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夜色中的等待
顾玉磬呆坐了好一会,拿起纸笔来,把自己上辈子所能记得的大事,全都誊写在上面,涉及自己爹娘兄嫂的,涉及萧湛初的,还有天下大事的,她都记下来。
记下来后,自己逐一过了一遍,却又撕掉了。
既然天赐了她这机缘,她不好好利用,算是白过这一辈子了。
她如此想着,倒是一反这几日颓败,振奋起来。
萧湛初不回来,她在家吃糕点,赏花赏月,一时来了兴致,干脆命人将皇子府中好生修整,许多摆设,她都按自己心意来,又让王管家打开库房,挑选了一些称心的金玉之器摆在房中,又让人裁制衣裙,打造首饰,把日子过得奢靡挥霍,好不自在。
如此过了两日,萧湛初还是不回,她在府上挥霍了一番后,也觉得无趣了,便又过去了别庄小住,邀了往日几个好友,喝桂花酒,赏花赏月行令打牌,想怎么样怎么样,谁也不许来管。
这天傍晚时候,她听府里王管家来报,说是今日九殿下回府,当时她正把玩着手中的金玉盏,听到这话,反应了好一番,才命人准备行囊,打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心里自然难免有些忐忑。
这些日子,吃喝玩乐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他,夜晚时躺在榻上会翻来覆去地想。
想了想去,临到了府门前,竟有近乡情更怯之感,犹豫了下,推说自己想起东大街订做的衣裙还没取,不如趁机取来,调转车头,过去了东大街。
底下人自然心中暗觉诡异,就算是取衣裙,哪里用得着她一个皇子妃亲自去,不过谁又敢说什么呢?
顾玉磬取了衣裙,磨蹭了好一番,才硬着头皮进了府。
进府后,阔别几日的府邸,却是看着太过沉寂,此时天色已暗,连月芽儿都不见,只廊檐挂着一溜儿的灯笼,但秋风一吹,灯笼摇曳,不知道为何,顾玉磬竟看出了凄清的味道。
她叹了口气,想着这日子要想过好,她还是得设法怀了身子,要给他生孩子,生一个两个,也许还可以生三个,生了三个孩子后,家里热闹了,人气旺了,这家才像家的样子。
还有这灯笼,她得换掉,换成红色的,大红灯笼,多喜庆啊。
如此想着,她已到了正院门前,略犹豫了下,她还是进去了,一进去,却见院子廊下倒是挂着等,几个丫鬟嬷嬷恭敬地守着,只是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她蹙眉,看了眼侍立着的丫鬟们,那些下人却是低着头,根本一声不敢吭的样子。
顾玉磬疑惑,正想着难道萧湛初还没回来,却听到里面仿佛有动静,看了眼丫鬟们那收敛恭敬的样子,知道他就在里面,便迈步进去。
屋内是一片沉寂凄冷的黑暗,仿佛泼洒的浓墨凝固了一般,门被推开了,外面昏暗的灯光洒进了些许,那沉凝的黑暗便被打破。
顾玉磬的视角适应了一会,才看到了萧湛初。
他穿了一身墨色武袍,笔直地站在锦帐旁,侧对着她,不过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
屋子里是黑暗的,而他的身影,却已经全然融入了这黑暗中。
便是如今她进来了,他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连侧首看她一眼都没有。
顾玉磬蹙眉:“怎么不点灯?”
她声音很轻,细微柔软,这声音犹如一根丝,在暗黑的房间中萦绕,萧湛初清宽的肩略收紧了。
顾玉磬无奈了,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可是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虽然他太过卑微谨慎,可当时好好的啊……
她只能小声埋怨:“这么黑,你在做什么?”
她说完这话好一会,他才终于侧首看过来。
并不能看真切,但顾玉磬知道,他那双黑眸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咬唇,怔怔地看着他。
犹如一潭死水,安静得很,屋外那么多丫鬟侍女,但是没有人发出丝毫声响,就连那簌簌而起的秋风,仿佛也在这没有月亮的夜晚停歇了。
夜如沉墨,他仿佛站在无尽的黑暗中。
她这个时候也有些怕了。
她怕失去他。
其实到底怎么样,突然觉得可以不在乎,他不想提,也不想让她问,那就不提好了,如今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他也确实对自己好,那不就行了?
谁没有秘密呢,她不是隐瞒着上辈子吗,他若是有朝一日,知道自己隐瞒着这么大的秘密,岂不是也心寒?
屋子里很冷,没有烧地龙,也没有熏炭,她浑身冰冷,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的指尖甚至轻轻发抖。
她深吸口气,动了动唇,勉强发出声音:“你……”
却在只发出一个字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好在,他也终于开口了,声音艰涩而遥远:“你不是离开了吗?”
顾玉磬大脑中一片茫然的空白:“离开?”
萧湛初定定地望着她:“我以为你走了,不会回来了。”
顾玉磬嘴巴张开,又合上,她愣愣地看着他半响,终于道:“你巴望着我不回来?”
谁知道这话音刚落,他原本凝固的身形瞬间震裂,骤然动了起来,她眼前一花,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了。
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笼罩了顾玉磬,她被他有力的胳膊环住,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越发无奈了,喉咙发出呜咽之声,睁大眼睛道:“疼,疼!”
然而萧湛初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他低首,用几近疯狂的低哑声音道:“你没走?你回来了?你不会扔下我?”
顾玉磬抬眼看过去,接着窗棂投射进来的稀薄灯光,她看到了他墨黑的眸底,犹如海面滚动着的滔天巨浪,挣扎着疯狂的恐惧和惊喜,好像要将人吞噬一般。
她有些傻眼了,也被吓到了,小声说:“我,我不是说我要回来的吗,王管家派人和我提,我就说要回来……”
然而他却不听了,他低首,捧着她的脸颊,疯狂地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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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天就冷了。
顾玉磬是一贯怕冷的,身子也经不起冷。
没有烧地龙的屋子,冷得她指尖麻木。
不过现在,她并不怕。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是一块冰,高冷清冽,墨黑的眸清越的线条都是冰冷,但是当他在床榻上动起来的时候,便是一团火,可以将她烧成灰烬。
顾玉磬紧紧地攥住他的肩膀,开始时是咬着牙,后来便忍不住了,开始低低叫起来,叫声带着呜咽,呜咽被迫成断成了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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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依然浓郁,屋外的灯已经无声地撤下,守候着的丫鬟仆妇也都尽数隐在了角落,万物寂静,寂静到仿佛这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无力地偎依着他,这个时候,脚趾头都是蜷缩的,像一只餍足而疲惫的猫儿。
此时饱餐的午后人总是会昏昏欲睡一样,此时的顾玉磬大脑是混沌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就想抱着他,也这样被他抱着,就这么一辈子。
可偏偏他到底是开口了。
萧湛初的声音清冷遥远:“陈佳月确实是我指使的,赵宁锦是我设下圈套让他钻,林红楠也是我命人寻来的。”
顾玉磬餍足后所有的慵懒无力,在这一刻尽数冻结。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啊?”她埋在他怀里,低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想,上辈子,赵家明明来赔礼道歉,结果赔礼之后过几天,赵宁锦便带着陈佳月私奔了,这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了,不然这事实在是不合常理,赵宁锦虽然混,但也不至于要置安定侯府和淮安侯府的名声于不顾,所以说来说去,就是他做下的了。
萧湛初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想娶你,但是你又不正眼看我。”
这话说出的时候,是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好像她始乱终弃不要他了一样。
顾玉磬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想到他说出好一番道理,甚至他可以说,其实他拥有也许上上辈子的记忆所以他要如何如何,或者说和赵宁锦有仇好了,总之都可以,她已经准备好了听故事,结果呢,他就这么一句。
甚至说出的时候,还一股子理直气壮。
她只能吸了口气,试图和他讲道理:“我凭什么要正眼看你,我和你又不熟,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想娶我啊!”
“不对,你最后给赵宁锦设下圈套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你多大?你才十七岁啊,你这么小就有想法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一个翻身,半趴着,仰脸打量他:“你对我,是什么时候有想法的?”
萧湛初却别过脸去:“我不想说。”
顾玉磬:“可是你得说,你凭什么不说?我招你惹你了,你竟这么对我?我们是有什么渊源吗?你何至于如此?”
萧湛初抿着唇,眉眼间泛着一丝狼狈,不过他确实再不开口了。
顾玉磬:“你说话啊,你得解释清楚!”
萧湛初:“我已经说了。”
顾玉磬最恨他这闭嘴葫芦的样子,拿着手指头戳他胸膛:“那你得说清楚,你什么时候想娶我的?为什么想娶我?你早就心仪我了吗?”
萧湛初却反问:“你觉得呢?”
顾玉磬想了想:“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我容貌出众,燕京城里心仪我的男子多得是。”
萧湛初听闻这话,脸都黑了:“是吗?很多吗?”
顾玉磬看他这样,一个转身,背对着他:“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话吧,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萧湛初听她这么问,却沉默了。
顾玉磬心里就不好受了,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也许不会告诉自己,毕竟之前,他那么排斥自己问,好像很怕自己问,但是现在他不说,她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夫妻之间,就是不能坦诚相待,自己有秘密,他其实也有。
萧湛初却在这时,揽住了她的腰,闷声道:“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想起那个黄昏,他在半人高的荒草中,和她拉勾勾,说好了的,说好了他以后走出那废弃的宫殿,会娶她当新娘子,她会教自己认字读书,还可以一起去吃燕京城最好吃的糕点。
她忘记了。
知道她是因为落水生病才忘记的,萧湛初没有了委屈,却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并不想一个人在那里独自回忆属于两个人的承诺,如果这样,她一定会在他说完后,睁着惊奇的眼睛说,真的吗,你确定是我吗,我怎么一点不记得。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他希望说起这些的时候,是那个牵着他手的顾玉磬,那一晚,晚霞是什么颜色,风是怎么吹,琉璃瓦是反射出细碎的光,草丛里的蛐蛐是怎么叫的,这些丰富的细碎,都不是语言能说出,也不是一幅画能展现的,那应该是他和她一起的鲜明记忆。
顾玉磬听到这话,再次愣了下。
相比于之前的被呛到,她这次反应好一些了。
她想了想,终于道:“那关于林姑娘的事,你总得说清楚吧?”
她可以原谅他,真得可以原谅,他这么对自己,她认了。
但是别人呢,他怎么可以因为设计自己,便把无辜的人他拖入其中?赵宁锦虽有错,但不至于被那么怪罪,还有洛少商何其无辜?至于林姑娘,那更是——
她深吸口气,看着他:“这个,你得解释清楚,不然我终究心里不安,我没害过人,我也不能接受,你因为我害了别人。”
萧湛初听了,只能低声道:“她是罪臣之后,已经流落到花柳之地。”
顾玉磬虽然隐约猜到了,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意外。
她是不太喜欢这位林姑娘,之前还有些讨厌,但那种讨厌,是闺阁中小女儿家的讨厌,就像她不喜欢柳絮黏在身上,不喜欢吃茴香一样,可这不喜欢,是绝不至于到可以眼看着别人遭遇不幸她还能笑出来的地步。
在她的感觉里,林姑娘再怎么样,也是出身大家,嫁不成洛少商,得了一笔银子,应该也有别的去处吧,更想象不出,她竟然曾经沦落到花柳之地。
她低头难过了一会,之后才问他:“你把她救出来后,就设计她来找洛少商,毁掉我这门亲事?”
她问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像只是好奇一样。
不过萧湛初知道,他若是说了什么她不能接受的,那她怕是真得不能原谅自己。
当下唇边勾起一抹苦涩:“我还不至于费这个心思,其实她的下落,我因为别的原因,早就知道,当时看到你和洛少商要定亲,我也只是命人将她救出来,又给了她银两罢了。”
这么一位林姑娘,得了自由,得了银两后,前去投奔洛家,会怎么做,以及洛家怎么应对这件事,就是一场赌了。
这是赌人心,赌那么一位林姑娘的心性,也赌洛家的行事,最后他赌对了,一切都是按照他所预料的那样。
顾玉磬沉默了一会,她相信萧湛初说的。
他可以不说,但如今既然说了,就不是骗她的。
“那陈佳月呢?”
“陈佳月什么人,什么心思,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也只是给了她机会而已。”
顾玉磬顿时无话可说了。
陈佳月早就对自己生了比较之心,也对赵宁锦有了觊觎之心,林姑娘则是经历过坎坷困顿后一心往上爬,而赵宁锦,一个经不住诱惑,一个怜惜林姑娘不想轻易毁诺,这都是他们本身的性子,萧湛初早就看出,所以从中推波助澜,为他们制造契机。
顾玉磬知道,自己想这些,也许是在为萧湛初推脱,可她就是想原谅他啊,只要他不是大奸大恶,实在无可饶恕,她就是要原谅。
把他和赵宁锦洛少商摆在一起,她心里其实还是向着他,人就是这么自私,就是这么护短。
就在顾玉磬这么咬唇胡思乱想的时候,萧湛初一直不吭声,他就这么屏住呼吸等着,等着她对自己的宣判。
顾玉磬瞄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忐忑,他下巴那里都微微收紧了,正等着自己说什么。
她想了想,终于说:“你既然说出这些,我自是信你,我信你不是居心险恶设下圈套,也只是推波助澜罢了,所以我可以不再提了,甚至不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萧湛初垂眸看她,泼墨一般的眸子在夜色中亮若曜石。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要答应那三件事,她就会原谅他了。
他低声说:“你说。”
顾玉磬微吐了口气,开始讲她的道理了:“我也是出身侯府世家,和淮安侯府赵宁锦青梅竹马,若不是你使下计谋,横加干涉,我必会嫁给赵宁锦。”
萧湛初蹙眉,脸色并不好看。
顾玉磬继续道:“我若嫁给赵宁锦,依我两家素日交情,公婆姑嫂必是和睦,他也必不敢轻易收纳妾室,你看——”
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特意道:“我不就是因为陈佳月才和他取消了婚约吗?我若真嫁给他,他家必是管着,他怎么可能任意妄为?对不对?”
她看着他,那意思是非要他说对。
他只能闷声道:“对。”
顾玉磬:“我如今嫁给你,虽说为皇子妃之贵,可是若你三心二意,今日娶个侧妃,明日纳个妾室,不是平白添堵,你说我岂不是被你害了?”
萧湛初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想如何?”
顾玉磬这才露出真实面目:“你既娶了我,你要答应我,以后只得我一个,妾室通房,一概不行,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萧湛初听她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时竟是默然。
顾玉磬低哼一声:“所以我要你许诺于我,无论将来你何等身份,都不许纳妾,只许有我一个。”
顾玉磬提起这个,自然是有缘由的,她知道他将来很可能登上那帝王之位,到时候,哪可能后宫只她一个,少不得三宫六院,但是她就是要他今日郑重许诺。
她说完这个后,萧湛初却是一直不吭声,她便有些无奈了:“怎么,你竟还有别的念想?”
果然是了,那什么关山侯家的女儿,他上辈子定是娶了。
萧湛初却道:“我自然应你。”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紧绷的异样,不过顾玉磬并没察觉。
她只是听到这个后,总算松了口气,唇边挽起一个有些得意的弧度:“那你用自己的话说一遍。”
萧湛初微吸了口气,郑重道:“我萧湛初此生,只得顾玉磬一个,绝不会碰其它女人半分。”
顾玉磬听了,很满意,她想,若是真像上辈子那样,他碰别的女人是免不了的,但有朝一日,即使他碰了,她也要提醒他,让他记得曾经承诺过什么,他就会对自己愧疚,也许还可以愧疚一辈子了。
不过顾玉磬还是反握住他的手,很大方地道:“殿下,我自是信你。”
萧湛初:“第二件事呢?”
顾玉磬听他问,翻身趴在他胸膛上,用双手托着下巴,眸中颇有些得意:“第一件事,我要殿下的承诺,这个承诺为一生之诺,并不好办到,但是第二件事,却是再简单不过了,简单地只要殿下动动嘴就行了。”
她说得如此轻巧,他望着她眸间的笑意,却有了不妙的感觉。
他忍不住问:“说什么?”
顾玉磬笑得像偷吃了鱼的猫:“你得叫我一声姐姐。”
萧湛初顿时头疼:“我不叫。”
顾玉磬顿时瞪圆了眼:“你不叫,我就不原谅你了!”
萧湛初:“换一件吧。”
顾玉磬:“不行,我就要你叫我姐姐。”
她突然倔了起来,仿佛她这辈子的乐趣全都在这里了。
萧湛初不说话。
顾玉磬:“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萧湛初还是不说话。
顾玉磬便想着,怎么也得和他好好摆摆道理,正想着这事应该怎么说,谁知道这时,却听得他突然道:“姐姐。”
这两个字,说得清晰而快速,像是一匹马从门前经过,还没看明白,它就过去了。
顾玉磬愣了下:“你再叫一下。”
萧湛初正色道:“我已经叫过了。”
顾玉磬:“可是我还没听够。”
萧湛初:“你刚才让我叫,并没说叫几次,我叫了,你听到了,我便做到了。”
顾玉磬:“……”
好吧,她认了,下次看来要规定好声音大小以及快慢,或者说干脆多叫几次好了。
萧湛初:“第三件事呢?”
他已经预感到,第三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尽快提起第三件事,免得她再去想第二件事,才是当前最明智之策。
果然,顾玉磬不再提第二件事了,她斜睨着他笑道:“第三件事,就是殿下要说明白,那一天叫了五个丫鬟进屋,到底在做什么?”
萧湛初听这话,握住她手的指尖顿时多用了几分力道。
他拧眉,无奈地道:“你——”
顾玉磬心中无比畅快:“殿下,只是区区小事而已,你都不愿意答应我吗?”
萧湛初不说话。
顾玉磬笑着用手轻轻划过他的喉结:“你刚刚答应过我,这辈子只我一个,所以你得解释清楚,那五个丫鬟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解释,你就违背了第一个承诺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尾音俏皮地微微上翘,像是羽毛一样划过他的心,他此时已经满脸晕红,心跳加速。
顾玉磬:“好啦,你说吧。”
她很笃定,他一定会说的,反正不说也得说,不说她就马上不搭理他了。
萧湛初望着上方那个眉眼间洋溢着得意的女人,默了好一会,终于喉结滑动,哑声道:“那你俯首下来,我只低声说给你。”
顾玉磬心花怒放,忙道:“好,你说吧,不过你要慢慢说,不许快速地说,不然我听不清楚。”
于是她俯首下去,萧湛初便说了。
顾玉磬听到后,一愣,之后想了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笑得捂着肚子在床榻上打滚。
萧湛初见她这样,绷着脸:“就算很傻,也用不着笑成这样吧。”
顾玉磬却更加笑起来,笑得眼泪往外流,笑得四脚朝天:“我,我真没想到是这个……哈哈哈!”
太幼稚了,太傻了,他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萧湛初无奈,一把将她捞过来:“不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