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不可能的,贝丝没有遇害!他内心涌起了宽慰和希望,但也为她的神秘举动而感到烦乱和沮丧。
“你是怎么认识贝丝·德怀尔的?”埃斯珀兰萨问。他们面对面地坐在德克尔的客厅里。
“她来到我的办公室,想买套房子。”德克尔倒在沙发上,心里想,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是7月。”德克尔想,我快要疯了。
“她是当地人吗?”
“不是”
“她打哪儿来?”
“东部。”德克尔头痛得厉害。
“哪一个城市?”
“纽约周围的什么地方吧。”
“她为什么要搬到圣菲来呢?”
“她的丈夫一月份死于癌症,她想忘掉对往昔的痛苦回忆,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德克尔想,就和我想开始一种新生活一样。
“这里可是个高消费地区,”埃斯珀兰萨说,“她怎么能买得起那幢房子呢?”
“她丈夫留下一笔巨额人寿保险金。”
“一定是个不小的数目。他的职业是什么?”
“我不知道。”
埃斯珀兰萨被搞糊涂了。“我还以为你们非常亲密呢。”
“是的。”
“但你连她过去的一些基本情况都一无所知。”
“我不想问太多的问题。”德克尔说,“她丈夫去世还不到一年,我不想勾起令她烦心的回忆。”
“比如,她过去住在什么地方?告诉你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让她烦心呢?”
“我就是不想打听。”德克尔又撒谎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打听这些事。在他从前的生活中,他一向尽可能准确详细地弄清楚与自己打交道的每一个人的私人情况,他把这视为自己的分内之事,虽然他从不知道那些情况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但自从来到圣菲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了新的生活。他要重塑自我,因而决心改掉以往专为自己打算的生活方式。
“她买下与你相邻的房子后,她丈夫的保险金还足以维持她的生活吗?”
“她以作画为生。”德克尔说。
“噢?哪家画廊?”
“在纽约。”
“什么名称?”
“我不知道。”德克尔重复道。
“仔细想想。”
“我见过那位开画廊的人。他来拜访过,他名叫戴尔·霍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星期四,9月1日。”
“你怎么记得这么具体?”
“这只不过是9天前的事。我记得这个日子,是因为就在这一天贝丝签了购房契约。”可德克尔这么快记起这个日子还有另一个原因——就在那天晚上,他和贝丝第一次做爱。贝丝!他在心里呼唤着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从你屋后的斜坡跑掉?在车里等你的人是谁?
“德克尔先生。”
“对不起,我——”德克尔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走神了,没听见埃斯珀兰萨接下来向自己提出的问题。
“你说过,手持遥控起爆器的人肯定一直在监视着那所房子。”
“没错。”
“那人为什么不趁你和德怀尔女士一起走到房前时引爆炸弹呢?”
“除非我进到房内,否则炸弹能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他们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所以那个监视的家伙决定等你离开之后再引爆,是吗?”埃斯珀兰萨问,“这种战术讲得通吗?”
德克尔打了个寒战。
“这是说假如你是目标的话。”埃斯珀兰萨补充道。
“贝丝是袭击的目标?”德克尔觉得越来越冷,不禁哆嗦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今天下午和昨晚的事,不是冲着我来的?”
“很显然,她是害怕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从屋后的斜坡跑掉。”
德克尔感到热血冲上面颊。“天哪,他们是冲着贝丝来的。”在他的生活中——无论是在特种部队,还是在反恐怖情报部门——没有哪一次经历能与他现在所经受的一切相比。他从来没有在感情上受到过如此强烈的打击。而且,在他来圣菲之前,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放弃过自我保护,让自己在感情上变得不堪一击。
“你刚才说起过无线电频率遥控引爆炸弹,”埃斯珀兰萨说,“你是从哪儿学到这么多有关引爆建筑物的知识的?”
德克尔没有在意,他在忙于分析错综复杂的情况。一年多来,他一直采取自我克制的态度。他坚信,只要自己坦诚对待现实生活,彻底摒弃以往生活中那些审慎精明的种种习惯,就能获得最大的满足。可是,现在他毫不犹豫地恢复了那些习惯,这真让他吃惊。他拿起电话簿,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一栏,迫不及待地按着号码。
“德克尔先生,你在做什么?”
“给圣·文森特医院打电话。”
埃斯珀兰萨面露困惑。
一位接线员接电话后,德克尔说:“请转负责3116房间的护理站。”
另一个人接电话后,德克尔说:“你们曾接收一位中弹的伤员,名叫贝丝·德怀尔,她刚刚出院。我想同随便哪一位曾经护理过她的护士谈一谈。”
“请稍候。”
另外一个人拿起了电话。“对,我帮助护理过贝丝·德怀尔。”一个悦耳的女声说,“当然,我是7点接班的,在此之前,她由其他护士护理。”
“我是负责调查有关她枪击事件的警官之一。”
“嗨,”埃斯珀兰萨问道,“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德克尔举起一只手,示意埃斯珀兰萨给他一个机会。“有人探望过她吗?”
“只有她的一位男友。”
德克尔想,可能就是我。但他并未就此罢休。“那人长得什么样?”
“高个子,身体结实,约有40岁。”
“沙褐色头发?”
“我想是的。他很粗壮,也很英俊。除他以外,没有来过其他的人。”
“电话的情况呢?”
“噢,她打过很多次电话。”
“什么?”
“她还接到过几次电话。有时电话铃响个不停。假如我在她的房间里,她就不同来电话的任何人说话,一直等到我离开。”
德克尔感到胸口憋得透不过气来。“谢谢,”他强打精神对护士说,“你帮了不少忙。”他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打电话?”埃斯珀兰萨问道,“你知道冒充警官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
“贝丝打过不少电话,也接到过不少电话。但据我所知,我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亲密的朋友。那么,她在给谁打电话?又是谁在给她打电话呢?”
“如果她打的是长途电话,而且不是对方付费电话的话,那么她打的电话号码会有记录的。”埃斯珀兰萨说。
“可以查一查,可我怀疑是当地电话——她是在跟等在康诺堡小道上的那个男人通话。当我带给她几件衣服叫她换上出院时,她对我说,她觉得身上脏兮兮的,在我面前换衣服很难为情。她让我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她。当时我想,她有伤,理应需要帮忙,这不是感到羞怯的时候,但我还是让步了。现在想来,她是利用这个机会给那个人打最后一次电话,告诉他她要出院了,并约定好他在什么时间等她。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德克尔既为贝丝仍然活着感到欣慰,又对她的所作所为困惑不解。除了其他的烦乱情绪外,他突然又萌发出一种新的烦恼:嫉妒。他想,天哪,这怎么可能呢?贝丝居然有个秘密情人?在她和我来往的这段时间内,她一直跟另外一个人约会吗?他胸中翻腾着一团团疑云。她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那人是从东部跟随她而来的吗?是她过去认识的什么人吗?
“等在车里的那个人——那位见过他的妇女看清他的长相了吗?”德克尔问。
“桑切斯会知道的。”
德克尔急急忙忙朝前门走去,桑切斯正在那里守卫着这幢房子。这时,前门突然打开了。
桑切斯出现在门口,吓了德克尔一跳。“有两个人声称是你的朋友,他们要见你。”
“也许是邻居,也许是我的同事,告诉他们,我等会儿再见他们。听着,我有事要问你。”
“这两个人执意要见你,”桑切斯说,“他们强调说是你的老朋友,很久以前的朋友。他们说他们的名字是哈尔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