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过,亲吻的事不可以随便做吗?”
再这样下去顾明淮觉得他可以在卫生间里安家了,容与简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
容与眨眼:“忘了,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顾明淮冷笑:“你现在倒是搬出这句话了。”
容与发誓:“我保证下次不会。”他的保证一般都不会作数。
顾明淮看他无辜的眼神,懒得再追究,打电话让助理准备适合容与穿的衣服,明天让快递送到宅子里。
顾明淮底下的人都训练有素,助理什么也没问就应下,挂断一瞬间就忍不住八卦起来。顾总这个工作狂突然请一个星期的假本就奇怪,现在又要送小一码的男装到宅子里……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吧?
干老总这一行的都不缺钱,和正室貌合神离,在外头养情人的不少。一个个送花送钻送车送房,把小情儿养在某栋房子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可顾总向来洁身自好,从不会掺和这些。如今不仅有人,还是个男的,还直接带回主宅家里。
难不成是打算正式谈恋爱?
助理好奇归好奇,嘴上很严实,没跟任何人提。他准备衣服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儿,挑的颜色都是黑白灰,和顾明淮穿衣风格很像,看上去宛如情侣装,为他们的同居生活添点乐趣。
然而容与看到后表示:“这颜色太单调了,我喜欢红的。”
顾明淮就又打电话让助理换。
助理接到电话着实愣了,顾总素来不喜欢红色这种明丽的颜色,此举为谁不言而喻。
以对方喜好为先,这妥妥是上心了啊!
顾总能恋爱他真是太高兴了!就指望甜蜜的春风能融化那座冰山,好让他们这些在顾总身边办事的别一整天战战兢兢,生怕被冻死。
助理完全不知道,他心目中不可撼动的冰山总裁,是怎么被容与作得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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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淮觉得,小鱼儿有了腿,迟早是要回归野外,适应人类社会,一直待在他家算什么事。
容与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不仅不离开,还一定要顾明淮陪他睡。
他睡相极差。大魔王从前那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没人敢上他的榻。曾有一任神使不怕死地爬床勾引他,直接被容与毙命当场,理由是弄脏了他的床榻。
那张千金难求的床榻也被扔了。
容与生性霸道,以前每张床都巨大无比,他在上面怎么翻滚都可以。现今换了这张小床,他也毫无觉悟,每晚都会翻来覆去,把顾明淮挤得无处容身,最终只能认命地当他抱枕。
每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被一只八爪鱼缠在身上,胳膊还沦为怀里那人的枕头。容与又爱睡懒觉,起床气又大,顾明淮胳膊被枕酸了都不敢动弹,无奈到近乎纵容。
他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拿容与总是毫无办法。
终于某天醒来看见容与把腿横在他腰上时,顾明淮忍无可忍。他告诉容与要独立,人类五六岁的幼崽都不会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明天开始分房。
容与立刻就害怕得抱紧他,楚楚可怜道:“可是我缺水会死的。我现在又不会走路,不能自己去泳池。万一我们分开睡,我半夜缺水喊你,你在隔壁房间睡熟了听不到,第二天醒来,你就只能看到一具干尸,说不定还是死在爬向你房门求救的路上。”
顾明淮:“……”
这个假设太过惊悚凄惨,顾明淮想了想还是妥协,等小鱼儿学会走路再说。
可走路这事这条蠢鱼他妈的就是学不会。
即便有顾明淮搀扶,容与也能花式上演平地摔。当他第一百次“不慎”跌倒在顾明淮怀里时,顾明淮已经麻木:“小鱼儿,你现在这种行为叫碰瓷你知道吗?再不认真我不会陪你浪费时间。”他在家也是要处理公务的。
那么明显的故意崴脚,当他是傻子吗?
容与垂眼低落道:“我知道,是我太笨了,总是学不会,让你嫌弃。”
血玉镯:……你个霸王花装什么白莲花!
顾明淮语气一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与高兴抬头:“那你还会继续陪我练的对吗?”
顾明淮:“……对。”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顾明淮扶他起来继续走:“我已经在家里陪你一个星期,明天就要回公司,今天必须学会走路,不学会不许停。”
“你明天就要出门了?”容与担忧,“那我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办呢?”
“我会给你一部手机,吃饭自己点,外卖自己拿。”顾明淮淡淡道,“别跟我说这你也不会。”
之前点外卖抢他手机抢得可熟练。
“可是一个人在家很无聊。”
“那就看电视。”
“我不敢一个人看恐怖片。”
“……那就看喜剧片,动画片,随便你。”
容与说:“我想和你一起。”
顾明淮脚步顿住,侧目望他。
容与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眸子认真看着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公司吗?我就待在办公室里,不打扰你工作。”
顾明淮看他几秒,收回目光:“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待在家里也好无聊,我想出去看看。”
“万一你在外面露出鱼尾怎么办?”顾明淮说,“公司可没有游泳池。”
缺水显形是个大问题。
“没有泳池,浴缸也凑合的。”容与说,“只要有水就行,你公司总不至于没有浴缸吧?”
那确实不至于。
顾明淮仍不松口:“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你觉得我待在家里最安全,但你也说,我不能一直待在你家。不给我到外面锻炼的机会,我怎么独自在人类社会生存?”容与拿顾明淮的话堵他。
顾明淮哑口无言。
他突然意识到,他一边要求小鱼儿独立自主,一边又对小鱼儿过度保护。
他确实没想过要把容与一直留在身边。可对方主动明说以后会离开,顾明淮又有些……
不想让他走。
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他却只用7天。一开始对突然闯进他生活的容与再不适应,现在顾明淮也早已习惯餐桌上多出几道荤菜,每天早上醒来怀里抱着个人,傍晚要陪人在泳池里游一圈……
再恢复原状反而觉得空落。
这条闹腾的小鱼儿,强势挤进他的生活,打破他的规律,把他按部就班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可并不是一塌糊涂。
“顾先生,顾先生?顾明淮!”容与叫他几次没反应,干脆凑近在他耳边放大声音,直呼其名。
顾明淮猛地回神,别过头:“……随便你。”
“那就是答应啦!”容与带着笑音。
顾明淮听出他语气里的兴高采烈,不禁想,原来出去能让他这么高兴么?
容与当然高兴了,出去他就有机会探探张文凡的情况,把人给宰了。
什么狗东西,得罪他的除了主神,还没一个有好下场。
接手了池渔的命运,就继承了对方的恩怨。恩情原主那条傻鱼早就还完了,他要做的只是报仇。
血玉镯警惕道:你不会要杀人吧?我提醒你这可是法治社会。
大魔王原本的世界强者为尊,弱者命如草芥,万事都能以杀戮解决。血玉镯真怕他把原世界那套丛林法则带过来,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容与: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文明吗?
血玉镯:你文明过吗?需要我把你处死一百零八名神使的恶行复述一遍吗?
容与:这怎么能叫恶行呢?杀人夺命易,杀人诛心难。真正的报复是毁掉对方最在意的东西。视财如命就让他倾家荡产,追名逐利就让他身败名裂,好色之徒就让他当个太监。对症下药,让得罪你的东西长久痛苦地活着,不比一死更好?你们那些神使,死亡就能回到系统空间,但我若囚禁起来叫他生不如死,无法脱身,你们又能奈我何妨?
血玉镯心里一凉: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容与语气轻松:因为我慈悲。
血玉镯:操。
容与:小镯子,你也不文明了哦。
血玉镯:我还想问个问题,你还记得我的全名吗?
容与:当然了,血玉镯。
血玉镯:是赤金曜日——算了。
它挫败道:我已经被你同化了。
何止是它,连主神大人都在日渐魔化,从行为习惯到思考方式都在逐渐朝容与靠拢。
顾明淮和容与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和血玉镯聊天,谁也没有注意已经走完长廊到了楼梯口。
容与凭着惯性还要往前走,一脚踩空,就要滚下楼梯。
血玉镯:小心!
顾明淮反应过来,面色一变,连忙将容与拉回来,没让惨剧发生。
拉是拉回来了,重心没稳,两人一起摔在地板上。好死不死的,容与压在顾明淮身上,嘴唇又碰到一起。
容与:这次真是个意外。
血玉镯:麻了。
容与:不过正好补灵气值。
于是他非但没有立即起身,还就着这样的姿势,继续吻下去。
顾明淮呼吸微促。
容色艳丽的青年低下眼眸,轻轻舔舐他的唇瓣,唇齿间充斥玫瑰芳香,是漱口水的味道。
顾明淮一时忘了推开。
他也不敢推开,这儿是楼梯口,要是摔下楼梯就糟了。
他任由容与在他身上为非作歹,直到对方起身离开,才慢慢坐起来。
一瞬寂静。
顾明淮视线落在容与的手上:“你手受伤了?”
容与皮肤娇嫩,掌心撑到地板时擦破一点皮。顾明淮再不发现,它可能就自动痊愈了。
容与说:“没事。”
“我去给你拿药酒。”顾明淮二话不说就下楼,“客厅里有治跌打损伤的。”
容与坐在楼梯口,望着他仓促下楼的背影。
他轻声说:“顾先生没去漱口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