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行。”秦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紧挨着她身体的男人轻声问着：“那你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当初说好的是年龄满了去领证，难不成让她在大学里就带球。她死要面子，绝做不出这样的事。
秦菲闻着他身上透湿的汗味，散发出阵阵强劲的男性味道，努力让自己冷静思考，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打结婚报告？”
他以为她着急，笑说：“只要你想，现在也行。”
她立刻改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秋天的夜晚微风轻拂，却被周围密树遮挡，两人只是挨着站了一会儿，就被双方身上的余热感染，皆出了一层汗，而他似乎比她流得更多。
附近灌木丛中时不时飞出小虫子，咬得她露出的细胳膊细腿发痒，秦菲抱住自身抓挠几下，顺便也挣脱了他的怀抱。
每当讲到这个话题，她就有些不自在，尤其又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下。
她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找了个理由说：“家里有裴尧，又不缺小孩热闹。”
裴尧是裴笙的侄子，他大哥裴筝的儿子，也是当初差点成为秦菲的陌生弟弟。小孩子七岁，顽皮又捣蛋，初次见秦菲时喊过她姐姐，如今成为了他小婶还是死不改口喊她姐姐，令裴笙这个做叔叔的听了郁闷不已。
裴笙知道她在拿裴尧转移话题，看着她耷拉又不敢抬头的脑袋不禁失笑：“问个想法就怕成这样，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秦菲听出他话中有了一丝揶揄，也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佯装生气：“那你问这个干嘛？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
男人看她别扭不想理会的模样，拍拍她的后肩：“逗你的不行？我又没说要逼你怎样。”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秦菲不敢怀疑是不是听错，想着在这磨蹭这么久，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刚好这时，附近楼上传来一片男人的说笑声，以及整齐一致的步伐，似乎正在往下走来。
秦菲有些紧张，担心被谁撞见，干脆在这结束话题：“我要走了。”
裴笙则显得不慌不忙。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菲自然待不下去了，拔脚就准备走。
不过走之前，他顺道提醒了句：“你这睡衣有点透，以后出门换件衣服。”
秦菲一口气跑回宿舍，整个人后知后觉，这个澡白洗了。
何彩彩正站在门边看军训安排表，闻见她身上的味儿，皱眉：“你吃了多少烧烤啊？”
秦菲低头嗅了下，味道沾久了，闻不出。
她掩饰说：“好吃，太好吃了。”
陆依在镜子前敷面膜，整张脸惨白：“我说，哪有你这样的，好不容易洗完了，还为了肚子出门吃烧烤。”
周素翘着二郎腿在吊扇下坐着，手上拿手机在玩，头也不抬说：“你不会是去见那谁了吧？”
秦菲心虚，人往自己桌位边站，反问：“谁啊？”
“向富森。”周素报上大名。
其余几人纷纷哈哈笑。
秦菲放心的同时又有点无语：“我都明确拒绝他了，人家哪还会来跟我说话。”
“不一定哦，我觉得向公子不会就这么被击退。”
秦菲有了闲心梳头发：“你又看得出来？”
周素将自己手机伸向她：“不用看，你自己看。”
秦菲好奇，探身接过来，拿起来看，上方是群聊天记录，时间就在前十几分钟。
内容都很零散，基本上大伙儿各自聊天，但是她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大意是向富森他们宿舍的人在喊她，让她出来别潜水什么的，大咧咧地挂在那儿，让无心之人都能明白啥意思了。
秦菲看过撇撇嘴，她已经明确过两次，对这种招摇暗示的行为无法阻止，只能不予理会：“随他们玩吧。”
周素收回手机，忽然问她：“你家兵哥哥知道你在学校有人追吗？”
秦菲摇头：“不知道。”
陆依问：“他放心你吗？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带枪杀过来？”
秦菲忍俊不禁，她想起他确实有威胁过这样的话。
虽然表面不乐意，心底却甜滋滋的，她想也没想答：“放心，我都已经订婚了。”
“啊？”其余三人齐刷刷地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她。
“啊，不是。”秦菲直想抽自己嘴巴，立即改口，“我是说我已经打算好跟他先订婚了。”
“订婚啊。”周素幻想起来，“跟军人订婚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秦菲幻灭道：“也许你会发现，第二天醒来，没有结婚证，倒是多了一张军婚守则。”
周素不信她：“你以为写小说呢？”
秦菲内心叹气，她还真希望是小说呢，那她就不用当真了。
回身去忙活，她将手机接上电源，拿起换洗的衣服出门洗刷去了。
晚上熄灯之前一个小时，大伙儿都忙好自己的事，休闲娱乐时间打了副牌。
秦菲做地主，正打算压死对方，手机上来了条短信。
她单手理着牌，另一边将手机拿过来看。
打开，上头显示是个短号。
内容是：“我打听过了，你没有男朋友”，末尾署名“向富森”。
秦菲头疼起来，不自觉得倒吸一声，周素在对面催：“跟不跟啊？”
“跟。”她放下手机，将顺子扔了出去。
陆依：“没有。”
周素：“我也没有。”
秦菲立刻又扔了张单牌。
大伙儿重新跟轮。
秦菲心中念着要赶紧回短信澄清，一轮过后将牌交给边上旁观的何彩彩，交代说：“你先帮我打会，我弄个东西。”
何彩彩坐上她的位置，秦菲走到一边，干脆又直接地回复：“你打听错了，我真有男朋友。”
向富森过了会发来：“真的不考虑下吗？我还挺喜欢你的。”
看了这句话，秦菲相信他之前那条短信只是毫无根据的试探罢了。
她整个人有些无力，虽然不是没听过表白，但是作为一个半已婚特殊人士，听人这样对自己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或许她应该将话说得绝一些，好让对方彻底死心。
她再次回信息过去：“我那天当着教官的面都说了，我男朋友在部队，不是骗人的。”
对方继续胡搅蛮缠：“那我能够陪你。”
言下之意，她有很多单身的时刻，应该去考虑他。
秦菲极度无奈地抓了下头发，也不想再去考虑他这个立场下的思维，索性不再回复，当做无视罢了。
这事她没有跟裴笙讲，讲了还怕对方得理不饶人，只能在日后多注意周边环境，少惹事生非。
*
第二日起床，洗漱区仍旧是一片战场。
秦菲早起时肚子有些痛，时间紧迫也没怎么上心，后来去操场集合，教官让他们先热身跑圈，起先她还能受得住，到第二圈中途，体内突然无法控制地一热，她便知道坏事了。
坚持到跟随队伍跑完，秦菲手捂住肚子，问身边的女生说：“带那个了吗？”
女同学皆摇头，投以同情的目光。
秦菲没法，怕那方面控制不住，走向王教官去请假：“报告教官，特殊情况，我想请假回宿舍。”
王教官上下扫了她一遍，看出她眉间紧皱不像说谎，问道：“不能坚持？”
秦菲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来做回女人坚持下试试。
霎时小腹间突然抽经，她忍痛无力摇头。
见到她没似往常那样活蹦乱跳，王教官也听信了，朝场地外边指了下：“自己去向你们老师请假，然后过来这边坐着休息。”
秦菲知道仅能做到这样，她也不做违抗，服从过后果断奔回宿舍去处理。
向辅导员请过假，秦菲拿着请假条再回训练场，这一次得到允许，直接坐在围墙边的草地上休息了。
整个操场跟她同样特殊情况的女生还有几个，大伙儿一副病弱的状态，皆提不起一丝力道，但看着同学们训练走姿，还是观赏地有滋有味。
王教官正在训练班上女生，男生被晾在后排站军姿，其中有不少偷懒的，斜眼看坐在附近地上落单的秦菲，调戏地吹了几声口哨。
秦菲懒得回应，低头拿起手机，玩里面的新游戏找茬。
向富森就站在她前方，不出三米的距离，又恰在排头，脚下踢了一颗小石子过来，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秦菲视若无睹，专心在遮阴处玩游戏。
向富森有些尴尬，他边上的男生见状，皆不厚道地低笑起来。
王教官仍在那方细致地指导女生们，并未发现这边的小情况。
向富森觉得有些丢面子，又想知道她在看什么有趣的连头都未抬，索性趁自班教官不注意，拔腿偷溜过来，往秦菲面前一站，探身低头瞧。
秦菲自然被他的肆意举动有些吓到。
还没想要说上话，只听向富森身后突然传来突兀洪亮的一声：“你在干什么？”
秦菲听这声音下意识一抖。
向富森不知道是谁，回头一瞧，来人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他憨憨一笑，喊一声：“营长！”
说完怕自家教官发现，立刻站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裴笙的目光没有放过他，光是双手背在那儿，气势就已很足，他没有看地上的人，而是死咬住擅自离队的男生，话出口不怒而威：“你给我出来。”
向富森不敢违抗，无声站出来，倒也显得不那么畏缩，挺胸面对。
裴笙质问他：“为什么擅自离队？”
向富森一副坦荡模样：“不知道。”
裴笙绕着他走：“不知道？你脚自己飞起来的？”
向富森稍微妥协：“我想看她在玩什么游戏。”
秦菲坐在地上，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裴笙回头看了她一眼，毫无情绪地问：“你在玩什么游戏？”
秦菲心说这要回答吗，但还是说了：“找茬。”
裴笙回头再看向富森：“听到了吗？找茬。”
向富森点头，开口：“知道了。”
裴笙在他脸上睨了几秒，仍是不打算放过：“我看你没听进去，这么想看人玩游戏，不如我让你好好玩一场。”
周边竖起耳朵听的男生们不少，都敛声屏气等待营长的下一句话。
“去，现在给我到草丛里面待着，集齐十只蚱蜢，我让你原地休息半个小时。”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刚从远处赶来的王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