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走了,时间快得使人灰心。快到9点时,夜色越来越浓。德克尔对埃斯珀兰萨说:“晚上最后一班飞机很快就要在阿尔伯克基机场降落了,我们不能再等了。你觉得你自己能把剩下的准备工作做完吗?”
夜晚的凉风冷却了埃斯珀兰萨的呼吸,从他嘴里呼出来的蒸气清晰可见。“你们要多长时间?”
“大约午夜的时候等我们。”
“我会准备好的。你最好别忘了这个。”埃斯珀兰萨把先前装着那100万美元的便携包递给他,包里现在装的是他们在木屋里找到的旧报纸。钱在埃斯珀兰萨脚边的一个行李袋里。
“对,”德克尔说,“要是雷娜塔认为我没带着钱,这计划就没用了。”
“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也是一样的。”贝丝说。
“这话也没错。”德克尔说,“要是雷娜塔看见我们没在一起,就会想我们怎么会分开了的。她就会开始怀疑是我让你藏在没有危险的地方,而把她往圈套里引。”
“想想看,”贝丝说,“我一直以为你决定带我一起来是因为你有我陪着很开心。到了这儿我还这么想呢。”
这句话让德克尔觉得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的玩笑是好意呢,还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帮着她坐到前座上,并把座位往后推了一点,这样她的伤腿就能有更大的空间,然后他把她的双拐放到后面。终于,当他坐到她身边关上车门时,他想起来该说什么了。“要是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要是我们能相互了解……”
“我认为我们已经相互了解了。”
“但我所了解的是谁?你是贝丝·德怀尔还是黛安娜·斯科拉瑞?”
“你难道没用过假名吗?”
德克尔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发动了别克,神情紧张地冲埃斯珀兰萨点点头。车在空地上转了个180度的弯,车前灯的灯光射过浓密的松树林。他顺着小路开下去,过了桥,开上那条通往佩克斯的杳无人迹的大路。他们上路了。
他们又回到25号州际公路上,经过圣菲,往阿尔伯克基开去,但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说话。
“问我吧。”贝丝说。
“问……?”
“无论什么,所有的事情。”她的声音十分激动。
“这个命令的范围可就大了。”
“该死,试试看吧。我们到机场的时候,我想知道我们相互处在什么位置上。”
德克尔加快速度,超过一辆轻型货车,竭力把车速控制在75英里以内。
“一种关系是不会自行存在下去的,”贝丝说,“你得努力把它维护下去。”
“好吧。”德克尔犹豫了一下,集中目光注视着汽车飞驰而过的黑暗公路,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条隧道里面。“你曾经告诉过我你童年时的一些事情。你说你的父母争吵得很厉害,你害怕睡着时你父亲会闯进你的卧室杀你。你说你把枕头摆得好像是你躺在被单下面一样,然后睡到了床底下,这样他打的就会是那些枕头而不能抓到你……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是的。你怀疑我编了个故事让你觉得你应该保护我?”
德克尔没有回答。
贝丝越来越忧虑。她皱起眉头。“你是这样想的吗——人们都想利用你?”
“我以前是这么想的——来圣菲之前。”
“而现在你旧习难改了。”
“多疑使我活了下来。事实上,要是我一直保留着老习惯,要是我没有放松警惕……”他不喜欢他的推理将要得出的结论,话没说完就打住了。
“你就不会爱上我。这是你想要说的吗?”
“我没这么说。我也不清楚我想要说什么。如果我没有爱上你,雷娜塔还是要追杀我的。这是不会变的。我……”各种混乱的想法折磨着德克尔。“但是我的确是爱上你了,而且假如我能回过头去全部重来一遍,假如我能改变过去……”
“怎么?”
“我还会以同样的方式再做每一件事。”
贝丝呼出了一口气,声音清晰可闻。“这么说你是相信我的。”
“每一件事都会归结到信任上面。”
“还有真诚。”贝丝说。
德克尔那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疼了起来。“深深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