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凡将侦查进度报告会安排在十一号楼的203教室举行。推理研究社里的所有成员都参与了此次会议,他们向社长杜逸凡报告了各自调查的进展情况。杜逸凡首先发言。他说嫌疑人已经初步认定了,但还差证据,希望大家提供有用的线索供他推理。
多数人调查的线索都可有可无,没有什么指向性。
轮到刘恋发言,她注意到杜逸凡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一种愤恨蕴涵其中。她简单说了一下综合办公楼一些教师的不在场证明,可遗憾的是,除了那些正在上课的,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说了等于没说。”杜逸凡冷冷地讽刺道。
刘恋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杜逸凡又说:“真不知道你都去调查了什么。你看看其他社员,资料多详细,你的只有寥寥几句,我怎么做工作?”
顾唯佳对杜逸凡的这番教训非常反感,她站起来说:“调查陈教授命案难道是工作吗?你付给刘恋工资了吗?你凭什么这么说她?话说回来,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工作,天天在操场上打篮球或者泡妞吧?让我们把辛苦调查来的资料送你手上,让你来推理?你真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啦?!”
杜逸凡不住上下打量起顾唯佳,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时,一个叫倪元龙的男孩立刻站起身为杜逸凡说话,“社长讲话,你插什么嘴?刘恋同学没有完成调查任务,社长批评一下不可以吗?”
顾唯佳立刻反唇相讥道:“狗腿,我和你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你拍杜逸凡马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人家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是杜逸凡的跟屁虫!还有你,杜逸凡,你以为自己长得帅很了不起啊?”
她话音刚落,便引起教室里一阵笑声。
杜逸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并不是平白无故指责刘恋的。刘恋,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摸着良心说。你骗我说你去调查了,实际上呢?你天天和张涛宿舍那个神经病在一起,你们在谈恋爱是不是?”
“肖晨不是神经病!”刘恋大声说道,“他是天才!”
“我曾经看见他一边走路一边自言自语,这还不是神经病?我就是觉得他脑子有病,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要和一个神经病交往?”
站在一旁的顾唯佳插嘴说:“刘恋和谁交往,找谁做男朋友,都是她自己的事儿。推理研究社当初招我们的时候,可没规定社长可以干预成员的私生活吧?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你喜欢刘恋,所以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吃醋了吧?”
这句话像是丢入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子,让整个教室荡漾起来。
顾唯佳此言一出,杜逸凡的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他正色道:“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刘恋!”
大家没有想到杜逸凡竟然会这么说,如果说之前顾唯佳的话是抛入湖面的石子,那杜逸凡自己的言论则更似一颗重磅炸弹!
就连杜逸凡最好的兄弟倪元龙都瞠目结舌地站在一旁,更别提教室里其他人了。当然,最为惊讶的还是刘恋,她虽然听顾唯佳说过杜逸凡对自己有意思,可没想到杜逸凡竟然会在这里当众表白。
“你……你……”刘恋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在这么多同学面前胡说些什么啊!”
“我喜欢你,并没有胡说。我只希望你别再和那个神经病在一起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照顾你,当着全社同学的面,我可以发誓!”杜逸凡失控般朝刘恋喊道。
推理研究社里那些爱慕杜逸凡的女同学,纷纷向刘恋投去仇恨的目光。如果这种目光是手榴弹的话,那刘恋一定死了不止一百次。可惜目光成不了手榴弹,只能化作泪水,教室里不少女生听见杜逸凡对刘恋的表白,都哭红了眼睛,让人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嫉妒。
“对不起。”
刘恋只说了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将杜逸凡的尊严彻底打碎。刘恋拿起桌上的书包,转身朝门外走去。离开教室后,那声“对不起”似乎还在教室里回旋着,久久不愿散去。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追到你的!”杜逸凡似乎还不肯放弃,要做最后一搏。
顾唯佳也拿起包包,一把揪住张涛的衣领,拖着他离开了教室。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对杜逸凡嘲讽道:“铁杵能磨成针,但木杵只能磨成牙签。材料不对,再努力也没用。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人宣布退社,拜拜!”
余下的同学在低声讨论着什么,杜逸凡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他握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报仇,他记住了“肖晨”这个名字。
殷悦浑身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她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放她鸽子的陆老师和潘老师,最让人生气的是,她们两个竟然还发了一条短消息给她,说什么祝她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她们的爽约要归功于坐在殷悦对面的施文浩。他无耻地用两张演唱会的门票引开了她们,制造了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着一脸淫笑的施文浩,殷悦满脑子想借口溜走。她曾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在职场中就应该像柯南那样,有一种我走到哪儿就让别人死到哪儿的霸气。可殷悦却做不到,她永远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归结原因,还是遗传基因的问题。殷悦的父亲是个老好人,邻居让他帮忙去修马桶他都会立刻去。
“在美国,这种牛扒我吃过很多。这里的味道就明显没有那边的好,问题主要出在这个口感上,殷老师,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在听在听,美国的牛扒好嘛,对不对?”
“嗯,红酒也是。殷老师,你这样拿就不对了。你看,喝红酒的时候,正确的做法是用手指捏住高脚杯的脚而不是用手托着杯子,否则造成酒温的不同会影响酒的协调性,口味也会产生变化的。”
殷悦心想,喝这种劣质红酒还讲究什么。这家西餐厅是施文浩选的,他所谓的有品位真让人怀疑他是否留过洋。
“殷老师平时有什么爱好?”
“爱好……唱歌算一个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唱歌吧,我也很喜欢唱歌,特别是那首姜育恒的《梅花三弄》。”
“算了吧,我喜欢在家里的阳台上,一个人唱。”
“说到家,殷老师的闺房一定很干净吧?真想去看看。”
“谢谢你,别来。我从不整理房间,乱得很,我怕把你吓傻了,以后还怎么跟学生讲美国的事儿啊。”
说完这句冷笑话,殷悦觉得自己都快被冻僵了。
施文浩又喝了几杯,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殷老师,我从进学校第一天,就觉得你和其他女老师不一样!怎么说呢,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优雅,像一只白天鹅降落在学校里。见过你之后我发觉,其他女老师都是母鸡,只有你是天鹅。”
“施老师,你喝多了吧?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顿饭我请。我妈妈刚才打电话,跟我说家里着火了,我必须回家救火呢!”
“救火不急,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救。”施文浩口齿不清地说。
这种语调,这种表情,殷悦马上意识到这家伙已经醉了。
要是不趁现在让他回去,就得送他回去了,于是殷悦对他说,“施老师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哦,单我买了,你待会儿自己坐出租车回家吧,再见。”
殷悦刚想起身,施文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殷悦像触电一般抽回手,差点回敬施文浩一个耳光。
“殷老师,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肯不肯答应和我交往?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别人,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施文浩说话有点大舌头,他面色通红,看上去像是涂了油漆。
殷悦看着他,心想他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真让人吃不消。于是她买了单,搀扶着施文浩走出那家西餐厅。刚出餐厅,施文浩的酒立刻醒了七八分。看他恢复了体力,殷悦也不去扶他,由他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刚到路口的公园处,施文浩突然一把抱住殷悦,并将她按在公园外侧的墙上。
“我一定要得到你。”他双手紧拽住殷悦的双肩,从嘴里喷出的一股酒气让殷悦有些作呕,“殷老师,我一定要得到你……”施文浩借着酒劲,朝殷悦的双唇吻去。
殷悦拼命低下头,尖叫起来,可现在已经是十点多,公园周围并没有人。
施文浩没有吻到殷悦的嘴,便用手去抓殷悦的脸颊,殷悦拼命挥舞着双手,可施文浩毕竟是男性,无论殷悦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施文浩的纠缠。
“殷老师,答应我吧!”
殷悦近乎疯狂起来,她一脚踢在施文浩的下身,然后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朝公园的转角处逃去。施文浩疼得弯下腰,但过了没多久他又站了起来,紧紧尾随着殷悦。
让殷悦绝望的是,那个转角后面,竟然是个死胡同!
当殷悦再次转身的时候,施文浩已经逼近她了。为什么会这样?看着眼睛血红的施文浩,她咬着下嘴唇,蹲下身子,双手环抱着腿,闭起了眼睛。
“住手!”
此时,有个男人走了进来,殷悦听到了他和施文浩厮打在了一起,她缓慢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不行,还是睁不开。
她想起了自己去洗手间后喝过的那杯红酒。
——我喝的那杯红酒……难道说……
殷悦深知以自己的酒量不会那么轻易醉倒,可为什么会突然头昏眼花?
醉醺醺的施文浩被那个男人一拳撂倒在地上,然后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他是谁?
应该是一个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殷悦用手扶着墙壁,吃力地站起了身子。
那个人朝殷悦伸出了手,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可又想不起来。不行,她的头开始痛了,像是要裂开一般。
——你到底是谁?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那个身穿白衣的影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殷悦终于坚持不住了,她扑到那人的怀里,闻到了对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不过才哭了一会儿,她就感觉到头很沉,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她想吐,可还没张开嘴,便昏了过去。
谢力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刚满二十岁的他目前在和平饭店的厨房做配菜工作,相对和他一起从中专毕业的同学来说,这份工作的待遇还算不错。
这天,谢力下班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他忙冲进浴室里打开莲蓬头冲了凉,然后迅速钻进房间锁上了房门。门外响起母亲的责骂声,可谢力却顾不上理睬,因为他现在必须去做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
他悄悄地拉起房间里的窗帘,然后拿出望远镜,窥视着对面公寓的情景。
虽然窗户外下着雨,但要看清对面大楼的情况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他不知自己为何对窥视别人的隐私如此感兴趣。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面楼903室的窗户,不一会儿,一位身材婀娜的少女慢慢走进房间,打开了房间的灯,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出现了!
他在心中呐喊,同时屏住了呼吸。
谢力注意这个女孩很久了。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去年的十二月份。他百无聊赖地拿着手中新买来的望远镜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小心瞥到了她。窗外天寒地冻,而她却穿着一件性感的米黄色小背心,正在练瑜伽。看着她曼妙的身姿,谢力浑身不住战栗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公寓的那个女孩。
从此以后,谢力几乎每天都会观察这个女孩,看她练瑜伽或者看她在跑步机上跑步的样子。
虽然谢力的相貌并不算差,可就是交不到女朋友,这让谢力非常郁闷。他在朋友面前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却很想找个女友来陪伴自己,毕竟看着别人出双入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现在每天晚上可以观察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对爱情的需求就没那么迫切了。
就在窥视女孩的时候,谢力看见了住在女孩隔壁的那个男人。他很讨厌这个男人,经常带不同的女孩回家过夜,私生活似乎很放荡。看样子他也没什么钱,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投怀送抱呢……谢力想不通,他认为,就是因为世界上这种人太多了,导致自己找不到女朋友。
那个男人似乎在打电话,然后走进了房间。可没过多久,他又退出房间,回到阳台上。他进房间的那一刹那,房间里的灯灭了,仿佛房里躲藏着什么人,可谢力看不清楚。他只看到那个
男人一步一步退到阳台,手里还握着手机,像是在和谁通话。即使距离那么遥远,可谢力还是看见那个男人浑身颤抖,终于,他忍不住大喊一声,背朝地地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啊——”
谢力手中的望远镜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门外又传来了母亲的责备,可他没时间理会她,也来不及捡起地上的望远镜,便拿起手边的电话,用不住发抖的手指拨通了110。
这几天钟旭没来找肖晨,可能是工作比较忙的关系。离约定破案的日子还有四天,肖晨已经了解了一些线索,可还没有锁定凶手。如果这次食言,就会失去钟旭对自己的信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四天内破案。
这天正是刘恋的生日。
对于肖晨,可以说这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买什么礼物给对方他完全没有概念。最后还是张涛主动请缨,说陪他一起去买。
他们两个在商场里从中午逛到下午三点,张涛实在吃不消了,抱怨道:“肖晨,你说我们两个像神经病似的在商场转了那么多圈,你怎么还不知道买什么好啊?”
“我要是知道买什么好,找你来干吗?”
“那你也得自己拿个主意吧?我让你送套房子给她,你送不送?我只是来帮你参考的,不可能我来拍板买什么吧?又不是我付钱。”
“刚才问你这个好还是那个好,你说不知道。每次问你两样东西哪样比较好,你都说不知道。”
“别什么都问我,我又不是百度。这样吧,我们再去前面逛逛,兴许能看到合适的东西,走吧。”
“咦?肖晨,你脸上怎么有淤青?”
“昨天不小心撞的,没事。”
“哦,肖晨,你对刘恋有没有感觉,是不是喜欢人家?”
肖晨摇摇头,说:“我只把刘恋当普通同学而已。”张涛不信,说:“你把她当同学还参加她生日聚会啊?我怎么看其他人请你,你都不去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肖晨被他烦得不行,说:“你怎么想随便你,你说是就是吧,别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张涛大喜,说:“你不否认就是默认,这个劲爆消息一定要告诉刘恋,她一定会欣然答应你的追求的。”肖晨懒得理他,没有搭腔。
他们走进一家银楼,柜台前,肖晨被一条项链吸引住了。
那是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很小的爱心。售货小姐见他们,立刻招呼说这条项链是他们这里卖得最好的,问肖晨是送女朋友还是送普通朋友。张涛知道,这一般都是销售人员的圈套,你要是说送女朋友,她们立刻会说这个合适,如果你说送普通朋友,她们会说这送朋友比较合适。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肖晨竟然毫不犹豫地说是送女朋友。果然,售货小姐直夸肖晨有眼光,说这项链代表天长地久,两个人永远不分离。
肖晨问:“这条项链多少钱?”售货小姐笑容可掬地告诉他:“今天我们店里搞活动,可以打折,算下来不贵,三千多吧。”
张涛被吓得不轻,说:“你泡妞也太下血本了吧?我们毕竟是学生,送那么贵的东西不合适啊!”肖晨没有理睬他,继续对售货小姐说:“你再帮我挑一条项链吧,是送朋友的那种,最好代表友谊的。”售货小姐立刻给他推荐了一条紫水晶项链,比之前肖晨看中的那条还贵几百块。
显然肖晨对第二条项链没什么兴趣,看也不看就说这两条都要了。
结账完毕,肖晨和张涛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去刘恋订餐的饭店。
刘恋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南国订了一个包间,除了肖晨、张涛和顾唯佳,又叫了几个平常比较要好的舍友一起来庆祝生日。刘恋一见到肖晨,就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谁打架了。肖晨忙摇手,说昨天晚上回宿舍晚了,路灯太暗,不小心摔了一跤。刘恋叮嘱他以后要小心。肖晨点点头。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倒也融洽。
不说话的只有肖晨一个人,他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大家说笑,偶尔也陪着笑几声,算是对主人的尊敬。
就在这个时候,张涛突然起哄,说:“刘恋,肖晨今天可给你买了件好东西,为了买这件东西我可是陪他走断了腿呢,可见他对你还是很用心的啊。”刘恋红着脸问他是什么。张涛立刻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看得顾唯佳直拉他耳朵,说他讨厌。
“肖晨,你快拿出来吧,你看刘恋最期待的还是你的礼物啊!”顾唯佳说。
“哦。”
肖晨拉开书包拉链,里面有两个红色的礼物盒。右边一盒是那条他非常喜欢的爱心项链,他看了看,拿起左边的小盒子,然后放下书包。
“祝你生日快乐。”
他把礼物盒递给刘恋,然后看着她打开。
“哇,真漂亮!”大家纷纷惊叫起来。
那是一条闪耀着光芒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紫色的水晶。不过让肖晨没有想到的是,在紫水晶的上面竟然还刻有“ILOVEYOU”。他心里暗暗着急,希望刘恋没有看到那行小字,他恨不得立刻去投诉那个售货小姐,自己明明让她挑送朋友的礼物,怎么会有那么一行英文字母,要是刘恋误会该怎么办?
让肖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刘恋突然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样子看上去特别欣喜,泪水立刻湿润了眼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条项链,激动得心情难以平静。过了许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对肖晨说了句“谢谢”。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人家戴上啊!”一旁的顾唯佳催促道。
“哦,哦。”肖晨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自己的双手仿佛不能控制,而是根据顾唯佳的指示从盒子里拿出项链,给刘恋戴上。
刘恋抚摸着紫水晶,激动得说不出话。
“你看肖晨对刘恋多好,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顾唯佳故意大声说给刘恋听,弄得张涛一脸尴尬。
比张涛更尴尬的,是肖晨。
肖晨明白,刘恋肯定误会他了,但现在解释清楚的话,是不是太杀风景了?会不会伤害到刘恋?许多问题让他考虑不过来。以前纵然面对再困难的数学题目,肖晨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苦恼。
最后,他还是选择沉默,没有把事情解释清楚。
吃完饭,张涛提议去唱歌,并说自己在中午就订好了包间。
他们一行人步行来到歌城,只用了十分钟。等轮流一圈下来,只有肖晨没有唱过歌。
“我真的不会唱歌,我五音不全。”肖晨有些狼狈地推辞道。
刘恋见肖晨被众人逼成这样,替他说道:“你们别为难他了,看来肖晨真的不会唱。”
张涛一脸坏笑,说:“哟,还没开始恋爱,就护着他啦?以后怎么办?”
“谁说没开始恋爱,没看见肖晨都替刘恋戴上项链了吗?”坐在刘恋身边的胖女生起哄道。
她这么一说,包间里的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只有肖晨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刘恋无奈道:“好啦好啦,你们别再嘲笑我了。既然肖晨不愿唱歌,我们来玩点别的什么游戏吧,大家说怎么样?”
“好啊,玩什么呢?国王游戏?我们让肖晨亲你一下,怎么样?”
“这个主意好!”众人附和道。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再欺负我,我就不开心啦!”刘恋嗔怪道。
最后还是张涛出了个主意,他提议道:“我们大家来做个心理测试吧?”
“什么测试?”
“这也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最新的心理变态测试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到“心理变态”这四个字,刘恋哆嗦了一下,说:“都晚上了,还说这么恐怖的东西,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张涛说:“怕什么,只是玩玩而已嘛。”
“那……好吧。”
“好,那么我开始说了啊。有一个刚退伍的老兵,一天夜里起床上厕所时,发现妻子没有睡在身边,而枕头掉在木头地板上。然后他很疑惑地走进厕所,发现马桶上有一件绿色衣服,当场就被吓死了,请问为什么?”
顾唯佳摇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逻辑也没有。是不是做不出这题目的,就是正常人了?”
张涛回答说:“是啊,这下你放心了吧?这道题目是测试心理变态的,你们之中是不是已经有人知道答案了?可别装傻。”然后他转头把目光投向肖晨,笑着说:“肖晨,这么多人里就你最‘变态’,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道题目的答案,为了装正常才故意不说的吧?”
肖晨低下头,有几分犹豫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对不对,都是一些凭空想象的东西。”
“你真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唯佳咂舌道。
“这个老兵可能患有梦游症,在服役期间,由于他的梦游症,他用枕头把他的战友给闷死了。当他清醒过来后,发觉自己失手杀死了战友,惊恐万分,于是他把战友的尸体拖进厕所,进行肢解,完成后将尸块放入马桶冲下去,处理完尸体后就只剩下绿色的军装了。老兵走进厕所看见绿色的衣服放在马桶上,就以为自己杀死了妻子和孩子,于是被吓死了。实际上,那天晚上他老伴一边上厕所一边给他们的儿子做绿色的军装,后来把衣服落在厕所里了。那天老兵下床没看见老伴,可能是老伴在沙发上睡着了。”
肖晨话音刚落,张涛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道:“祝贺你,你已经通过世界变态组织认证,成为名副其实的变态了!”
“别闹。”肖晨一巴掌拍下他的手。
顾唯佳阴阴地问:“梦游中真的可能实施杀人吗?那也太可怕了吧!”
肖晨解释说:“在梦游时,梦游症患者处于深度睡眠中。一般人在深度睡眠时很难被唤醒,但梦游症患者对刺激却十分敏感,有时只需微弱的噪声,或者体内的一点不适就足以扰乱他们的睡眠,使他们的大脑处于‘部分苏醒’的特殊状态。简而言之就是大脑中控制肌肉以及运动的专区开始像在清醒时一样工作,而大脑其他的部分仍在沉睡。”
“这个我知道,在探索发现频道看过。”张涛插话道。
顾唯佳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打断肖晨的话。
而肖晨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个老兵在梦游中肢解尸体,在现实中可能吗?科学证明,有些人比常人更易被梦游控制,他们的梦持续时间更长,有些时候甚至长达一个小时。在这种情况下,梦游者可能会进行更加复杂的活动。我曾在一些杂志上看过有半夜背书包去上学的孩子,熟睡中给自己烤面包的人,还有驾驶车辆开出去很远却依旧睡梦不醒的家伙等。梦游经常发生在病人非常熟悉的场所或路程中。也就是说,行动计划早已记录在他们的脑海中,这就是他们能在黑暗中绕过大部分障碍物的原因。”
刘恋惊呼道:“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大脑沉睡了,四肢还可以运动,这真让人难以相信!”
肖晨点点头,继续解释说:“事实上,对于这些习惯性行为,梦游症患者的大脑已进行了‘自动化’处理,把全部执行环节储存在了分管行为的大脑区域中。如果说老兵在睡梦中大脑‘自动化’地启动,那么说明老兵杀死战友并肢解其尸体这一行为并不是第一次,甚至可能已经经过几十次演练,那么他就有可能是一个恐怖的连环杀人狂。”
刘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叫:“肖晨你懂得真多,太厉害了!从一道题目就能推理出那个老兵是连环杀人狂。”
张涛说:“他就是这副样子,什么梦游症啊,宗教仪式啊,总之我们觉得恐怖的,他都喜欢。”
周围同学起哄,问张涛还有没有类似的题目,再说说看。
张涛见大家对自己的题目这么感兴趣,喜形于色,接着出题道:“第二道可能难一点,你们仔细听好。有一名保险推销员下班之后去商场买礼品,因为马上要过圣诞节了。他最终买的是一个刻有月亮图案的纯银挂件。走出商场后,他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路边哭泣,就过去看怎么回事,突然发现那个小姑娘胸前有一串钥匙。第二天,警方发现小姑娘全身赤裸地死在街边,请问为什么?”
大家纷纷发表看法,有的说推销员可能觉得小姑娘的钥匙更好看一些,所以杀了她抢去钥匙;有人说推销员是看中小女孩的衣服,所以将她衣服抢去了。但无论哪种答案,张涛都只是摇头,说不对。
无奈,众人只得把目光投向肖晨。
肖晨想了一下,然后说:“那个保险推销员可能是想向小女孩的父母推销保险业务,所以当他看见坐在路边哭泣的小女孩时,顿起杀意。他脱光小女孩的衣服,是为了让现场看上去更像谋杀,而不是意外。他取走了小女孩身上所
有的东西,当然也包括钥匙,那么小女孩的父母就会知道钥匙落入凶手之手,排除了意外丢失的可能性。他们就会很恐惧,因为凶手很可能利用钥匙潜入他们家里继续杀人。保险员此时就可以说服他们买保险了。”
刘恋说:“杀一个人,就为了让对方买保险……难以想象……”
张涛接着说:“变态的人的想法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在我们眼里看上去不正常的事情,在他们的眼中就显得极为正常。”
随后,大家又开始说其他话题。刘恋坐在肖晨的身边,不知道该和他聊点什么。还是肖晨先开的口,问她是不是退出推理研究社了。刘恋说:“那个地方已经变味了,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推理迷聚会讨论阅读心得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杜逸凡私人俱乐部,所以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肖晨有点窘,因为他从张涛口中得知,刘恋是为了自己才和杜逸凡闹翻的,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肖晨还是觉得,有必要对刘恋解释清楚,他永远会把她当朋友,但不是女朋友。他鼓足了勇气,开口说:“关于这条项链,实际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肖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竟然是钟旭打来的电话。他对刘恋说了声“不好意思”,起身走出包间,接起了电话。
刚接通,就听见钟旭在电话另一边对着他吼:“肖晨,你快点过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