他们听同样的音乐,他们最喜欢的两支乐队是德国的“冉姆斯坦”和KMFDM。埃里克几乎总是戴着一顶有KMFDM标记的黑色棒球帽。他学德语多年,能准确地理解和翻译歌词的内容,但他却宁愿周围的人们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埃里克和狄伦都崇尚德意志的纳粹文化。在学校的保龄球课上,如果他们中的一位击中了十座,两个人便会用德语击掌欢呼:“胜利(SiegHeil)!”
事实上,埃里克·哈瑞斯是经由一位名叫克利斯·莫尔司的科伦拜学生介绍到“黑杰克”比萨饼店工作的,后来,他又介绍了狄伦·柯勒勃德。在“科伦拜校园枪杀案”发生以后,有关方面对这一情况重视备至,是因为案发之时,埃里克和狄伦都换上了黑色军用风雨衣。而据警方掌握的线索,克利斯·莫尔司曾是科伦拜中学“黑色军用风雨衣帮(Trenafia)”——简称“黑色风衣帮”——中的一员。
极少有人知道,连他们的朋友们也是后来才听说,埃里克和狄伦曾在1998年1月30日被警方拘捕。
那天星期五,两个好朋友放学后闲逛,消磨时间,开车到了鹿溪谷路附近的一个停车场。这是一处极僻静的所在,无论闹出什么样的动静也不至于妨碍他人。埃里克和狄伦先摔了几只瓶子,又燃了两挂鞭炮,然后,无聊至极,便挨个儿察看停车场上各辆车的内部。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了泊在他们旁边的一辆面包车里,隔着车窗,他们看见了不少电子设备。
此时天色向晚,四周静无一人。当他们确信不会被人发觉时,便找来一块石头砸碎玻璃,伸手从里面拧开车门,把面包车中的物件尽数挪到了自己的车后座——他们那天开的是埃里克的新车本田·西威克。
据警方后来的估算,所有赃物的总价值约合400美元。
埃里克和狄伦慌忙驶离鹿溪谷路,在几英里外的另一个荒芜去处停了下来。他们不敢直接回家,准备在这里先查验一下他们的战利品,再考虑作何打算。正好这时,杰弗逊地区巡警梯姆·威尔希从那儿经过,看见两个小孩子鬼鬼祟祟的样子,顿生疑窦,便悄悄地在不远处熄了火。观察了大约五分钟,威尔希警官走上前去,将明晃晃的手电直接打在埃里克和狄伦脸上,问他们在干什么。
埃里克和狄伦万没料到这么快就和警察遭遇上了,情急之中不及细想,便谎称是看见某某路旁堆放着这些仪器,顺手捡了来。威尔希警官十分老练,只问了三五个问题就让两个孩子露出了马脚,承认了他们的不法行为。
家长们气急败坏,埃里克和狄伦都受到了关禁闭的严厉惩罚。但是在法官面前,两个孩子的父亲又都替自己的儿子辩白求情。4月初,埃里克·哈瑞斯和狄伦·柯勒勃德分别被判处监外执行一年,他们必须参加四天的“愤怒控制”课程,45小时社区劳动和若干心理咨询,并被处以各种罚款。“愤怒控制(AngerMa)”课程是由心理学专家教授如何控制自己的不良情绪,压制和化解愤怒,以防暴力行为于未然。
同年11月,在老师布置的一篇作文中,埃里克写下了如下的心得:
当我以一名现实生活中真正罪犯的身份被带进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警署后,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认真地想一想我到底干了些什么。……我痛哭,我痛苦,我感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般的绝望。……我失去了父母对我的信任和尊重。将近一年过去了,我仍在很努力很艰苦地试图赢回这种信任和尊重。这次错误给我的教训是:无论你打算干什么坏事,都不可能不被擒获;在将行动付诸实施之前,你必须,绝对必须,彻底地想明白;即使你具备了做某些事的条件和机会,也并不意味着你应该去做那件事。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给自己砸破车窗的行为找出一个实实在在、站得住脚的理由。不过,也正因为我们犯了法,至少到1999年的3月底,我们都必须夹着尾巴,规规矩矩地做人。
然而,在警方后来查抄到的埃里克的日记里,他对同一事件的感受却截然不同。文中几乎每一句话都带有诸如“操”“他妈的”“混蛋”等脏词,恕笔者不一一译出:
不都讲美国是一个自由国家吗?如果我是自由的,当那个混蛋在星期五晚上把满满一车破玩意儿那么招摇地扔在荒郊野外时,我为什么不可以将它们据为己有?自然选择。所有的混蛋都应该被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