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1
星期五清晨
如果你想要我谈谈我的妻子,一开始,我想我会告诉你,我对她的了解也不多。或者至少可以这样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了解。
接着,我会告诉你,用一句话可以总结:我带着相机走进一间暗房,然后带出来的却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女人的照片。
也许正是因为这闪烁其词,似懂非懂的感觉,当别人问起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难回答,不知该从何处谈起。
直到这一刻,她已死了整整半年。那个中秋之夜,月亮升起,照着牛津大学伍斯特学院的花园,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当你顺着花园一直往下走到湖边,会发现一座通往管家花园的桥,我就是在右手边的某个地方发现了她的尸体。这个地方同牛津其他地方一样,美得绝对是个很好的出生地,我想它同样是一个离开世界的好地方。就在这里,她的头被石头不断地敲打,身子从湖中拖上岸,衣裙上沾满了杂草和泥渣,也许她低着头蹲在草地上正回忆着过去,头却被狠狠地撞了六七次,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脸不断贴近这片草地,直到不再挣扎。这傍晚的湿润空气中,一切希冀的事物都已不在。
我想她本不会介意在死去时如此靠近泥土。但如果能选择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另一种方式离开。那片草地非常温润,即便弄脏了她的裙子,也不会令她生厌。她不拘小节,无论自己穿着多么漂亮,也不在意随地而坐,甚至如果她愿意,她绝对会毫不犹豫跪在泥土上。这就是在理查德的婚礼上,我所看到的她,而那时也正是她同意做我妻子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