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尔的房子像是陌生人的一般。他擦去了福特车上的指纹,把它丢在老佩克斯小道旁一条泥泞的岔路上。他疲惫不堪地穿过黑暗,朝自己的家跑去。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他没有丝毫回家的感觉。在过去的一年零三个月中,这里曾经是他的避难所,是他新生活的象征,而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处所,与他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城退租的那套公寓没什么两样。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看是否有人在监视自己的住宅。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但还是觉得必须小心行事。他爬上房后长满矮松的斜坡,昨晚的袭击者也是走的这条路。他从后门楼底下的一个暗处摸出钥匙,打开后门,一闪身进了屋。为了防备警察开车路过时发现他打开的电灯,他没有去摸开关,而是快速把身后的门锁上。他借着从后墙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走进了他那间弹痕累累的卧室。室内一片狼藉,火药的恶臭仍未散去。这才是他目前生活的象征。
在不到12个小时内,他第三次冲了冷水澡,然后换上干净衣服。这一次,他把该带的东西装入了一只小旅行包。他收拾起自己仅有的几件首饰——一只金手镯、一根金链和一枚绿玉戒指。他从来没有戴过这些东西。它们是他以往生活遗留下来的纪念品,那时他带着它们是为了应急,万一钱花光了可以拿它们变卖。此外,还有装在一只小袋内的12枚金币。他搬进来时厌恶地把它们随手扔到一个抽屉里。他本打算把这些东西换成现钞或者存放到银行的贵重物品保管箱里,但一直还没顾得上。此刻,他把首饰也放入盛金币的袋子里,又把袋子夹在旅行包内的衣服中间。
他基本准备停当,提着包走到通向汽车棚的那扇门前。这扇门就在厨房的外面。他不情愿地停下来,打开冰箱,匆匆凑成一份火腿干酪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又猛灌了几口纸盒里剩下的脱脂牛奶。他抹去嘴上的奶滴,走进书房,检查了一下电话留言机,希望有贝丝打来的电话。可他听到的大多是记者打来的电话,他们想同他谈谈他住所的袭击事件和他隔壁房子的爆炸事件。还有几位同事也留下话,对他们听到的有关消息表示震惊。埃斯珀兰萨打过五六次电话。“德克尔,你一听到,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设法与你取得联系。上帝作证,如果你已经离开了圣菲……”德克尔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回到厨房,提起旅行包,朝汽车棚走去。切诺基吉普的大功率发动机一下子便发动起来了,随着一阵轰鸣,汽车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