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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告白

向芋醒来时是在酒店的套房里, 毕竟也住过几次,陈设都还算眼熟。

也许是因为新年,床头花瓶换成了红色, 床头还放了一匣红色包装纸的糖果巧克力,蛮有年味。

他们是凌晨3点多, 才从郊区“梦社”驱车赶回来。

狂欢到凌晨,其实留在“梦社”也有地方可住。

但靳浮白说那边的房间不够保暖,容易着凉,还说床板硬,可能会休息不好。

那时候向芋正裹着毯子在天台的沙发上,彻夜狂欢后脑子木木的, 困得有些睁不开眼,随口嘟囔一句“你还挺娇弱。”

靳浮白拎着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 在吵闹中凑近她。

他声音里掺着熬夜的哑,衣服上沾染的沉香混合了巧克力渍的味道, 柔和且甜。

他说“傻了我是怕你着凉, 怕你休息不好。”

她当时只是偏偏头,在夜风里静默地看向他,没有回答。

原来困倦时, 也仍然会为一个人心动。

到市区是凌晨4点多, 向芋倒也没坚持回家。

她在靳浮白的套房挑了一间楼梯附近的卧室, 沉入睡梦。

等再醒来,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一片昏暗。

向芋在黑暗里按亮手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时间,有电话进来,是唐予池。

“向芋你怎么回事儿我给你打了八百多个视频一千多个电话, 你都没接。我以为你昨天吃外卖吃得食物中毒了”

向芋窝在被子里,还闭着眼睛“呸,我吃什么外卖,昨天那个软件瘫痪了,都不接单的。”

“那你吃的什么别告诉我除夕夜你吃的泡面。”

“要我吐出来,给你看看”

“别恶心人”

唐予池在电话里捏着嗓子干呕一声,“哎我跟你说,我奶奶昨儿摔了一跤,我今天不过去找你了。”

向芋猛地睁开眼睛“严不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腰闪了一下,在家卧床修养呢。”

唐予池压低声音,“抱歉啊,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

“早饭本来也不用你陪。”

“早个屁,现在是下午一点,吃什么早饭”

挂断电话,向芋才看清时间。

原来已经下午1点13分。

早晨时她倒是醒过一次,这间房外面就是楼梯,她隐约听见靳浮白下楼梯的脚步,略显匆匆。

那时候是早晨6点钟,他也就睡了一个小时,不知道急着干什么去。

起床洗漱后,向芋走出套房。

欧式走廊铺了一袭喜庆的红地毯,凌晨回来时太困,她没太注意周围环境,现在一看,李侈这人虽然审美不怎么样,还挺传统的。

她还是第一次住会在春节给每个房间都贴上对联的酒店。

靳浮白这间可能是特地说过,什么都没贴,对面门上的对联很有意思

上联,“乐乐乐乐乐乐乐”。

下联,“朝朝朝朝朝朝朝”。

向芋用手机搜了一下,才知道这对联该怎么读。

她搜完,回头看了一眼套房里的陈设,靳浮白昨天穿的那件大衣挂在门边,巧克力渍已经清理干净。

昨晚像是一场梦,不留痕迹。

向芋关好房门,站在走廊里抻了个懒腰,不确定后面该怎么做。

靳浮白赶回酒店,是下午两点多。

凌晨开车回来,洗过澡后刚站在窗口抽完一支烟,都没来得及阖眼,接到电话说他预定的东西已经加急从国外运回来了。

但天气不好,飞机迫降在邻省机场。

那东西他急用,只能驱车又去了趟邻省,拿到东西赶回来,就是这个时间。

套房里安安静静,楼上向芋住的那间卧室的门敞开着,床铺整齐,一看就是工作人员打扫过。

向芋估计已经走了。

靳浮白皱了眉心,靠在门边,烦躁地摸向大衣口袋。

没摸到烟,可能忘在了车里。

其实昨天见向芋,他也一直在犹豫。

这姑娘对他还有点好感是一定的。

但她太理智,如果不是她想要的关系,她真就说不要就不要。

一晚上也没见她对他多热情。

同他说话时,还没有对她那个发小说话笑容多。

隐约想起李侈说的,“靳哥,也就这两年了,你这时候扯上感情是不是”

他当时怎么和李侈说的来着是不是说自己有分寸

但他真的有分寸吗

说不上来。

真的有分寸

就不该招惹向芋这样的姑娘。

最开始倒也没失算成这样,躲也躲了,靳浮白甚至去了趟国外。

邪门的是,异国他乡的路上,建筑风格和帝都迥然不同,他站在一块钻戒的巨大广告牌前,居然想起他和她说过的话。

“有什么羡慕的,左不过是个戒指,我给你买就是了。”

这段对话大概发生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向芋加班后从公司跑出来,公司对面的商厦上挂了钻戒的广告。

可就是这么一桩小事,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靳浮白在国外逛来逛去,家里待几天,浮华场里走一圈,全部索然无味。

最后还是跑去订了一款戒指,知名设计师的款式,简单大方。

回国路上,靳浮白想,人总不能说话不算数,戒指该送还是送。

具体发展成什么关系,再说。

人家向芋根本不给他“再说”的机会。

昨晚不是还眼睛亮晶晶地祝他每天开心

睡醒就走了

靳浮白感觉一股气淤积在胸口,憋屈得要死。

酒店工作人员推着整理车路过,看见靳浮白,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靳先生,下午好。”

他不太好。

那个工作人员倒是没走开,犹豫半秒,又说“靳先生,向小姐在餐厅。”

靳浮白眉梢忽扬,疑心自己听错了“谁”

“向芋小姐。”

他走进餐厅时,向芋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一张餐桌旁。

天气不太好,外面都是霾色,她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高腰紧身牛仔裤和宽松的毛衣。

毛衣款式比较有特点,衣摆是一圈毛绒绒的小熊。

短款,稍稍一动,衣摆抻起来,里面偏偏是高腰牛仔裤。

穿得像个高中生,保守。

其实她真的很小,过完年才22虚岁。

她这个虚岁也确实虚得过分,除夕那么小的生日,仔细算算,现在也就才20周岁

靳浮白看见她安静吃东西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想笑的开心。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向芋对面“等我呢”

向芋也不藏着掖着“不是刻意等,就想着,在这儿吃饭也许能碰上你。”

“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碰不上呢”

“碰不见,就算了。”

服务生端了一份煲汤上来,向芋目光短暂转开,对服务生道谢后,又缓缓把目光重新落在靳浮白脸上。

她笑了笑“早知道你时间赶得这么巧,也帮你点一份汤好了。”

向芋打开汤盅,一个银色的东西“噗咚”飞落进去。

她抬眸问靳浮白“是什么。”

被问的人吊儿郎当靠在椅子里,藏一丝不容易发现的紧张在眉宇间“不是要谈恋爱么,谈,送个戒指给你,够惊喜吗”

向芋起身就走,靳浮白顿了几秒,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揽“小姑奶奶,又生什么气”

她幽怨地看他“谈恋爱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儿戏”

靳浮白百口莫辩,只能忍气吞声地拉着人往餐桌走,说这戒指不是随手买的,挑了好久,纯手工的。

又说他今早开车去隔壁省,才把这玩意儿像接祖宗似的接回来,连觉都没睡。

向芋不动声色,睨他一眼“接祖宗似的接回来,用它煮汤喝。”

然后靳浮白还真就耐着心,用汤匙把戒指捞出来,拿了湿巾擦干净,又重新点了两份汤。

戒指就放在桌面上,在向芋面前。

表面看是素圈戒指,里面是一圈镶嵌的钻石,在水晶吊灯的光里闪闪发光。

向芋舀了新上来的汤,安静地喝着。

她一时摸不清靳浮白有几分真心,但低下头,总能看见汤里映她自己发亮的眼睛。

很想答应,哪怕他这个告白并不正经。

汤喝掉半份,向芋抬眸,还没等说什么,先看到了靳浮白的神情。

靳浮白这辈子可能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时刻,眉心皱着,不经意舔一下嘴角。

估计是通宵没睡,有那么一点黑眼圈。

向芋拿起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挺好看。”

靳浮白笑了“你喜欢就行。”

看他笑容舒展的样子,也许他真的喜欢她。

向芋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钻戒,就这样吧,都有情,那就再试试看。

吃过饭后,向芋说要回卧室去拿钱包。

想起她那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卧室,靳浮白随口问“钱包放哪儿了”

“枕头底下。”

两人站在电梯里,向芋稍稍靠前,靳浮白挨过去吻她的后颈“藏那么隐秘故意吓唬我呢”

“那你被吓到了吗”

他吮噬着,搅得她声音有些发颤。

“还以为你走了。”靳浮白说。

回到卧室,她跪在床边,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钱包。

屋子里忽然暗下来,是靳浮白拉了窗帘。

他比她更先一步把她的钱包拿在手里,用长钱包拍在她臀上“陪我睡一会儿。”

靳浮白从身后拥她在怀里,向芋和他一同滚倒在床上。

他声音很低,揉着她手上松松的戒指,温热呼吸顺着她颈窝散开“手这么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