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威坐在审讯室里,表情淡然。
负责这次审讯的,除了钟旭,还有刑警小张。
钟旭上下打量着杨远威,厉声道:“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业?”
“警官,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明明知道我是谁的,何必再多此一举呢?”杨远威挪动了一下屁股,可能是椅子的关系,他感觉有些不适。
“少废话,快回答!”
“杨远威,职业是教师。”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十月二十九日晚上十点,你在哪里?”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在客厅听音乐,我夫人在卧室睡觉。你们要是问我有没有时间证人,很抱歉,我没有。”杨远威显然有些不耐烦。
“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当晚十点的时候,你的邻居正在楼下放鞭炮,声音很响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很长,吵到了不少邻居。在这种环境下,试问你是怎么继续听音乐的呢?”钟旭开始对他发起了进攻。
杨远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冷静的样子:“那又怎么样,不可以吗?”
钟旭毫不放松,继续紧逼:“可在你的证词里,根本就没有提到鞭炮的事情!这你怎么解释?”
“我忘了。”
果然是只老狐狸,钟旭想。
“那么,如果你没有出过门,雨伞又怎么解释?中午我到你家的时候,看见阳台上撑着一把雨伞。如果按照你的口供,二十九日晚上没有出门,三十日上午也没有出过门,那为什么会用雨伞?要知道,雨在三十日中午就停了。”
杨远威依旧不松口:“我从柜子里拿出来以防万一,如果等会儿出门下雨的话,兴许还用得上。”
“算你嘴硬。”钟旭站起身,在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走动。他这么做是为了要增加杨远威的心理压力,“不过,我想请你解释一下,九月十二日你向成德实业有限公司订购了许多荧光粉,这是为什么?难道你想自己制作荧光棒吗?”
杨远威的身子一颤,强作镇定道:“这……这关你什么事?我批发荧光粉,这和杀人案有什么关系?你如果没有证据,请放我走!”
钟旭绕到他身后,语气平和道:“你承认荧光粉是你买的?”
“是又怎么样?犯法吗?”杨远威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他开始心虚了。
“当然没有,不过,我们审讯全程都有录像,你所说的话到时候可能会作为证据。我再问你一遍,荧光粉是不是你买的?”
“是!是我买的!怎么样?”杨远威歇斯底里地吼道。
“很好,非常好。”钟旭边拍手边说,“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根据我们调查,被害人黄劲羽家的墙壁上,有不少荧光粉的残留痕迹。也就是说,墙壁上曾被涂上过一层荧光粉。这肯定不是黄劲羽自己做的,那又会是谁呢……”说到这里,钟旭把目光投向了杨远威。
杨远威的脸色非常难看,虽然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
钟旭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根据我们研究室的分析发现,在你家搜查出来的荧光粉残留物和留在黄劲羽家的残留物是属同一厂家制造。这你又怎么解释?”
“我……我……”杨远威想反驳,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一旁的小张开口道:“认罪吧,我们证据充分才会传讯你的。如果你配合我们,或许法官还会从轻发落,不然……”
杨远威闭上眼睛,仿佛放弃了挣扎。他双手抱头,双肘置于膝盖上,肩膀不规则地耸动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他是个人渣,社会的败类,不学无术的家伙……”杨远威一字字道。
“所以你就杀了他?”
“谁让他接近诗钰?要是他离我女儿远一点,我怎么会杀他?要是他不缠着我女儿,我怎么会杀他?”杨远威抬头看着钟旭的眼睛,大声道,“其实我给过他机会,我不知道和他谈过多少次,只要他离开诗钰,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他。可是,那个家伙什么都不要,还一直让我给他机会,说他会重新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我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啊!他这种小混混……”
“所以你就杀了他!”钟旭怒道。
“是的。”
“这个杀人手法,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那天我乘坐地铁,身边好像坐着一个学者模样的男人,我猜他是个侦探小说家。他正用电话和朋友聊天,正巧说到了利用‘密集恐惧症’来行凶的手法,说得很详细,我都记下来了。回家之后,我想了想,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助我铲除这个社会毒瘤。”
“接下来交给你了,小张,让他把犯罪经过好好说一遍,我出去抽口烟。”
说完,钟旭就关上门,走出了审讯室。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虽然已经解决了两件案子,可我还是有一种感觉。很奇怪,那个感觉告诉我,我们只看见了事情的表象,却没有深入了解下去。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但我却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钟旭突然想起了肖晨这句话。
难道是错觉吗?审讯完杨远威后,钟旭也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两名嫌疑犯都已招供,按理说这两个案子都已经完结了,可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徐队长……什么……要我去F大学一趟……有人知道杀死陈教授的凶手是谁了?!”钟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了一遍,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好……我知道了……队长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呆立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嘴上那支烟都忘了点燃。
太阳高升,正午时分,杜逸凡满面春风地走进学校图书馆,在这里找到了正在借书的刘恋。他看见刘恋正站在一排书架前,神色恍惚地看着书架上的书,一动不动。
杜逸凡走到刘恋面前,说:“最近那个神经病怎么从你身边消失了,是不是分手啦?”
刘恋反感地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杜逸凡依然咄咄逼人,不客气地说:“哈哈,分手了也没关系,他哪方面都配不上你。不如和我交往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像那个神经病,把你丢在一旁不理。”
刘恋面无表情,刻板地回答:“我没兴趣,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不想知道陈教授是谁杀死的吗?”杜逸凡突然问道。
刘恋面无表情,语调镇定:“你早跟我说过了,肖晨是杀人凶手,对吧?”说完,她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自顾自翻阅起来。
杜逸凡冷笑道:“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掌握肖晨杀人的证据了。你想不想听?还是真的对我说的话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不出他所料,他的话让刘恋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刘恋把手里的书塞回书架里,慢慢走近杜逸凡,用冰冷的口吻说道:“你说什么?”
杜逸凡放缓语气,说:“我已经掌握了肖晨犯罪的证据,你不想去看我的推理秀吗?”
刘恋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慌张,强作镇定:“难道……你把肖晨也找来了?”她没有想到肖晨竟然会理睬杜逸凡,或者是杜逸凡报警,让警察请肖晨出来。刘恋感觉此刻脑子很乱,她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把脸别过去,不让杜逸凡看出她的震惊。
杜逸凡接着说:“我和肖晨约在三号楼的阶梯教室,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我会当着你的面揭穿这个疯子的真面目!”
呆立的刘恋瞪着眼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从杜逸凡的表情来看,这不像骗她的。最后,刘恋闷闷地点头,算是答应了杜逸凡的邀请。她倒不是对杜逸凡的推理感兴趣,而是因为担心肖晨。
“太好了,有你在场,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杜逸凡兴奋地说。
刘恋根本不想和眼前这个讨厌的人说话,她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过了今天,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因为我才是这个学校里最有破案天赋的人,比那个神经病强多了。”杜逸凡赶忙快步追上她,言语间还有几分得意。
空荡荡的教室里站着八九个人,大家都没有说话。阳光从窗户中斜射进房间,让整个教室明亮不少。张涛似乎有些受不了这种艳阳高照的天气,走到窗户边上把窗帘拉了起来。就在他拉起窗帘的时候,杜逸凡走进了教室。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杜逸凡一脸微笑地说,“看来人都到齐了。阿龙,你去把门关上。”说罢,身为杜逸凡首席跟班的倪元龙便走上前把教室门关上,然后站到了杜逸凡的身边。
除了张涛和肖晨外,顾唯佳和刘恋也在场。剩下的都是杜逸凡找来的警察,他们听说杜逸凡找到了杀死陈教授的凶手,立刻就赶来了。可谁知杜逸凡却卖起了关子,说什么一定要下午在阶梯教室揭露事情的真相。
这三个警察都是徐队长的手下,钟旭也在其中。
“喂,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谁是杀死陈教授的凶手了吧?如果你是开玩笑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最先开口说话的是钟旭,他第一眼看见杜逸凡就不喜欢他,所以说话口气并不友好。
杜逸凡看了一眼钟旭,说:“警察先生,你急什么,再过不到半小时你就要感激我了。因为我替你们找到了凶手,找到了这个你们一连几个星期都没有解决的谜案的真相。所以现在,请你们少安毋躁。”
“杜逸凡,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吗?”张涛在一边讽刺道。
“那你知道事件的真相吗?不知道就闭嘴!”杜逸凡瞪眼道。
顾唯佳站在张涛身边,大声说:“你要么快点说,不然我们就走了。谁有空陪你玩侦探游戏啊,你要玩,去找推理研究社的人陪你。我们可没这个闲工夫!”
杜逸凡摇摇头,说:“如果离开的话,顾唯佳,我保证你会后悔。我想我不说大家也能猜到,这个案子的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波洛了。”顾唯佳低声讥讽。
“在公布真相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我手头有陈教授完整的资料,你们不要问我是从哪里搞来的,即使问了我也不会说。基于这些资料,我推理出了凶手的身份。逻辑推理是陈教授生前侦破案件最有力的武器,身为他的学生,我很好地继承了他的分析方法,并且灵活地运用在这个案件上。”
说到这里,杜逸凡停下来点了支烟。
“陈教授曾经跟我们说过,细节决定成败,我很赞同这个观点。现在这个案子,最让警方束手无策的地方在于,凶手为什么在勒杀陈教授后,又返回去刺伤他的尸体。要破解这个案子,必须得先解决这个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
“你废话能不能少点?”钟旭实在受不了这个自大的人。
杜逸凡笑笑,继续说:“看来警察先生很着急啊,那我长话短说。这个案子有三个疑点。首先,死者既然已被勒杀,凶手为何又要再用利器伤其尸体?其次,凶手为什么带走了刀具,却将绳子留在了现场,单单是因为麻绳上很难留下指纹吗?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陈教授是被凶手从背后缢死的,这说明陈教授认识被害人,并且对他很放心。”
“为什么这么说?”钟旭问道。
“你会让一个陌生人绕到你身后吗?而且陈教授身后只有摆放古董的架子,转椅和古董架之间大约有五十厘米的距离,如果凶手是陌生人,警察先生你觉得可能吗?”杜逸凡反问道。
钟旭面孔僵硬,不再发表意见。
“如果是陈教授熟悉的人,那范围就广了,但至少警方可以知道,杀死陈教授的罪犯是教授很亲近的人。但凶手很聪明,他隐瞒了自己认识陈教授这一点,让自己不再受到警察的怀疑,是不是,肖晨同学?”
杜逸凡把目光投向了此时正斜靠在墙上的肖晨,杜逸凡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而肖晨依旧面无表情。
“你怎么不说话?”杜逸凡不解道。
肖晨沉默片刻,苦笑一下:“我觉得你的推理很有意思,想听你继续说下去。”
张涛接过肖晨的话,问道:“杜逸凡,你凭什么说肖晨是凶手,就因为他隐瞒了他认识陈教授这件事吗?你这也叫推理?”
“当然不是,我有证据!”杜逸凡大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刘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安静地看着肖晨,心里五味杂陈。她害怕肖晨真是杀死陈教授的凶手。
钟旭问道,“杜逸凡,你说你有证据,是什么证据?”
杜逸凡说:“警察先生,如果你认真看过李法医的验尸报告,你会发现,死者颈部右侧皮下出血的痕迹比左侧要深。凶手是从背后勒死陈教授
的,就是说,如果是凶手右手用力,那么受力面应该是死者的左颈部,现在是右侧皮下出血痕迹深,这说明凶手左手的力量大于右手。肖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左撇子,对吗?”
肖晨先是怔一下,然后点点头:“没错,我是左撇子。”
钟旭看了肖晨一眼,有些尴尬,他转头问杜逸凡:“之前你说解决案子的关键在于,凶手为何要先勒杀死者,再用利器虐尸,这个你怎么解释?”
“很简单,肖晨勒死陈教授,正在清理现场的时候,陈教授的尸体突然痉挛起来,他以为陈教授没有死,于是拿起利器在他身上补了几刀。”杜逸凡解释说。
钟旭皱眉:“如果按照你说的,肖晨应该直接捅心脏才对。可陈教授的尸体虽然有多处刀伤,却没有一处属于致命伤,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杜逸凡紧张道:“这……这个可能是肖晨没有杀人经验,所以才……”
“再没经验的人,也知道杀人要么割破喉管,要么直接刺心脏吧?谁会在手臂和腹部划上不深不浅的几刀呢?这样是不会死人的,小学生都知道。”钟旭白了他一眼,不屑道。
杜逸凡沉默片刻,结巴道:“谁知道肖晨是不是连小学生的常识都没有……”
钟旭打断他,说:“还有,你说死者颈部右侧皮下出血痕迹严重,所以判定凶手是左撇子。我告诉你,绳子是会打滑的,而且勒杀时死者会挣扎,所造成的擦伤痕迹不一定都是凶手所施的力,也有可能是被害人在挣扎时用力过大造成的。所以你这种推理是站不住脚的。”
杜逸凡不服输:“我还有证据!”钟旭的话让杜逸凡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没想到自己辛苦推理出的真相这么经不起推敲。现在只能做最后一搏了,他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恋瞧不起他。
“陈教授的死前留言,说的就是肖晨!”
这句话仿佛是一颗重磅炸弹,不仅是钟旭,就连处变不惊的肖晨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案发现场的转椅上,我发现了一行数字。这是陈教授死前留下的遗言,也就是推理小说中的‘死前留言’!”杜逸凡边说,边观察周围人的神色,“陈教授留下的暗号是‘3W’,是三万元人民币的意思,而据我所知,肖晨最近用三万元购买了一辆摩托车,这就是陈教授留给我们的死前留言,杀死陈教授的凶手就是肖晨!”
肖晨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了句:“结束了?”
“你还不认罪吗?”杜逸凡死死地盯着肖晨的眼睛,像是要用眼神杀死他一般。
“结束的话,我就回宿舍了。”肖晨冷冷道。
杜逸凡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警察先生,你们为什么不把杀人犯抓起来?”
钟旭走到他面前,冷冷说道:“你所说的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根本算不上证据。希望你以后别浪费我们时间,不然别怪我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知道吗?”
“死前留言的解读,难道错了吗?”杜逸凡不甘心。
张涛冷笑道:“按照你这么说,我银行卡里有三万元,难道我也是凶手吗?”
杜逸凡哑了声音,无可奈何。他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站在教室中央。
张涛说:“也许你太想报复肖晨了,所以当你知道他隐瞒认识陈教授这件事,立刻就把他联想成杀人犯。愤怒的情绪让你失去了理性,所以你全是在‘肖晨是凶手’这个结论上进行反推的,一点也不严谨。”
“我……”杜逸凡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晨瞥了他一眼,走出了教室,张涛和顾唯佳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刘恋走到杜逸凡身边,轻声说了句“再见”,快步离开了教室。
与此同时,陆义军被安排在看守所的一间会客厅里,接受小张的问话。这是钟旭提出的要求。
陆义军安静地坐在小张对面,一言不发。
“你好,我们见过面。这次我来,是想再具体询问一下案件的细节。”小张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认识你。”陆义军垂着头,说话声音软绵无力。
“你为什么要杀害张博峰?”
“警官,我已经说过几百遍了……”
“请再说一遍。”小张按下录音笔,口气平和却不乏威严。
“他给我戴绿帽子!把我当王八!”
前一秒还平静的陆义军,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突然暴怒起来。所幸没有离开座位,也没有对小张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
“别激动。请你说说案发当天的情况,你是怎么杀死他的?”小张从外套内侧袋里拿出一包烟,递给陆义军一支。
接过烟,陆义军让小张帮他点燃,他深吸了一口才说:“其实很早我就调查过他家的住址,了解清楚他的情况后,那天晚上我去找他。刚开始他很惊讶,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他还给我烟抽。可是我们谈着谈着,问题就来了。”
“什么问题?”
“我让他离袁佳婧远点,只要他们不再联系,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也不再找他麻烦。”
“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说是我老婆死赖着他不肯放手,让我回去劝劝我老婆。”
“你就杀了他?”
“不是因为这句,而是……”说到这里,陆义军夹住香烟的手指开始抖动起来,情绪仿佛有些激动,“确实……我是自己带着刀去的……可我并没有想杀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可是……可是……”
“张博峰说了什么?”小张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义军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闭上眼睛:“舒服……”
“什么?”小张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句。
“他说‘你老婆让我很舒服,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她呢’……”陆义军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我就从身后拔出了刀,捅了他几下。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个禽兽。”
“为什么要布置现场,误导警方?”
“我不想坐牢。我不能让警察知道这是仇杀,不然警察就会怀疑到我。我想把现场布置成入室抢劫的样子。于是,我翻乱了他家里的东西,并带走了他的钱包。刚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烟灰缸里有我抽过的烟蒂。如果这么放着,万一警察验DNA,立刻就知道我来过了。可烟灰缸里的烟蒂实在太多,我也分不清哪支是我抽过的,便全都带走了。”
“然后你就把尸体搬到门厅,让人家以为凶手是在入门的瞬间就刺杀了张博峰?”
“是的。”
陆义军吐了一口烟,点头承认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你妻子有外遇?”小张翻了翻小本子,问道。
“刚开始当然不知道,可时间一久,总会发现有些不对头。张警官,可能你还没结婚,没有这种感觉。老婆外面有人,做老公的是有感觉的。比如经常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来,她不让我碰她的手机,我们甚至连夫妻生活都没了……”
“你跟踪你妻子去酒店,就是凭感觉?”
“不是,有人告密的!”
这句话引起了小张的兴趣:“告密?谁告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邻居看不下去,又或者是她的朋友见我可怜,提醒我吧。”
“告密的人怎么说?”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我老婆和别人开了房间,连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码都告诉我了。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就说是好心人,看我可怜帮帮我。”
“然后你就去了?”
“是的。不过,我怕是有人搞恶作剧,便偷偷躲在一边,并没有上楼捉奸。让我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多小时,我还真看见了那对狗男女互相勾搭着走出酒店。那个时候我真想上去杀了他们,不过我还是忍住了……”
“打电话给你的那个声音,你还记不记得?”
陆义军想了想,摇头道:“事情过去很长时间了,不记得了。”
“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应该不会,如果是我认识的人,那我当时一定能听出声音来。不过,如果用变声器做过手脚,我就不敢说了。”
看来钟旭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在这个案子里,确实有疑点。但动手杀人的还是陆义军,这是没有问题的。小张心想。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小张发了条短信给钟旭:一切都已办妥,自己回局里拿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