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签不签
简宁川：？？？什么鬼？？？
霍浮的声音倒和他记忆里是吻合的。那天在南湖大厦16楼参加那部古装电视剧试镜的，只有十几个人，虽然剧组一般不会泄露演员资料，但以霍浮传说中的牛逼程度，真要查看一下有没有值得签的新人，只怕是被看过的这些无名小卒还要反过来感恩戴德他的违规操作。
简宁川不感恩戴德，也谈不上生气，更没觉得惊喜，只是很好奇，怕被同学听到，抬起一只手遮住下半张脸讲电话，问：“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签新人吗？”
霍浮的语气比他还好奇：“怎么叫做闲情逸致？这好像是我的工作呀。”
简宁川还沉浸在和霍浮这个名字相关的八卦氛围里，问道：“杨师姐不是在微博手撕你吗？你们俩撕完啦？”
那边霍浮一阵静默，忽而爆笑：“哈哈哈哈哈。”
简宁川：“……”
霍浮说：“看来你是凭本事才接不到戏，有趣有趣。”
简宁川不爽道：“谢谢，比不上你做渣男有趣。”
“不客气。”霍浮又是一阵笑，说，“请问你什么时间方便和渣男见个面呢？”
简宁川：“……”见不见？要签吗？
霍浮：“不急，你可以考虑一下，我随时等你回复，打这个号码就可以。”
简宁川对霍浮的了解，除了上次匆匆一见，就只有百度百科里的简介和这几天的八卦新闻。这人如果真有传说中那么牛逼，签了倒也不会吃亏。可是杨双双的爆料如果是真的，这个人的人品也是烂到了极点，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烂。
他拿不定主意，等晚些时候回到宿舍，关起门来，才把这件事和两个舍友说了。
王子烨咚一声跪了，道：“仙人板板！原来你才是天选之子！”
简宁川：“……”
王子烨激动得脸上的胡子都要炸起来，一把抱住简宁川的腿，兴奋道：“为啥子不签？！必须要签！不签不能行！苟富贵！要带老子飞！”
秦阵伸出尔康手，道：“别急别急！我觉得还是得好好考虑。”
王子烨反驳：“那可是霍浮！还考虑个球噻？”
秦阵冷静道：“就因为是霍浮，才更得谨慎，没看杨双双吗？那就是前车之鉴。”
简宁川点头，一脸深以为然。
王子烨察言观色，感觉没戏了，就地一坐，假哭起来道：“噫——老子飞不起咯！”又眼角看简宁川，“有没有辣个小天使，借我无人机飞一哈？”
自从他看见简宁川丢在桌子下面的无人机，就心痒想玩，惦记两三天了。
简宁川大方地挥手，道：“拿去飞，别摔坏就行。”
吃完午饭，王子烨就不辞辛劳地跑去房山飞无人机。
等他走了，秦阵才说：“小简，要不问问你干爹？看他对霍浮想签你有什么看法。”
简宁川：“？？？为什么要问他？！”
秦阵理所当然道：“他在这圈子那么多年，肯定比咱们懂得多啊。”
简宁川拒绝得干脆：“不问，他肯定不让我签。”
秦阵奇道：“你还没问怎么知道？”
简宁川对李铮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愤愤道：“因为我已经不信任他了，他肯定会找我爸打小报告！不是一次了！我那时候报考咱们学校，就只告诉他一个人，千叮万嘱一定要替我保密，他转头就告诉了我爸，我爸本来在南极洲拍戏，为这个专门跑回来找我麻烦，知道我艺考过了，还威胁我说，就算考上了，也要找院长退我的档案，哈哈哈！简直可笑，他以为这是生他养他的资本主义国家吗？感谢人民感谢党！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保障了我自由受教育的权利！”
秦阵：“……”想了想又问：“你爸是不想让你学表演吗？”
简宁川道：“那倒不是，他想让我读哥大艺术学院，我才不去，他老婆和儿子都住在曼哈顿，让我和他们同在一片蓝天下同呼吸共命运，我呸，还是北京的雾霾好吸。”
秦阵想起这人在秋冬戴三层无霾口罩还嫌不够，恨不得背着空气净化器出门的样子，深感基佬善变，道：“就算你干爹告诉他霍浮要签你，他也不一定不同意吧，毕竟霍浮是真挺牛逼的。”
简宁川却说：“他肯定不同意，他压根就看不上国内演艺圈，当年是色迷心窍，为了近水楼台追我妈，才来中国活动了几年，所以后来才和我妈一掰，他马上就回好莱坞了。”
秦阵琢磨了一下，道：“也是，我要是好莱坞一线，也看不上国内这圈子。霍浮虽然牛逼，也没本事捧人去好莱坞，以你爸的境界，八成是不会太想让你在国内当流量。”
简宁川一脸鄙夷道：“他？有什么境界？咱们同胞就是崇洋，总觉得他混好莱坞就高人一等，我看他演得不怎么样，在他们那边也就是国内唐国强的排位，长得也普通，和他同一时期的莱昂纳多、裘德洛，哪个不比他帅？他也就占了亚洲基因的光，比白人抗老，暂时还没秃顶没肚子，凑合能再看几年。”
秦阵一边心想你说甚了？？？请不要再侮辱简华大神的演技和颜值行不行！！！唐国强老师又做错了甚？？？一边装模作样的点头，明贬暗褒道：“嗯嗯嗯，你爸和年轻时候比是稍微差一点了。”
简宁川也没听出来，他坐在椅子上，两手虚抱，神情肃穆，无实物模仿《教父》抱猫经典画面，悠悠说：“我又不准备当他的接班人，他做他的好莱坞唐国强，我是要做中国马龙白兰度的。”
秦阵海豹式鼓掌，以示支持，然后问：“那到底签还是不签？”
简宁川瞬间垮了，抓狂道：“我也不知道啊！”
两只菜鸡商量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晚上王子烨开开心心带着无人机回来了，不但飞爽了，还在那边认识一个玩动力伞的超酷小姐姐，加了人家微信，炫耀了两句，也不理他的舍友，坐在桌边发微信，发得如痴如醉，胡子都盖不住一脸春情。
简宁川站在他后面，探头探脑偷偷看他在和人家聊什么，结果屏幕上全是他自己的消息，小姐姐一条都没回，什么“到家了吗？”“在干什么？”“哪天再一起玩啊。”“你头像是什么动漫里的人物啊？真可爱。”
简宁川替小姐姐回答道：“是《惊爆|草莓》，百合片。”
王子烨：“啊？？？”
简宁川冷酷无情道：“你的这个小姐姐，大概率又是姬佬。”
王子烨愣了三秒，伤心欲绝了一分钟，关掉了微信，泄愤似的刷起了微博。
秦阵边抠脚边放嘲讽：“这都第几回了？子烨你什么体质？ji佬吸铁石？”
王子烨冷笑道：“老子就是ji佬吸铁石，也比你龟儿子二十二咯，还没拉过女娃儿手要强滴多。”
秦阵继续用手抠脚也不是，不抠又好像认输了，就很气。
简宁川打圆场道：“别管是基佬，是吸铁石还是龟儿子，反正都是吃狗粮的，就别搞物种歧视了。”
秦阵嗤一声笑出来。
王子烨突然站起来，把简宁川吓一跳，以为他真生气了，忙道：“烨哥！算了算了！”
王子烨却满脸兴奋，说：“你们两个快看微博，杨双双和霍浮那件事真的反转了！”
于是单身基佬单身吸铁石单身龟儿子，迅速摒弃物种歧视，高高兴兴一起吃起了瓜。
杨双双的微博小号被扒了出来。
大号岁月静好小仙女，小号负能量爆棚集散地。这本来也没什么，艺人压力大，有个小号发泄情绪也属正常。
可是杨双双的小号，画风有些不同寻常，两年多的时间，她频频抒发自己单恋“f君”的苦闷忧愁，从半年前开始，多次出现例如“f君为什么只看她而不看我，真想杀了她”的极端描述，上周大号手撕霍浮的当天凌晨，小号还发了一句“一起毁灭吧”——结合最近的热点事件，这“毁灭”自然令网友们“细思极恐”，“f君”无疑暗指霍浮，杨双双微博直指霍浮出轨的那位“新人”，和霍浮签订经纪约，也刚好就是在半年前。
本来就已经风向摇摆的舆论完全逆转了过来，杨双双从受害者变为一个爱而不得钻了牛角尖的“疯女人”，热评前几条都是“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杨双双的这招其实很是毒辣，近几年舆论风向又对渣男极度深恶痛绝，一旦吃瓜群众形成固有印象，霍浮恐怕这一生都得被贴上“劈腿渣男”的标签，即使经纪人是做幕后工作，可对他将来的签约艺人也必然会有负面影响。
如果换做其他人，也许在杨双双刚刚发声后，便要立即反击以捍卫名誉。并不是说这样的危机公关不好，而是涉及男女作风问题，除了当事人知道实情，外人根本无法考证真伪，只要杨双双一口咬定霍浮就是感情骗子，再贴几张从前关系尚好时较亲密的合照和互叫昵称的微信截图，霍浮就是浑身是嘴也很难说得清楚。
然而从杨双双发微博那一刻到现在整整四天时间，从事件最初被一边倒的骂渣男，到现在瓜熟蒂落，证明全是杨双双的构陷，霍浮工作室官方账号全程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
而霍浮本人，还在悠悠闲闲地物色新艺人。
固然是杨双双本人的确有问题，可是她的小号不会凭空忽然被扒皮，这四天里营销号带节奏的口风一变再变，也不可能是这些大v们觉得每天打自己脸很好玩。
201三狗深度分析了一会儿，对霍浮这一波危机公关十分服气。
“小简，”王子烨趁机劝说道，“啷个牛逼嘞经纪人，过了这个村没得这个店，我们想签人家还不要，你可想好噻。”
就连秦阵都说：“我现在也觉得签比不签好，有这么个经纪人，就算做不了中国马龙白兰度，做中国强尼德普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德普粉王子烨顿时炸了：“你个龟儿子，diss老子就算了，diss德普就不得行！老子要diss你嘞石头姐！”
简宁川事不关己地拿了盒酸奶，插了吸管，边喝边围观脑残粉大战脑残粉。
第二天上午，简宁川拨了那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生，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后，马上开心道：“霍老师正在开会，但他交代过，如果是你打来，一定要转接给他的，你稍等一下！”
到了此时，简宁川才终于有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那边转接给霍浮，他也不像昨天那么随意了，很客气的叫人：“霍老师，我是简宁川。”
霍浮：“咦？才一天过去，我就从渣男变成霍老师了吗？”
简宁川：“……”
霍浮笑道：“你想好了吗？做了什么决定？”
简宁川：“我想当面听您讲一下签约的事，看您什么时间方便？”
霍浮十分开心道：“今天就很方便呀。我十一点半下班，到你们学校大概十二点一刻。”
简宁川：“……”
霍浮：“怎么了？你不方便吗？”
简宁川本来觉得自己过去见霍浮比较得体，听他这么问，又一想，你都愿意麻烦跑一趟我还有什么不方便，道：“没有，那我们中午见啦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