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即将在伦敦着陆的飞机的尾灯,这让我想起我刚回到伦敦的时候。当飞机引擎已经发动,机身开始一点点地离开地面时,我觉得有点紧张,我发现哪里都不是我的归属。现在瑞秋已经走了,我想我接下来的一生都注定要孤独终老,居无定所。
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我的出租车还有十分钟才到。离开之前我检查了所有的东西,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落下什么东西的。尽管最后一刻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事情。想要住到别的地方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这周最后的整个上午我都站在美国大使馆里。
“这是调查的最后一项。”他们这样说道,意思是他们同意我去到美国的土地上。
我本想赶快去搭我昨晚订的飞机,但是摆在我面前最大的障碍就是我应该怎样处理哈利给我的那些信息。当然,事后想来,我可以说我根本就没有必要为此而犹豫。用他的话来说,我要么就选择去告发他们,要么就原谅他们。
即使最后我们在湖边说着永别的时候,我知道,我坐火车回到牛津,迟早都会去警察局,所以我昨天就去了,但是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
一开始,我觉得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这些在脑子理出一个顺序,然后我才能讲给别人听。如果我要给别人讲的话,我真的不确定我应该怎样来叙述才好。想好解决方案之前我都不愿意说。然后我决定要毫无保留地,要不然就尽可能地全盘托出,原封不动地讲。我把我的精力放在描述上,尽可能地先屏蔽自己对这件事的感觉,我决定把它们当作我需要整理成论文的素材一样来看待。然后,照着我工作的方式,事情慢慢地开始成形,就像描绘一幅碳素素描一样,线条非常清晰,仿佛是非人类的手画出来的一样。
尽管我做了很多努力,我也很坚持,但是在我的印象中,这个故事还是有空白的地方,所以我自己重现了这个故事很多次。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而且还有些我还应看到的事情我却没有看到。然后,到了某一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用我现在所了解到的信息我根本不会有什么进展,虽然已经不缺少联系了。我把故事拆开来,又尽可能地换着方法把它们放回到一起,但我还是觉得除了已经写下的这个结局以外,真的没什么希望能得到另一个结局了。
我很小心地对待哈利告诉我的这一切。回到牛津后的几个晚上,我都是坐在瑞秋的桌子上,用图、表、时间线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打开那个警察寄回给我的箱子,瑞秋原来的东西都在里面,我又再次检查了一遍这些东西,以防万一有些和哈利讲的不一样的东西。
前天我躺下重新拼凑这个故事时,我心中一直都想要抹去的一个想法是,哈利自己是不是也与瑞秋的死有关呢?我一直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做这一切,但无论我怎么看,都无法看到。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当一个人毫不在意,心思完全放在了其他事情上面的时候,问题的答案却在同一时间水落石出了。这时,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方形变成了圆形,或者是一个气球突然就松了线,飞向了无尽的空中。
不管怎样,当我站在阳台上等着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发现了这么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在我面前的这些材料再加上我的聪明才智而得来的,也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吸收材料然后分析材料的能力,而是因为理查德。因为昨天早上我醒来无意间收到的一封理查德邮件的缘故,他还完全不知道这个邮件的重要性,就脱口说出而已。
一收到那个故事,感觉自己又重生了一般,于是离开自己的公寓,坐上去牛津的火车,带着我自己写下的关于哈利说的整个故事,还有那些我准备的表格、图纸、时间线等资料,还有那盒装满瑞秋东西的箱子。
我想把这些全部都交给警察,让他们有些头绪,能够今天就开始好好调查。
因为可能告诉他们整件事情会花去很长的时间,说不定我午夜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也没有很急匆匆地赶。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一切最后都交给别人时,我却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理查德在他写给我的邮件中说,他有些事想要告诉我,但之前一直都忘记提起了。语言如此简洁,可以感觉得到他是在按下发送键的最后一秒才想起这个事情,然后写下来的,所以也意味着我不得不跟他谈一次,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跟我说了,我认为他想要跟我说的事情。
我所有的猜想,哈利说的那个故事,还有他陈述的一些猜想,让我不得不在定罪和宽恕中选择一方。但是理查德给我确认的事情,意味着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关于哈利在瑞秋死的那晚的角色,关于是否要相信哈利给我讲述的这一切,我始终都持保留意见,最好还是把他的想法就当作是我俩之间的秘密,这样应该会比较公正一些。我想能够找到一个失踪的人如安东尼的可能性如此小,而且每年轨道上运送这么多的人,让我们觉得哈利说安东尼的名字总会出现在曼彻斯特报纸偶尔的悼文上的理论还是挺有道理的。
我想哈利也会为他的学员记录上一笔吧,他的妈妈会过来哀悼,我也会写封信给东京的艾薇,告诉她这件事,可能就是这样了。
又或者,如果事情没有如此电视剧般的剧情,那如何找到安东尼还真是个问题。因为这些故事曝光了,之后会有些什么样的调查,而且如果这都是些无谓的努力的话,会再次让人心灵受伤和不安的。我想哈利留给我的这个选择怎么看都无法再完整了。
最后,对于我是否应该相信哈利这个问题让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我想还是把他的故事说出来吧。我很确定他一定没有在瑞秋的谋杀案中有所作为。但是根据他描述的场景,仍然还有几个问题有待解答,而且有可能还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
我很清楚他的本性是善良的,而且我肯定会说他除了好就只剩好了,真的是这样的。
如果哈利因为作伪证而被定罪的话,那一定是太过于关心瑞秋而影响到了他人的生命,所以已经忽略了自己的动机,实在是太想要解决这个事情了。他真不是个会对他人造成伤害的人,至少绝对不会故意去那样做。所以我想一切说他可能与瑞秋的死有关的话,肯定都是在撒谎,也有可能他会被说成是幕后操纵者,那些人只是不知道他处理问题的方法罢了。
我是在听完他的全部道歉后,在回到伦敦的路上有了这种感觉。
我想那也是他希望我能感觉到的,还有让我理解为什么他要用那种方式告诉我整个事情。
总之,我愿意这样来总结这个事情。也许还会有些其他的角度看待他所做的这一切,哈利给我展示的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男人只想要去寻找解决方案,我想这些话他肯定也给自己说过。我不是心理医生,但是前天我正在想哈利试图证明他所描述的一切都可能是错误的判断时用的方法时,我记起在两三年前的一份报纸上我见过,是一个心理学家写的关于一个实验的文章。有个被催眠的男人被送进了一间满是椅子的房间,被告知说房间是空的,要他从一个角落移到另一个角落,于是人们就看到他自己在椅子中选出了一条路线来。
当问到他为什么会走这条路线而不直走时,他的解释也是五花八门的:他看到了墙上有一幅很好看的画;他被外面的噪音所影响了。无论是什么,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椅子的存在,他才要小心地选出一条路来。
我不责怪哈利给了我一个解释他篡改真相的理由,他和我一样,都是人类。很有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他来说写下自己的故事来让自己忍受自己,也不是很平常的事情。看待哈利这么做的另外一个方法就是,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出于好心,出于一个人类应有的公正心,或者是想要解决问题的心情。
想起他在河岸时给瑞秋说话的方式,还有他所说的逼迫瑞秋同意他的计划,说不定他这么做都是出于愤怒,出于嫉妒,出于罪恶感。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就给安东尼道歉说,他要瑞秋来代替他做这一切了。这样和我见面可以让他对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不能挽回的事情感到舒服一些,就像罪犯认罪一般,因为自己是本能地做,却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用这种方法,其实自己还是有罪的,并不比那些人好:错误是因为疏忽而引起的,但并不会因为疏忽就不会被问责。
我还不知道哈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对自己搬去纽约一点儿都没有后悔的情绪,这大概也意味着其实对于再也见不到他,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但说起他把瑞秋的安全当儿戏这件事情,我想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然后便是艾薇了,即使我去警察局的话,对她来说也完全不会有被定罪的危险,尽管之前哈利的推测中把她当作了同谋。我并没有告诉哈利我和她之间在上个星期的对话,我想自己也没有必要这样做,现在我也认为不告诉哈利是对的。
当我眼她谈话的时候,我发现她要被定罪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我之前用短消息给远在东京的她发邮件说,我已经回到牛津了,但是我还有一些没有解答的问题,这些问题跟她在那个夏季在阿什莫尔博物馆的募集活动有关。
然后她才打电话给我,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直接说那个周五晚上,她带着我的衣服行李来我监狱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瑞秋被杀的那天,她在做些什么。她说哈利没有说出事情的原因,而且哈利他也不知道。艾薇说真不明白为什么我必须要知道,但如果我真的很想知道的话,那她也可以说。那天晚上,她是参加了早就安排好的募集活动,但只有开始的二十分钟在场。之后,她遇到了她的一个学生,因为那个学生现在在银行系统混出了名堂,所以就一起聊天去了。
后来,那个学生还飞到了日本过了一个周末,回到牛津后,就捐了一大笔钱给博物馆。因为很合得来,所以他俩并没有在晚会上聊天,而是直接去了他的酒店,一起度过了那晚。如果他要接受警察的调查,也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因为有酒店员工作证,他有不在场证明会很快就出来的。
我问,那留言呢?她真的收到了哈利给的留言吗?就是哈利在晚饭前带到她办公室的那张留言。她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看到安东尼和瑞秋相约在午夜的湖边见面呢?她回答说没有,她没有看到留言,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事。当哈利后来跟她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想是不是留言放错地方了,要不就是清洁工发现在地板上,以为是垃圾清扫走了。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哈利就是在编故事。
她继续说自己对整件事情都很生气,她在晚饭前几乎都没有去过办公室,她怀疑哈利做了这件事情。之前是因为从安东尼那儿得到了她所能得到的,才满足他那些幼稚的要求。而瑞秋是如此自私,她想他们应该自己处理。
“但为什么呢?”
我问她。为什么她不告诉警察这一切,关于安东尼和瑞秋,还有哈利的这个计划呢?她怎么可以撒手不管,感觉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呢?那个时候她可能就已经知道一定是安东尼干的了?她打断了我,说,不是这样简单的,真的不是这样简单的。
突然尖锐的声音没有了,艾薇用非常镇定,又感觉有些累的声音解释说,当她能够说出这个事情时,她自己也开始恐慌了。她只想到了自己,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直到她来到监狱,看到我坐在她对面的床上,就像是一个小男孩,这时她才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她应该告诉警察这一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哈利告诉了她这个计划的所有细节,还说安东尼瞒了她很多事情。但当她自己进行了梳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还原了,已经不能说出真相来了。总之瑞秋死了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每当她想到自己要给出另外一份证词,要从事实的角度出发说出真相的时候,她看到的都是因为这样做,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安东尼更能够编造故事诓住她,而这就是她的症结所在。当然,她也怀疑过安东尼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但是即使她知道想要回到他们俩以前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简直就是愚蠢到了极点,但也从没想过他会是如此危险的一个人,甚至是如此暴力的一个人。
当我听到她说这一切时,我还真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安东尼在纪念活动上所做的事情。关于他伪造唐雷的签名,关于他强暴茜茜的事情,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说,想看看艾薇还有些什么想要为自己辩解的,看是否她其实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她与安东尼有过一段如此长的关系,他们关系这么亲密,居然安东尼也没有告诉她,而且也没被她的甜言蜜语迷惑。另外,这个也和哈利所描述的一致,哈利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的。我终于看到了一个跟艾薇一样自私的人,居然被忽
略了。最后,很明显,她说自己真的不知道,于是我说自己也不知道,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说出这件事情。
不管怎样,艾薇最后都知道了,她自己对安东尼的判断是多么的失误。她明白安东尼说出自从他被牛津开除后,是被她控制和干涉生活这句话有多么容易。
她想:对于安东尼来说,与其说是自己杀了瑞秋,还不如说是因为受了她的控制。所以她害怕了,警察来询问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真相。
不能说这样她心里就很舒坦了!
其实根据她自己说的,她一点都不快乐,她有的时候会怀疑自己的决定,还曾想能不能够再回去,说出真相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是试图想要镇压住自己的恐慌。但那时,东京的工作机会出现了。
她给我讲了一些瑞秋的妈妈去世了的那个暑假的事情,验尸报告上并没有说她是在牛津街的那天下午自杀的,但是她一直都认为她是自杀的。当她读到那封瑞秋妈妈留下的信,要艾薇帮助照顾瑞秋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是退出牛津刚刚给她颁发的初级研究奖学金资助,先把自己的事业放至少一两年,等到瑞秋定下来,等到她们的关系稳定下来。所以从没想过自己会生孩子的人,突然有一天成了一个八岁大孤儿的妈妈。瑞秋妈妈就这样走了,放弃这一切,没有想到对她来说,建立起母女关系有多么困难,而且当时她自己也是孩子。
“当安东尼在六月的某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他哭得非常厉害,说自己被开除了。当他告诉我瑞秋在牛津的那个暑假做了些什么,说她有多么放任自己的时候,想到她那样,而我之前为她做了那么多的牺牲,我真的很生气,亚历克斯,我毫不掩饰。”
这还没有算上瑞秋对安东尼和茜茜做出的事情,她就那样走开,留着他们两个在那里挣扎,而且第一个想起要写那些威胁信的人其实是她。这时东京的工作机会又出现了,因为瑞秋做的这些事情,让她觉得再也没有理由让瑞秋阻挡自己的事业了,于是她便给了自己一次重新生活的机会,再次决定去东京,让自己的人生尽可能少留些遗憾。
艾薇告诉我这些,我并不惊讶,对她决定不参与哈利在谋杀当晚的计划,对她能够有机会说出真相却没有说的这些行为一点都不惊讶。这些就是我认为她会做的事情。
发现在调查瑞秋的死亡中,她并没有何作为时,我也不惊讶。她的本性里有些阴险,她整个人就透露着一副冷酷的样子,让我本能地就不会愿意相信她。但那次她拿着我的衣服到监狱里来看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脸,那张摘掉了墨镜的脸,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悲伤。但是同时,看她在房间的另一边朝我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满眼都是怀疑,我知道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因为我的悲伤而觉得可怜,甚至能感觉到她很想跟我说她知道失去瑞秋对我意味着什么。
直到我昨天早上读到理查德的邮件,才意识到我没有选择,只能去警察局。其实是瑞秋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我想到如果我去了警察局,对她来说该会是多么大的伤害啊。就算可能性不大,都会因为我去警察局而无限扩大伤害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一切本该是私密的事情却全部公之于众之后所带来的后果。我知道她为自己所维护的尊严都会消失,我确信有很多不像我一样的人,如果知道了发生的这一切,知道了她死背后这一系列的故事,他们一冲动就会完全颠覆原来瑞秋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如果我告诉了他们这一切,我便会毁了瑞秋给世人展现的那个美好的她。
毫无疑问,我对哈利告诉我的这一切,还有瑞秋瞒着我的这一切,都非常震惊,震惊到无法正常说话了。当事情来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各方力量弄得陷入了非常难耐的境界,被艾薇,被哈利,被安东尼弄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充满了罪恶感。但她还很怕我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之后的反应,于是她一直都很怀疑我的爱,不断地问我是否爱她。她一直不给我说,让我觉得很懊恼,其实我知道只要她愿意告诉我,我一定能帮她解决一些问题,为她提供一些保护的。
我还没来得及评判她,我想我也无法评判。因为从哈利的故事中,我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她。如果有什么话要说,那就是我非常确定她有多爱我。我想这比哈利告诉我的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当哈利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不仅感受到了她有多爱我,还感受到了她有多么的紧张。如果我有一刻忘记了这些,我就得再次读一遍艾薇在警局的时候给我的信,来让我回忆起来。
在冬天那次去牛津的时候,我带上了那封信;在哈利讲故事的间歇,我不知道自己读了多少遍那封信。我想那封信也会随着我去纽约,尽管我已经都能够背下那些话了,我想这还是会成为我一辈子珍藏的东西。
“亲爱的艾薇。”她写道。
我头脑里面总是会浮现出她坐在桌边,开始选笔写信的时候,我都在干些什么呢?我是不是当时也在房间里陪着她呢,是不是知道她正在写我,或者说不定当时我就在外面的阳台上,剪一些花花草草准备做晚饭,所以只要当她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我,然后再低头继续写。
在爱情中,有些时候,很想要被需要,感觉连占有都已经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其中一方会觉得无论对方给予多少都无法满足自己想拥有的占有欲。
艾薇,这就是我此刻的感觉,这也是上个星期你问我要嫁给亚历克斯的原因。因为我们已经开始需要对方,我和他,我相信我们会一直都需要彼此的。
我不期待你能理解我,我知道你是一个不关心爱的问题的人,也是一个不相信爱会永恒的人。感觉你就只教会了我这些,其他的我都是从亚历克斯身上学到了,从他展现给我的善良中学到了。而且,也让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再也不是认识他之前的我了,他让我成为了真正的我自己,因为这个,我现在很享受自己拥有的新生活。
亚历克斯非常绅士、温柔、坚强、沉着。他对我来说,无人可替代,他对我的爱是无条件的,从不刁难我,从不怀疑我,感觉他对我做的这一切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可能会想到“奉献”。
我这么说,不是说想要你改变对亚历克斯的看法。我告诉你我和亚历克斯互相爱着对方,仅仅是因为我们两个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想以后都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