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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老子成年了

四楼的灯倏地亮起,在这样的光芒下,于清的心下一松。她刚想继续往上走,却在抬眼的那一瞬,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通往五楼的楼梯中间,背影高而瘦削。

他身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但还是可以看出他那双腿,如同竹竿那般细长。灯光一亮,他便抬脚继续往上走,走动时,裤子仿佛空荡荡的,在这样的氛围下,增添了一丝诡异而怂人的感觉。

于清的呼吸一滞,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步伐,缓缓的转头看向于清,他的刘海很长,遮住了双眼,令人看不真切。此时他背对着五楼的灯,因为阴影看不清他的上半部分的脸。

于清只能看到,他那微微勾起的嘴唇,苍白而又阴森。

但这个笑容让她倏地松了口气,随即涌来的便是剧烈的不耐,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指焦虑的捏在一团,烦躁的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眼前的男人缓缓的往下走,随着他的步伐,四楼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似乎觉得额前的发十分遮挡自己的视线,男人将刘海向后一捋,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苍白的几乎病态。

“我来找阿时。”男人走到于清前的那层台阶上,微微弯腰将脸凑近她,面对着她的脸说话,“清清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于清这才发现,他似乎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眼里布满了艳红的血丝,嘴唇干燥的脱皮,给人一种一推就倒的感觉。

听到他前面那句话,她一愣,眉头紧皱了起来,“向景时住这里?”

男人点了点头,又走下一个台阶,刚想摸摸她的脸,就被她猛地拍掉,“别碰我。”

提起向景时,于清眼中的不耐更甚,她侧身从男人旁边的空位向上走去,男人转头,听着她清婉悦耳的声音传来,“梁彻,不要再来了。”

梁彻的眼里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他站在原地,盯着于清的背影,唇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如果我不呢?”

这话让于清的步伐稍微一顿,很快又再度抬脚向上走去,直到走到五楼的楼梯间,于清才转过身,看着他,语气认真,像是命令,又像是恳求。

“不管是来找谁,你都不要再来了。”

*

于清打开门,看着空荡荡却亮着灯的客厅,原本紧绷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走到餐桌前拿了个杯子,扫了一眼水壶里满当当的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直接倒满,然后一口气灌入口中。

随后,她走到茶几旁,背对着沙发向后倒了下去,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灯,眼神慢慢的变得空洞,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当中。

十六岁丧父,母亲在半年内改嫁。

那时候,于清甚至还没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度过,但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因为痛的人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同样失去了相伴了十多年的丈夫。

因此,于清只有在母亲第一次提起继父的时候发了火。从此以后,她为了顾虑母亲的情绪,每次都装作一副无所谓了的样子。

可,她的母亲,却说了那样一句话。

——让我考虑一下。

想起这个,于清的眼眶渐渐湿润,还未等她再陷入其中,她便听到了门锁被钥匙拧开的声音。一瞬间,所有的悲痛与委屈都在此刻一挥而散。

于清猛地坐了起来,一着急连拖鞋都忘了穿,直接赤脚往门的方向跑去,笑容满面,扑入了刚走进房子里的温梓新的怀里。

温梓新拉开门,刚想回头把门关上,怀里突然多了个人,他下意识的搂住,嘴唇忍不住上扬,随后用空着的手握着门把将门轻轻关上。

他低下头,嘴唇贴近她的耳廓,轻声道:“要抱抱吗?”

于清顿时松开了搂住他的腰的手,不自然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随后拿过他手中的袋子,指了指沙发,对他说道:“我去做菜,你去那看电视。”

温梓新抿着唇将袋子拿了回来,低头看她,“我去做,你去看电视。”

闻言,于清好奇的问道:“你会做饭?”

这话让温梓新顿了顿,似乎……真的不会。

但他可以变出来!于清想吃什么菜他都能变出来!

看到他的反应,于清嫌弃的把他扯到厨房,然后把他手中的袋子放到台子上,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两个茄子,一颗娃娃菜,六个鸡翅膀,还有一个水瓜。

于清想了想,两个人吃应该够了。她回头看向温梓新,眼角弯弯,似乎十分高兴,“你买的东西都是我爱吃的啊!看来我们两个口味差不多!”

温梓新走过来站在她的旁边,眼底温暖柔和,低低的应了一声。

两人挤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厨房里一起做菜。

于清在电饭锅的内胆里装了些米,然后递给温梓新,嘱咐道:“把里面的米洗一下,洗三次,直接用水洗就好,不用加洗洁精什么的,把水倒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别把米都倒出来了。”

温梓新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后于清便拿起水瓜开始削皮,她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把水瓜的皮都削干净了,一副十分娴熟的样子,完成后她又从袋子里把茄子拿了出来。

余光看到于清的这个举动,温梓新不禁皱起了眉头,完全没了洗米的心情,他一把握住于清拿着刀的手,坚定的说道:“我来削吧。”

于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没事,我熟练的很,不会弄到手的。”

但温梓新还是摇了摇头,重复道:“我来吧。”

看到他这副模样,于清也不再拒绝,她很犹豫的把刀柄放入温梓新的手中,走到水池前,又有些不放心的对他说:“你慢慢削,不要弄到手了。”

温梓新认真的应了一声,便缓缓的把削皮刀的刀锋往茄子上划动,虽然他的动作很慢,但是还是因为自己的不注意把食指划出了一道伤口。

旁边的于清虽然洗着米,但是还是有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温梓新的身上,就算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于清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

她立刻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着,声音像是冒了火,完全没有半分压抑,“我说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你觉得受伤很好玩是吗?你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在清水的冲洗下,隔着因为手的阻挡向两侧不断流动着的水,于清看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温梓新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于清突然呆呆的抬头看向温梓新,似乎是陷入震惊中无法挣脱开来,良久后,她才轻轻的问道:“你怎么回事?”

因为她一直在关注温梓新的伤口,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抓住他的手的时候,温梓新的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眼里透出一股焦虑,想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却没那个勇气。

温梓新低头看她,把焦灼的眼神掩去,坚定的说道:“你看错了,我没有受伤。”

他的这句话让于清缓缓的把手收了回来,像是不认识他了那般,眼里带了一丝警惕,向后退了几步。她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几个字:“我绝对没有看错。”

看到她的这个反应,温梓新的眼眶渐渐红了,他自动自发的往远离于清的方向走了几步,哑着嗓子说道:“你不要怕我。”

你为什么要怕我?

自始自终,从头到尾,伤害你的念头,就连一次我都没有想过。你到底……为什么要怕我?

两人之间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随后,温梓新的指尖渐渐凝了光。

于清的眼眶也红了,一瞬间就将刚才的气势全数收回,她慢慢的走回温梓新的面前,哽咽道:“我没有怕你,但你为什么要骗我?”

温梓新抚上于清的脸,眼眶湿漉漉的,衬得那双眼睛越发的清澈明亮。他笑了笑,这次的笑容却不如往常的动人心魂,而是黯淡的几乎快消失了那般。

“所有的回忆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这一刻,于清完全忽视了他手上的光芒,怔怔的看着他,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破茧而出,可下一刻,温梓新便将指尖放在她的额头上。

他依然笑着,一行泪却慢慢的流淌了下来。

“把我受伤和受伤之后的事情,都忘了吧。”

半晌后,于清终于清醒过来了,她疑惑的皱了皱眉,重新转身面向水池。她依然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用余光盯着温梓新削皮的动作,看到他动作虽然不娴熟,但削完一个都没有受伤,她便放下心来。

于清哼着歌,愉快的走到一旁把内胆放入电饭锅里。

却没注意到,温梓新那双依然湿润着的眼,模糊了他整个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