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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醒来时江辰已经不见了,他留了张字条在床头,让我起来了就回家去。

我找出手机一看,已经11点多,可以吃午饭了,想着早上江辰也没吃多少东西,就想买点东西给他吃了再走。

于是我扒拉了两下头发就出门了,出门刚好又遇到保洁阿姨,我很高兴地上去问她:“阿姨,医院的食堂在哪儿?”

她看着我,然后又看了一下江辰的办公室门,说:“我不知道。”

她的口气很差,仿佛我就是个人渣。

我又说:“您不是在医院工作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食堂在哪儿?”

她用看大便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嫌恶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我被她的坦白震住了,觉得她真是个爱憎分明掏心掏肺实话实说的老实人。

她说完就推着垃圾桶朝前走了,在拐弯前还大声地感叹,“现在的人送礼都送到床上了,真恶心。”

我对着走廊的窗玻璃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是皱了点,头发是乱了点,但也不像是被蹂躏过的呀。我为自己总被误会这事感到悲哀,同时我也为阿姨的人性感到悲哀,她宁愿相信我是神经病或者是被潜规则的,也不愿相信我们只是一对相恋的男女。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长了一张非良家妇女脸,但也更有可能是江辰素来风评太差,使得社会大众对他的作风失去了信心。

为了不再遭遇到像保洁阿姨的冷嘴脸,我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找寻那个食堂的神秘所在。当我在医院游荡时,江辰打电话来了。

他说:“你醒了没?”

我说:“刚醒。”

他说:“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我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吃饭了吗?”

他说:“嗯,跟病人家属在吃。”

我说:“好,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这年头连医生都得陪客户吃饭。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失落,大概是我饿了而他又不邀请我一起蹭饭,所谓上阵父子兵,蹭饭情侣档,他真的很不懂事。

回家我洗了个澡,换了套舒服的衣服坐在床上发呆,这个周末好漫长,细细碎碎的很不真实,我心里一下子涨得满满的,又一下子抽得空空的。

我把腿蜷曲到胸前抱着,这个姿势是为了配合我此时心里的忐忑和患得患失,姿势加上心态,我觉得我真是花瓣一般的少女呀呀。

我拿起电话打给吴柏松,才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证明他很闲。

吴柏松说:“陈小希小朋友,你和你家爱人和好了没?”

我说:“和好了。”

他说:“哎呀呀,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低落呢?

我沉默。

他的口气开始认真:“你不是和他和好了之后,才发现你最爱的其实是我吧?”

我翻了个白眼,“去你的。”

他笑了两声,才淡淡地说:“说吧,怎么了?”

我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以表示我真的很苦恼,然后把我们把我们和好的过程给他如实叙述了一遍,最后问他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种情况很荒谬?”

他问:“怎么就荒谬了?”

我说:“很不严肃啊,哪有莫名其妙分莫名其妙合的,显得我很不矜持。”

他说:“你少来,我还以为江辰一勾勾手指头你就飞扑过去呢。”

……

我又说:“可是他们都说倒追的女孩子会得不到珍惜的,这其实一直是我心里的隐忧。”

他说:“那你找别人去,让别人追你,让别人珍惜你。”

我说:“你火气那么大干嘛啊,就不能好好开导我?你说都三年了,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他说:“好吧,我以为你现在需要当头棒喝,没想到你想要的是知心哥哥。既然这样我就婉转点,你根本就是白痴兼花痴,你一提到江辰就会露出恶心的微笑,一看到江辰两眼就跟苍蝇看到屎一样放光,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你也逃不出江辰的手掌心。”

……你婉转的定义很独特嘛。

我想他说的没错,世界上真的有相生相克的存在,比如说清华大学的克星是芙蓉姐姐,整容行业的克星是凤姐,而我的克星是江辰。呃,这个比喻好像不是很优雅。这么说吧,有的人就是你命中那个劫,你爱也好,恨也罢,都抵不过他一句话。

我说:“那江辰他妈妈不喜欢我,而我爸也不喜欢江辰,我们还是没有未来呀。”

吴柏松说:“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告诉了我一个少男少女的故事,这个故事几乎可以荣登我所听过的荒谬故事第一名。

男孩和女孩相爱,然后他们想结婚,男孩的奶奶不同意,因为女孩生肖属狗,而奶奶小时候被狗咬过,这象征了女孩如果过门了就会冲到奶奶的福气,所以奶奶死活不让两人结婚。你看这个多么荒谬,对我来说属狗顶多就象征了女孩过门了看奶奶不顺眼时有借口咬她而已。后来男孩不忍忤逆奶奶,就离开了,离开前许诺一定会回来娶女孩,多年后男孩回来,女孩成了他爸的情妇,还在狗年替他爸生了一个大胖娃娃,而他爸正在和他妈闹离婚要给这个女孩一个名分,他奶奶被属狗的新孙子气到住院。你看这姑娘的报复方式就不止荒谬了,还挺阴毒的——做不成你的老婆我就做你的妈,嫁不成你的孙子我就嫁你的儿子,你不要一个属狗的孙媳妇,我就给你生一个属狗的孙子。

我听完后惊讶地啊了一声,问他说:“这是你的故事吗?”

他说:“不是。”

我说:“不是那你讲给我听干嘛,难道你要让我去勾引江辰他爸?”

他说:“我就是告诉你这个世界有些人很荒谬,他们喜欢理直气壮地干涉别人的人生,而你完全可以不理他们。比如说这故事里的男孩女孩,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去公证或者相约私奔,再不济点等那老人死就得了,何必毁了彼此和别人的人生。”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江辰私奔?”

他说:“奔什么奔,你那么笨,能奔到哪里去。”

我说:“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就突然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说:“没有吧,这真的是你的故事吧,你怕我知道又何必讲?”

他说:“这真不是我的故事,这是我妈和我大哥的故事。我就是讲一讲我的纠结身世让你心里平衡一下。”

他又成功地让我惊讶地啊了一次。

我们又瞎七瞎八扯了些有的没的,挂了电话之后我突然对我和江辰的未来充满的信心,因为我觉得我属龙,龙这种生物比较神话比较虚幻,不大可能咬过江辰他家里人,所以总不会沦落到跟吴柏松他妈一样地步。

你看我们人总是这样,需要更悲惨的故事来修饰自己的悲惨,用别人的难过来平衡自己的难过,那句很强大的话怎么说来着——当我抱怨自己没有鞋穿的时候,我发现有的人没有脚。我有脚,我还不属狗,我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