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肃王妃,我赵琦华要见你!”
那声音清脆如风铃,虽然悦耳好听,但语气里的嚣张,实在让人心里不忿,未及见面,已经厌上三分。
“是……赵将军家的千金?”顾笑颜反应倒快,脸色有些难看地问。
何夫人沉着脸点头。
而如蓝章嬷嬷等人眸色微冷,自家王妃被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女人嚣张地上门挑衅叫嚣,想想都令人生气。
阿难听到她们的话才知道原来是桐城军的统军将领赵耿将军的女儿。
阿难来桐城之前也从秦管家口中了解过这赵将军的生平。听说赵耿出自几百年前显赫的赵氏一族,几百年前赵氏一族一直是大楚王朝的镇国大将军,家世之显赫,显一度被君王忌惮功高镇主,想尽办法捎弱。直至这一百年来,赵氏一族才开始没落的,到了赵耿这一代,赵氏一族只剩下了他与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后来赵耿长大后,为了年幼的妹妹,毅然决然地决定去参加武举殿试,在殿试中被先后钦点为武状元。赵耿没有想过要重振赵氏一族,在先皇有意无意的准许下,自动请旨去驻守边城,成了桐城军的将军,然后直至现在。
赵耿一生驻守在边疆地区保家卫国,从先帝到当今皇上,他渡过了两任皇帝。因他一直忠于大楚,为了大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在这等苦寒之地,先帝感念他的忠心,为了抚慰赵氏一族,下旨将他妹妹嫁于自己的十皇子——也是现在的崇德皇帝。所以,人们所知道的是,当今的皇后便是赵将军的嫡亲妹妹。
而赵将军为人英雄,这一生的子嗣却只有一女儿——赵琦华。这女儿是赵将军的原配夫人所出,在生下赵琦华后,原配夫人便因难产去逝了。赵将军怜惜女儿刚出生便没了母亲,又因他上面已无长辈亲戚,便也不再说娶继室,自个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
赵琦华十岁前,一年有半数的时间在京城,半数的时间在桐城陪父亲,直到她十岁后,才被赵将军接到桐城,一直长到现在十七岁,已是个婷婷玉立的美人儿,只是这年岁也大了,却还未曾议过亲事。这倒不是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事实上京城里早已有许多达官贵人的夫人想将赵家小姐定下给自己的嫡子作媳妇,这样不仅能与皇后攀上关系,也得到一个有军权有背景的岳家。可是赵将军那时以女儿尚年幼,想留她几年为由,一直留到了现在。等他惊觉女儿年纪已大,想给她找个婆家时,突然发现这边疆地区实在不好找,而京城里的皇后娘娘虽然可以帮忙,但他又怕女儿嫁在京城里,被人欺负无人照顾怎么办。
就在这种纠结中,赵琦华的亲事就这么拖下来了。
赵将军虽然是个保家卫国令人敬重的英雄,但所有见识过赵琦华的人都得相信,他养出的女儿却实在是个令人头疼的。这缘由,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火红色骑装,一身张扬气质的少女执着马鞭踢门进来。
那姑娘也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人,眉如远山含黛,盈盈双眸如秋水含情,一身利索的红衣衬得莹润的肌肤越发的粉嫩无瑕。她虽然手中持鞭,但并不霸道,给人的感觉是如火焰般张扬艳丽,旺盛的生命力给这阴霾沉沉的桐城添了一抹生气。
赵琦华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她身后一些仆妇婆子们拦她不住,有几个走得太快,被那少女甩到了身后,且一个不小心,竟然扑倒在地,弄得后头赶来的下人们一个煞车不及,也同样不小心地扑了上去,一个个摔成一团成了叠罗汉。
阿难她们出去时,便看到了门口边五六个丫环婆子摔在一块儿的过程,而那少女明显皱紧了眉头,似乎是看不过眼这些人的笨拙。少女身边跟着个满脸无耐的丫环,对自家主子的行为已经麻木了一般。
看到出来的几人,赵琦华的眼睛往她们身上一溜,直接略过了何夫人、穿着平民衣服的顾笑颜、丫环打扮的如翠如蓝、像个雪团儿一样看不出已嫁为人妇的阿难……然后,就没人了。
赵琦华也是个憨直爽快的,看了一圈没有自己心目中的“肃王妃”人选,便大咧咧地问道:“喂,不是说肃王妃住在这儿么?怎地不见她?难道真的病得起不了床了?”
赵琦华的话无疑又引暴了地雷,听得肃王府里的几个丫环嬷嬷牙痒痒的,很不待见她。这等拉仇恨的功夫,确实也难得的。
何夫人看了眼阿难,她是此间女主人,让客人被人这么骚扰深感抱歉,不由冷下表情,说道:“赵姑娘,你今天又为何而来?肃王妃在此间养病,可不是随便人都能见的。”
赵琦华不喜欢何夫人的语气,有些疑惑地反问道:“褚家姐姐,我几时惹着你了,怎么你每次见面都没给我好脸色?”
你惹我的地方可多了!何夫人在心里暗忖,却也不会笨的将话说出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赵姑娘,哪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大咧咧地提着鞭子闯进别人家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不会啊,他们一见这鞭子就知道是我了,哪里会笑话我?”赵琦华说着,满脸疑惑,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何夫人不想和她在这事纠缠,只想快快送走这很能拉仇恨的姑娘,“赵姑娘,不知你找肃王妃做什么?”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来见识一下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肃王愿意娶的。”
阿难听罢,嘴角一抽,这姑娘真是诚实。
何夫人也有些啼笑皆非,“赵姑娘,你既然想见肃王妃,为何不让人下帖子正式拜访,非要如此动刀动枪的?”何夫人心说如果自己女儿生得这德行,她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赵琦华挠挠头,说了一句让人绝倒的话:“下帖子什么的太麻烦了,这么弯来挠去的,多不方便?我只是来看看她是什么人,又不是来和她喝茶聊天的。还有,谁让那些人拦着我不让我进来,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我没抽她们鞭子都算好了。”
看那姑娘理所当然的表情,众人便知道她的不以为意,也是如此做惯了的。可是,这样做会给别人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想必她从来没有想过吧。
阿难想,这倒是个直爽的姑娘,可这份直爽若是给人带来麻烦,就是惹人厌了。怨不得何夫人不待见她。
“喂,褚家姐姐,到底肃王妃在哪里啊?”
这时,如翠已经从屋子里搬来一张凳子,在众目睽睽,淡定地将它放到阿难身后,扶着她坐下,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看着屋子外头的赵琦华。
阿难抿唇一笑,坐下来笑着说:“赵姑娘,我就是你要找的肃王妃。”
赵琦华原本见一个丫环当着她的面很淡定地搬凳子过来还有些惊讶,等看到那丫环扶着那个长得小巧玲珑的少女坐下时,赵琦华已经瞪起了眼睛,直到听到阿难的话后,她才仔细打量阿难半晌然后诧异地说道:“肃王竟然娶了个未及笄的女人,怎么可能?难道他好的是这口……”
赵琦华一脸被欺骗的表情。
阿难:=__=!你才是未及笄的女人,你全家都是未及笄的女人!
阿难努力让自己不生气,和和气气地问:“赵姑娘,本宫若未及笄,怎么能嫁得了王爷呢?嗯,倒是本宫听说赵将军为了赵姑娘的婚事,可是愁白了头发的。唉,未来桐城之前,本宫也听说皇后娘娘也为这事急得紧呢……”阿难幽幽地叹了口气。
赵琦华原本还没将阿难当回事,可让人这样生生将自己大龄剩女的身份给说出来,真是戳人心肝啊。赵琦华长这么大,都是被人捧着哄着长大的,何曾有人敢对她这么说?当下被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坎里,捏着鞭子的手指着阿难说不出话来。
阿难一脸诚恳地看着她,说道:“赵姑娘不必担心,你生得如此貌美,想必很快就能议上亲事了。这成了亲的女人啊,听说会越来越漂亮呢。”
赵琦华瞪着阿难,半晌,终于忍不住跺着脚,说道:“我、我要去告诉爹爹和肃王你说我嫁不出去!你等着瞧!”
“……”
所有人目送着赵家小姐绝尘而去的身影,纷纷在心里浮现一个疑问:她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真的没有说她嫁不出去啊?难道她的脑子与众不同,会曲解别人的意思?”阿难一脸诧异的表情。
没有人回答阿难的话,所有人都觉得这肃王妃是不是太憨了,这话说得真是太戳人心窝子了。
“还有,她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的?”
同样没人回答,只有如翠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姐,边城地区果然猛女多多,你看,这不就是个例子么?如蓝姐姐,我说得对吧?”
如蓝:=__=!别跟我说,我不认识你这二货……
赵琦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众人都没搞懂她要做什么。何夫人看了看天色,便带着自家小妞妞同阿难告辞离开了。顾笑颜看看没自己的事情,也向阿难告辞,说她回去看书了。
等客人都走了后,清洗干净的两只小狐狸也被送过来了。
两只小狐狸由于出生不久,看起来像小猫咪一般弱弱小小的,身上的毛发还湿着,湿嗒嗒地黏在身上,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萌萌地看着世界,两只白团子一样挤在一起,像是害怕被人伤害一般,仍在瑟瑟发着抖。
阿难以前没有养过小动物,加上现代人的意识里,狐狸什么可是咬人的野兽,也是可以吃的野味,是以才会在见到狐狸时,第一反应是:这是能吃的肉啊!而这会儿,看到两团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狐狸,阿难不由得深深反省自己竟然有这么凶残的想法,怎么可能这么对待可爱的小动物呢?
连如蓝如翠也给两小狐狸萌得忘记它们是狐狸,一人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它们擦干身上的毛。
阿难将两只小狐狸放在温暖的坑上,也不敢怎么用力碰它们,这只摸摸那只按按,喜欢得不得了。而两只小狐狸许是躺在干净温暖的坑上太舒服了,见没有人伤害它们,开始放松下来,趴在坑上互相蹭着头眯着眼睛睡着了。
阿难对两只小狐狸很满意很喜欢,当下便拍板给它们取了名字:大白,小白。
额头有一绺黄毛的是大白,全身都白的是小白。
“小姐,这名字不好,还不如叫小白和小黄。”如翠忙自己也取了两个。
“什么小黄?他们都是白的!”阿难白了一眼没水准的丫环。
如翠砸砸嘴说,“小黄好记啊,我记得小时候村里头的老大爷养一只土狗就是叫小黄,很听话,让它啃骨头它绝对不会啃青菜。咱们也将它们养得像小黄一样,让它们啃青菜绝对不会去啃骨头。”
“喂!”阿难满脸黑线,这只二货难道忘记它们是狐狸了么?竟然想将它们养成吃素的狐狸!
…………
如蓝:=__=!这两只二货,取的名字真是太没水准了!对话也太没营养了!
最后,两只小狐狸的名字还是由阿难定了,大白和小白。
晚上楚霸宁回来的时候,阿难一脸谄媚地挨过去,特殷勤地伺候起王爷的吃喝洗漱,看得楚霸宁大感意外。
因为这丫的谄媚劲儿连如蓝如翠见了都要掩面而去,何况是天天与她同床共枕的王爷。
楚霸宁眼睛一转便知道了怎么回事,眼里滑过笑意,脸上的表情却不变地坐着,由阿难像个小丫环一样围着他团团转,虚寒问暖,让他觉得觉得挺受用的。
于是,龙心大悦的王爷没再追究某人先前还说要将那两只小狐狸做成肉吃掉的事情。等夜深了,王爷抱着终于有点肉肉的小妻子一起倒床上滚起床单,很用力地折腾起某人来,让阿难连赵琦华的事情都没来得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