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瑞亚街附近的那套公寓位于三层楼上,既不过分奢华,也不是太简陋。
“空中的旅行怎么样?”公寓的主人问。他说话略带新英格兰口音,听起来像是电话上的那个人。
德克尔耸耸肩,扫视一下室内朴素的陈设。“你知道那个老掉牙的笑话,失去的总是最好的。”他说出最后一句联络暗号。“飞机上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睡觉。”
“那么你没得时差综合征?”
德克尔摇了摇头。
“你不需要睡一觉喽。”
德克尔内心一动。这家伙为什么要提到时差综合征呢?睡一觉?是不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想让我在今天的其余时间里和他在一起?
眼前讲话的这个人,德克尔以前没跟他共过事。他叫布赖恩·麦基特里克,现年30岁,身高6英尺1英寸,体格健壮。他蓄着短短的亚麻色头发,肩部肌肉发达,宽宽的下巴,这些使德克尔把他与大学橄榄球队联系起来。的确,麦基特里克身上有许多东西都使德克尔联想起大学橄榄球队的队员——压抑不住的精力、跃跃欲试的神情,等等。
“我不需要睡觉,”德克尔说,“我需要的是赶快做完被耽搁的事情。”他扫了一眼电灯和墙上的插座,决定对什么事情都不轻信。“你怎么会住在这儿?这样的老式公寓里会有窃听器的。”
“这儿没有。我天天检查有没有那玩艺儿,你进门之前我刚刚检查过。”
“那好吧。”得知这房间里没有电子监听装置,德克尔很满意。他接着说:“你的报告表明,你已经取得了进展。”
“噢,我发现了那帮杂种,没错。”
“你的意思是,是你的线人发现的。”
“对,我是这个意思。”
“是怎么发现的?”德克尔问。“我们其余的人一直在四处搜寻。”
“我的报告里写着呢。”
“提示我一下。”
“塞姆特克斯。”麦基特里克指的是一种高级可塑炸药。“我的线人在这些杂种爱去的地方放风说,任何人只要出高价就可以买到塞姆特克斯炸药。”
“你又是怎么找到你的线人的?”
“以同样的方式。我放出风来说,任何人只要向我提供我所需要的情报,我会对他很慷慨的。”
“意大利人。”
“见鬼,是的。那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联络人员。能摆脱一切干系的最佳手段。一个像我这样的美国人得开个头儿,但过一段时间后,我们队伍的成员必须是我们所在国家的国民。这样,采取行动后人家就不会追踪到我们头上。”
“教科书上是这么说的。”
“那你怎么说?”
“这些国民必须是可靠的。”
“你是在暗示我的线人有可能不可靠?”麦基特里克听起来有些焦躁。
“我们不妨说,金钱可能会使他们急于投靠任何人。”
“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是在追捕恐怖分子,”麦基特里克说,“你指望我通过唤起报信者的公民责任感,去动员他们跟我们合作吗?”
德克尔微微一笑。“不,我相信古老的方式——利用他们的弱点。”
“你这才说到点子上了。”
“但我还是想见见他们。”德克尔说。
麦基特里克看上去颇为不自在。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跟我们打交道的是什么人。”德克尔补充一句。
“可我的报告里都写着呢。”
“你的报告读起来很诱人。问题在于,我一向是个事必躬亲的人。你最快要多久才能安排好这次会面?”
麦基特里克犹豫了一下。“今晚11点吧。”
“在哪儿?”
“我会让你知道的。”
德克尔递给麦基特里克一张纸条。“记住这个电话号码。记住了吗?好。”德克尔拿起这张经过特殊处理的纸片走进厨房,往纸片上浇些水,看着它溶解、消失在下水道中。“要确认会面安排,可以在今晚8点钟打这个号码,或者此后每隔半小时都可以打,直到10点钟。10点钟之后就不要打电话了。到那时,我就会认为你无法召集起你的线人。在这种情况下,明天晚上再试试,或者后天晚上。每天晚上,打电话的时间表都是相同的。找鲍德温,我的回答是爱德华。”
“这是你旅馆里的电话吗?”
德克尔打量了他一下。“你开始让我担心了。不,这电话不是我旅馆里的。你打这个电话号码时也一定不能在这儿打。”
“我知道规矩。”
“用一个你以前从未使用过的投币式公用电话打。”
“我说过我知道规矩。”
“尽管如此,提醒你一下没有害处。”
“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麦基特里克说。
“真的吗?”
“这是我第一次指挥行动,你想弄清楚我是否称职。”
“你说得不错,你确实知道我在想什么。”德克尔说。
“好啦,你没有必要担心。”
“是吗?”德克尔怀疑地问。
“我自己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