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拿到了竞标会的合作机会, 慕颂之心情大好，这样阳光明媚的下午，就是要买买买才能够契合心情。
慕颂之虽然很多时候买东西会依赖曾阿莱, 让他挑选好以后把东西送过来。
但是偶尔逛逛实体店，刷卡或者是扫码付款, 亲自把东西拎回家, 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两个人开着那辆法拉利去了市中心的商业区。
慕颂之先带着花荼去了一家奢侈品店，花荼想要自己挑, 慕颂之就让他去选衣服。
过了一会, 花荼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慕颂之抬起头, 觉得被惊艳到了。
那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 前面是斜着交叉的, 配有一条腰带束腰。
这件衣服还算是日常, 花荼穿上以后，非常合身。
他的身材瘦长, 合身的剪裁更加凸显他冷清的气质, 显得整个人干干净净, 一尘不染的，像是落入了尘世的小仙男。
服务人员在一旁道：“衣服简直太合适了。对了，这是今年巴黎走秀的新款，全球一共五件，还配有一根丝带……”
说着话指给他们看之前拍的广告, 慕颂之一看, 那丝带是系在脖颈间的，要是花荼这么系上……
慕颂之只是想象了一下，就觉得鼻子发热, 快要流鼻血了。
花荼道：“先不系了吧。”然后他看了看价格，“价格有点高……”
衣服美丽，价格也很美丽。
慕颂之就道：“挺好的，丝带打包吧。”然后他又问花荼，“要不要再买几身其他的？”
花荼觉得有一身能够撑场面就可以了。
最后还是慕颂之好说歹说，让他又拿了两身衣服，一双鞋。
这边买完了东西，慕颂之刷了卡，拎了东西出来道：“你看还有什么其他要买的？表要看看吗？”
花荼兴趣不大：“你不是要去爷爷家么，那我们尽快回去吧。”
慕颂之道：“不急啊，这前面还有……”前面还有卖钻戒的店子。
花荼说：“带一堆东西的话，和面还得摘下来，太麻烦了。”
慕颂之：“……”
他头一次体会到了，送礼物都送不出去。
两个人走了一段，走出了奢侈品区，进入了生活区。
花荼忽然眼前发亮，走入了一家店子里。
这是一家挺有意思的店，老板热爱在世界各地旅游，就从各地进了各种的调味品，还有各种烹饪的器具，很多东西都是孤品。
花荼拿起来一小盒：“这个是盐之花，自带鲜味，这种盐产量很少的，是做法式餐的高档调料。”
店主是位胖胖的中年人：“这位小哥识货，这盐国内卖的不多。”
慕颂之：“那就拿两盒吧。”
花荼又拿了一个石锅左看右看：“这个锅子的尺寸和形状都很考究，可以做韩式料理。”
慕颂之：“老板，帮忙拿一个新的！”
花荼越逛眼睛越发亮：“正宗的西班牙火腿！德国香肠……”
慕颂之：“买！”
谁让老婆这爱好与众不同呢。
到最后花荼还加了老板的微信，约定有新货了以后告诉他，他考虑在餐厅里定制一批有特色的餐具。
于是两个人买了一堆锅子调料还有食材，一大堆也没花多少钱。
慕颂之终于爽了，留了个地址，让店家送上门去。
两个人出来以后，又给慕爸爸和慕爷爷挑选了一些礼物，他们给慕爸爸挑选了几瓶他喜欢喝的红酒，给慕爷爷挑了一套茶具。
老人缺不缺是一方面，买不买却是子女的心意。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三点多，他们再开车去了家里。
慕颂之在外面停下了车，花荼拉了一下他的手。
慕颂之感觉到了花荼的手很凉：“你冷么？”
花荼摇头：“我紧张。”
慕颂之对他很好，以前慕爷爷，慕爸爸对他也很好，但是那时候和现在又完全不一样。
这次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见慕颂之的家人。
很多保守的老人是根本不会接受子女们有这种行为，骂一顿都是轻的，还有的会威胁断绝父子关系。
陈家那位老太太也是因为陈燕来追他大发雷霆，花荼对这件事有点阴影了。
慕颂之安慰他：“那，要不我先去和我爸还有爷爷说下？等有结果了，我给你发信息，你再拎着东西进去？”
花荼道：“好。”
于是慕颂之先下车，直接穿过外面的院子，走到屋里去。
慕远征正在院子里闭目养神晒着太阳，手里转着一对和田玉的健身球，他已经玩得熟练，那玉也被盘得润了。
慕颂之进来和爷爷打了招呼。
慕远征道：“唉，你今天怎么不在公司啊，有空过来？”然后他看了看慕颂之的身后问他，“花荼呢？你过来怎么没把他带过来？”
慕颂之一脸严肃：“爷爷，我爸呢。”
“在客厅里吧？”慕远征这才起身，走进屋内。
慕颂之跟着他进入。
慕寒生正在看手机，看到儿子进来，也有些惊讶：“你今天不是有竞标会吗？”
慕颂之道：“已经结束了，打败了预想，拿下了合作。”
慕寒生点了点头，这次注资国外的公司，慕颂之也是征求了他的意见的，现在把这一单拿下来，算是个好消息。
慕颂之坐在两位老人的对面，表情异常严肃：“爸，爷爷，我有三件事情想和你们说。”
慕颂之说：“第一件，花荼辞职了。”
他话一说出，慕远征就啊了一声，满脸的惊讶：“为什么啊。”
慕颂之道：“他想自己去开店……”
慕远征听了以后道：“这么快啊？那你为什么不挽留他呢？涨工资也行啊，那个你之前不是也投过几家餐饮店么，或者收一家让他当老板不行么？”
慕寒生开解他：“爸，那能一样吗？人往高处走嘛，当初廖众生挖他，他就是这么说的。”
老爷子有些委屈还有点失落，感觉像是没了心爱的东西：“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客气一下，怎么也要一年半载以后再走呢……”
慕寒生继续问慕颂之：“那第二件事呢？”
慕颂之道：“第二件事，是我最近谈了朋友了。”
慕远征和慕寒生都看向他，对于这件事，老人们的反应有点出乎慕颂之的预料，他们都挺平静的。
慕远征道：“挺好的，你一直没有谈朋友，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们之前都有点不放心呢。”
慕寒生嗯了一声，直接问：“那第三件呢？”
慕颂之铺垫好了，酝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谈的朋友是花荼。”
慕远征：“……”
慕寒生：“……”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慕远征手里转着的保健球忽然一停。
慕寒生也顿住了，仿佛是按下了暂停键。
初冬的天气有点冷，家里却是恒温的，外面有小鸟的叫声传进来。
然后慕远征先缓过劲儿来，继续转动着手里的保健球：“那就是花荼还能来家里了？我以为以后还真得去饭店排队才能见他呢。”
慕寒生道：“哦，知道了，你有话干嘛不直说，绕了这么大个圈子？”
慕颂之：“？？？”
重点好像是不太对？
他之前考虑过各种可能性，要怎么和家人争执一番，解释一番，才能够让他们接受这件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和平自然。
他试探着问：“那……爸，爷爷，你们没意见？”
慕寒生哼了一声：“你希望我们有意见？”
慕颂之忙道：“没有没有。”
慕寒生又问：“那我们如果反对的话，你会听话不谈这恋爱吗？”
慕颂之摇头：“不会。”
慕寒生道：“是啊，那我们为什么要找不愉快？反正日子是你们自己过。”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慕颂之道：“花荼在外面呢，那你们没意见我把他叫进来了。”
慕寒生嗯了一声。
慕颂之给花荼发了个信息过去，花荼这才拎着东西进来。
他进门就小心翼翼打着招呼：“慕爸爸，慕爷爷。”
慕远征一见他就道：“怎么穿得这么少？外面冷吧，颂之也真是的，让你在外面等。”
慕远征接过东西：“买这么多干什么，上次拿来的红酒还没喝完呢。”
花荼也没感觉这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求助似的看向慕颂之。
慕颂之小声对他道：“我刚说完了。”
慕远征笑着：“以后呢，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抽空常过来。”
慕寒生也道：“你们来了，晚饭就在这里吃吧。”
花荼感觉自己懵懵的，这两位就这么把他认下来了？
慕远征道：“那个花荼啊，你回头有空，就指导一下孙伯，我不是说他做得不好吃啊，就是，我吃他做的饭吃了这么久了，经常是什么炖鸡汤啊，煮鸽子蛋啊，我都吃腻了。”
慕寒生：“爸，孩子过来，你怎么净想着人家给你做菜？”
慕远征：“哦，对对，你看我这记性，你也不是私厨了，我不是让你过来干活的意思……”
花荼忙说：“没事，我是喜欢做菜的，以前我爸爸也会给一家人做菜。”
花荼觉得这气氛有点过于安逸，和他想得完全不同，这样反而让他有点坐立不安了。
坐了一会，他主动起身道：“那我去厨房看看。”
慕颂之看花荼起身，也想跟着去。
慕寒生却对他道：“颂之，你和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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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荼跑到了厨房里和孙伯打了招呼，终于觉得自在舒服了。
他问孙伯：“孙伯，晚饭你做了什么？”然后他闻了一下空气里的味道，皱了眉。
孙伯说：“炖了鸡汤。”
花荼：“……”
他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花荼：“你是不是还煮了鸽子蛋？”
孙伯点头：“对啊，准备一会儿剥了放鸡汤里。”
花荼急忙去关火，把那几枚鸽子蛋抢救了出来，过了冷水放在一旁。
花荼道：“慕爷爷说他最近有点吃腻了，想吃点新鲜的……”
“啊……这……”孙伯有些尴尬地搓手，“老爷子怎么不和我直接说呢？我这鸡汤都炖了四个小时了。”
花荼道：“没事，鸡汤还可以做其他的。”
他搜索着脑内的各种食谱，有什么会用到鸡汤，最后却又不是鸡汤的，然后他扫到了一旁鱼缸里的几条鲫鱼。
他记得老爷子喜欢喝鲫鱼汤，正好可以综合起来做一道汤。
花荼道：“那晚上就做一道改良神仙鱼吧。”
所谓的神仙鱼，是把鱼吊在鸡汤之上，让鸡汤蒸鱼，随后鱼肉坠入鸡汤之中，只剩下鱼骨。
这道菜由于记录方法简单，实现起来却还有些问题，鲫鱼会有小刺，肉也极其容易散。
花荼为了避免翻车，直接准备用无刺鱼片来煮。
很多人都以为，鸡和鱼不太相配，可是其实菜品之中有很多鸡鱼同做的菜品，比如说鸡汤鱼丸，还有胶东菜鱼闷鸡，以及鸡汤炖鱼面。
只要能够保证食材的新鲜，仔细去腥，把控好火候，鸡汤炖鱼其实是一道极致鲜香的汤品。
花荼和孙伯一起配合着，迅速把几条鲫鱼处理了，然后把鸡汤滤出，当做汤底，开始煮鲫鱼。泛着油花的清汤逐渐变成奶白颜色。
孙伯还有些忐忑，自己舀起来尝了一点，这时候还没放盐，他就感慨了一声：“好浓！很香！”
那鸡肉和鱼味竟然就美妙地融为了一体，味道比单独的鸡汤以及鱼汤都要更为鲜美。
这道菜毫不翻车，那点鱼鲜味简直是神来之笔。
当真值得上神仙鱼的名号。
这边炖煮上了，花荼又开始处理刚才抢救出来的鸽子蛋。
由于煮了一会，鸽子蛋的蛋白已经凝固了一圈。他把鸽子蛋打破小孔，然后把鸽子蛋的蛋黄倒出来。
花荼又在蛋黄里加入了瘦肉沫，干贝，虾米，进行调味，然后再把蛋黄注入回了鸽子蛋里。
最后他把这些蛋壳立着，上蒸锅去蒸，为了防止蛋液溢出，他用一根筷子支着蒸锅的盖子，往外放气。
经过了花荼的改良，那原本平庸的鸡汤鸽子蛋，忽然就变得有意思起来。犹如画了龙之后，被点上了睛。
都忙完了，花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高档衣服，他小心没有让身上沾上什么东西，但是在厨房里穿着还是有点别扭。
他想，自己果然是应该穿那件厨师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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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别墅二楼的书房里，慕寒生正和慕颂之谈着话。
慕寒生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爷爷一点也没有惊讶，有点反常？”
慕颂之点头，这也是他心里的疑问所在。
哪家孩子出柜，不是鸡飞狗跳的，结果这两位老人家，比他还要淡然。
慕寒生道：“你知道，最初我听到了花荼在外面的一些传闻，有些生气地给你电话。那时候，你就顶了我几句。后来，我认识花荼以后，对他发生了一些改观，再后来我就看出来点什么，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于是我和你爷爷，说起过这件事，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慕寒生叹了一口气：“我开始是有点拒绝的，感觉不想接受这件事，那时候，你爷爷说，他认为花荼是个好孩子，没有什么问题。然后他提醒我说，‘你不记得你当年的事了吗？’”
慕颂之在一旁安静听着，慕寒生很少和他提起他年轻时候的事，也很少和他说起他和母亲是如何离婚的。
慕寒生继续道：“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婚姻。那时候，家里已经开始有钱，当然和现在没法比。我有个喜欢的人，可是你爷爷还是给我安排了你妈妈，我那时候花了很大的力气抗争，到最后还是妥协了。你妈妈也是接受了家里的安排，所以我们没有走到最后……我曾经是恨你爷爷的，恨他左右了我的人生，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做一个开明的父母，一定不要让我的孩子，重蹈我人生的覆辙。但是，想一想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另外回事……”
说到这里，慕寒生苦笑了一下：“后来到了你哥哥，我几乎又犯了一遍这样的错误，还好你哥哥坚持了下来，然后儿女双全。”
“被你爷爷提醒了以后，我忽然就了然了。父母反对孩子的婚事，反对孩子谈朋友，都是打着为孩子好的名头。但是怎么是真正为孩子好呢？谁也说不清楚。我忽然意识到，与其让我的儿子，孤独一生，或者是找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上一辈子，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我回想着我的这一生，年轻的时候，是身边人结婚的喜讯，随后是生子的喜讯，后来接到了很多人离婚的消息，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得到老友故去的讯息。”
“我这才意识到，人生苦短是什么意思。人这一辈子，一共也就三万来天，你痛苦，是一辈子，你快乐，也是一辈子。”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多么开放，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注定会面对别人的质疑与非议，你们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作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家人，为什么要再给生活加上一道难关呢？”
慕颂之安静听着，到了这时眼睛已经湿润了。
他一向觉得父亲是严厉的，不善言辞的，可是到了这时，他感觉到了父亲对他的爱。
慕寒生说到这里，看向了慕颂之：“我同意你们的事。不过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要保护好他，你要考虑好你们的未来，安排好每一步。你要认认真真经营这一段感情。”
“生活不止有浪漫，还会有很多烦心的事，有疾病，有老去。就算将来有一天，你们吵架了，你们爱情的激情退却了。想一想今天你带着怎样的勇气和我们开口说出这件事，想一想你们曾经的爱情，继续把你们的日子过下去。”
慕颂之点了点头。他虽然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争吵，但是还是认同慕寒生说的是对的。
慕寒生又说：“作为父亲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去国外注册，做法律承认的夫妻。”
慕颂之道：“好，我和花荼商量一下。”
说完了这些话，慕寒生看着儿子道：“祝你们幸福。”
这大概是每一个带着情侣回家的孩子，想要听到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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