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蓁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等瑞王说完, 她便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太子等人的不必说, 而另一边,顾思凝的目光可谓是十分不和善,就连太后看她的眼神也很是不对劲。
叶明蓁只觉得自己冤枉透了。她什么也未做, 瑞王三言两语,怎么就让所有人都恨上了她。太子怎么就不拦着一些?
叶明蓁垂着头站在原地, 眼角余光悄悄往齐承煊看去。她原本只想飞快地看一眼便收回来,可齐承煊也正好在看着她,二人的视线立时对上。叶明蓁迅速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乱看。
齐承煊看着她腰间玉佩,唇边含笑, 慢悠悠收回视线, 才状似责怪地骂了弟弟一句:“你少说两句。”
瑞王闭上嘴巴,当真不说了。
他吃着苹果在心中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一早提醒他,要他抓紧机会就跳出来给豫王那边下面子,还说千万不能留情,千万不用客气。
但瑞王的话效果实在好用,别说顾思凝, 连豫王的脸色都已经十分难看,太后更是拉不下脸来。
她本意是想要夸顾思凝,谁知道, 竟然全夸到太子妃身上去了?
饶是太后不太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眼前的姑娘十分出色,在她见过的姑娘之中,的确是佼佼者。
可她再好,再厉害,也都是太子的人,与豫王无半点关系,反而对她们不利。
太后淡淡地道:“见也见了,便回去吧。”
叶明蓁垂首,躬身应是,正要退下。
齐承煊眸光微动,飞快地转过头看了皇后一眼,眼神暗示的十分明显,只差开口说明心意。
皇后:“……”
皇后只得道:“蓁儿不如坐到我身边来吧。”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冷了脸,她冷冷地斜了皇后一眼,皇后垂首,并不与她视线对上,看着柔和温顺。
宫人搬来软垫,放在皇后身边,叶明蓁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她坐的位置十分巧妙。皇帝坐在主位,手边是太后与皇后,顾思凝坐在太后身边,她那边是豫王,而叶明蓁坐在皇后身边,抬眼便能看见太子。
她坐下之后,便也不用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某个人。太子腰间那香囊也挂得好好的,他这样大大方方地挂出来,旁人并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只有叶明蓁知道是自己给的,她看了两眼,便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多看。
离得近,皇后便看得更加明显了。
叶明蓁腰间的玉佩果然十分眼熟,好像今日不久之前,她还在某个儿子身上看见过……
她抬起头,深深看了太子一眼,看出太子此时面上不易察觉的骄傲与欢喜,目光又移向旁边,看着瑞王乐呵呵吃苹果的样子,才觉眼睛舒适不少。
顾思凝艰难维持着面上的笑意,险些将手中的帕子都拧烂了!
她今日出门之前,便已经想象过许多画面,无论是什么场景,必定是她在宴席上大出风头,让叶明蓁无法在与她争光辉。讨好太后便是她想象之中的第一步,若是有太后给她撑腰,她日后在京城里岂不是也横着走?!
谁知道!
怎么又是叶明蓁坏她的好事?
好端端的,瑞王为何非要提起那些事情,如今倒好,她第一次见到太后,给太后留下来的第一印象却是算不得好。
如今见叶明蓁在皇后身边坐下,她只能强颜欢笑。
好在豫王似乎是发觉了她的尴尬,连忙朝宫人招了招手,宫人适时端上来几盘点心,放在众人面前。
豫王讨好地道:“皇祖母,你可记得这些?”
众人齐齐往盘子里一瞧,点心倒是并无特殊之处,桌案上还有不少其他点心,皆是由御厨精心制作,各有千秋。只有皇帝皇后面色一愣,神色冷淡下来。
太后见之,也十分感慨:“难得你有心了。”
“皇祖母离开宫中之前,最喜欢这几样点心,可惜宫中的御厨却未一并带走。想来外面的厨子如何模仿,也仿不出宫中的味道。”豫王说:“知道皇祖母今日回来,孙儿便特地让御膳房做了皇祖母最爱吃的点心,皇祖母尝尝,不知是否还是您记忆中的味道?”
太后很是感慨,顺着他的话拿起一块点心,连连点头。
她又对顾思凝说:“你也尝尝。”
顾思凝便也顺着说了不少好话,一时那边祖孙三人其乐融融。
豫王还道:“也不止这些呢,知道皇祖母喜欢,孙儿还特地叮嘱了御膳房,将您喜欢的菜色全都准备好了,等会儿您便能尝尝,看是否都还是从前的味道。”
齐承煊垂下眼眸,冷眼看着面前盘中的点心。
他可不信豫王会不知道。
这不是太后爱吃的点心,而是昭王爱吃的点心,自从昭王去世之后,太后便换了口味,常常让御厨做昭王生前爱吃的东西,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太后的喜好。昭王去了多年,今日豫王特地提起,居心可见。
太后果然晃神,隐约回忆起从前旧事,她看向豫王肖似陈贵妃的脸,不禁陷入回忆之中,晌久,她才回过神来,道:“豫王有心了。”
“哀家就知道豫王向来贴心,与其他人可不一样。”太后意有所指地道:“豫王办事向来让人放心,说起来,哀家在外多年,也时常听到豫王的消息,豫王办起事来,向来都是稳妥的。”
豫王眼睛一亮,忙道:“皇祖母过奖了。”
他说完,视线偷偷朝太子看过去。这几日,他与太子在争一件差事,若是办得好了,定然能大涨威信。皇帝向来偏心太子,有意将此事交给太子来做,在太后回来的路上,他便已经托人知会过太后一声。
太后道:“豫王有这般能力,也实该多让豫王出力办办差事。皇帝,你说是不是?”
皇帝笑呵呵地应道:“母后说的是,豫王办事的确不错。”他只口不提其他的事。
太后便直说了:“最近你可有何事烦心?依哀家看,不如就交给豫王,让他替你办了。”
“母后放心,太子办事也向来得力,有太子帮朕,朕近日也无甚烦恼。”
“哀家知道太子厉害,可太子也是凡人,也万万不能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身上,平日里太子已经十分忙碌,豫王是太子的弟弟,既是兄弟,也合该多替太子分忧解难。”太后转而问:“太子,你说是不是?”
齐承煊垂眉敛目,应道:“皇祖母说的是。”
太后这才满意,心想太子也会识趣,那边豫王闻言也大喜,刚要道谢,便听齐承煊接着道:“父皇近日不是在为张大人的案子烦心吗?依儿臣看,不如就将此事交给瑞王吧。”
豫王与太后:“……”
瑞王一口苹果险些呛在喉咙口,他艰难咽下,飞快地朝太子眨眼暗示。咋回事啊?咋还和他有关系了?!
齐承煊一本正经地道:“瑞王也是孤的弟弟,豫王平日里事务缠身,也十分繁忙,正巧,瑞王近来空闲,去办此事最合适不过。”
皇帝闻言沉思,好像当真为此考虑起来。
豫王面色僵硬:“太子,此事交给豫王,似乎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齐承煊正色道:“瑞王也是孤的亲弟弟,既是兄弟,也该为孤分忧解难,此话可是皇祖母亲口说的,有何不妥?”
“瑞王平日里游手好闲,从未办过正事,这样大的事情交给他,恐怕是不合适。”太后板着脸,道:“不如将此事交给豫王,依哀家看,让豫王办事,最合适不过。”
齐承煊摇头:“虽说瑞王从前并未办过什么差事,可万事都有开头,当初孤与豫王为父皇办事时,也是什么也不会,瑞王这般年纪,也是时候该开始学习这些。”
“既然如此,便让瑞王多学学,但瑞王想要学成,也要费不少时候,张大人那个案子可等不及,便先交给豫王吧。”太后沉声道:“此事就这样定了。”
齐承煊欣然应下:“豫王事务繁忙,还要这般辛苦,既然如此,不如也让瑞王为他分忧解难,工部的事情,便交给瑞王吧。”
他在桌子底下踹了弟弟一脚,瑞王张了张口,只得挺起胸膛,昂着下巴,半点也不心虚地道:“没错,皇兄,你放心把此事交给本王,本王定帮你把工部管的妥妥帖帖!”
豫王却是面色大变。
他想要抢差事不假,可工部却是他的根基。他从入朝参政起便在工部办事,多年下来,苦心经营,已经积攒了不少人脉,怎么能说给就给了?
他脱口而出道:“瑞王什么也不懂,怎么就将工部交给他?”
“豫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初为父皇分忧时,头一回也进的工部,怎么轮到瑞王就不行了?”齐承煊又拿太后的话堵他,“豫王也是凡人,身上担着的事情太多了,恐怕是要累出病来。瑞王是你我二人兄弟,定也不会比我们二人差,豫王,你说是不是?”
豫王面色青白,却是无法应下。
瑞王肃然朝他拱手:“多谢皇兄看重,本王定然不负皇兄众望,一定把工部管得和皇兄在时一样的好。”
“可……”
“够了。”皇帝打断了二人的话:“此事朕已有主张,你们二人也不必吵了。”
豫王不甘心地朝太后看去。
皇帝淡淡道:“母后今日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他们三人都已成年,这般年纪,也不必由母后辛劳之下还如此费心了。”
太后闻言,脸色难看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到底也还未说什么。非是一个皇帝摸不清意思,还有一个太子咄咄逼人,今日再争执下去,恐怕会闹得十分难看。
此事就当是揭了过去,可之后,她却不再理会皇帝皇后,专心与顾思凝和豫王说起话来。
朝事她不能插嘴,叶明蓁一直低眉顺目坐在一旁听着,此时终于抬起眼,朝着太子看了过去。
齐承煊注意到她视线,微微侧过头来,他手指微动,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叶明蓁低头看去,这点心还是宫人刚端上的,说是太后的口味,看着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她困惑不解地重新抬起头来。
还不等齐承煊再暗示什么,皇后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皇后和颜悦色地道:“蓁儿,来尝尝点心。”
她说着,将桌上的点心盘子端起,放到叶明蓁面前,刚想再说点什么,便见方才还放着盘子的地方,一张纸条明晃晃地出现在二人眼前。
皇后:“……”
叶明蓁眼明手快地伸手攥进手中,她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绷紧了脸蛋,不敢让人看出一点特别来。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好好一个人,生活让却总要我假装自己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