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木色的厨房里, 灯光明亮, 边缘一角窗户紧闭,透过去还能看到外面的寒冷。树枝轻晃,忽而有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一颗一颗,很细,几乎察觉不到。
沈温庭抱着怀中身姿纤细的闻意, 低沉的嗓音仿佛是被水润过了一样,带着些许磁性而又温润,“闻意,别勾.引我。”
他不过也是二十六岁,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坚持着老一派的作风, 可是不得不承认,闻意于他,影响力实在是太大。
闻意冲他眨了眨眼睛, 眉眼弯弯的, “亲亲。”
话音刚落,带着茶香的薄唇便印了上来。起初先是冷静的试探,轻轻地贴在她的红唇上, 只是轻轻舔舐。
闻意哼了哼,不屑于他这般的慢动作, 环住了沈温庭精壮的腰身,微微仰头, 咬着他的薄唇。沈温庭吃痛, 趁着这个空档, 闻意挑开他的牙关。她似乎不是很深谙这其中的技巧,只懂得胡乱的扫卷一通。
恶作剧得逞,闻意便打算全身而退,却不知沈温庭早已经被勾起欲.火。不等她退出,已经有了攻势,深深地吻着她。
厨房的门还是半开着的,虽然并不是家中的透明设计,但是只要客厅中的沈万钧和宁婉稍微走过来一些,便能看到拥吻的两人。
闻意到底是胆小,起初缠着要亲亲的是她,现在不肯继续的也是她。
推了推沈温庭的胸口,闻意含糊不清地道,“爸妈在外面。”
“不管。”沙哑到极致的男声传来。
闻意微微怔住,接近着吻又席卷而来。酥酥麻麻的,让她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她极少看见这样疯狂的沈温庭,眼底有着明晃晃的火焰,烧灭了原先的清冷,变得温暖,也变得让她更想靠近。
直到最后,闻意软趴趴地挂在沈温庭身上时,他才得偿所愿地放开闻意。
怀中的女人有些失神了,红唇微润,仔细一看,还带着些许暧昧的痕迹。
沈温庭轻怜地摸了摸闻意的头发,微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下次还敢不敢了?”
“敢!”闻意倔脾气上来了,一晃瞥见沈温庭眼底的暖色,她又有些紧张了。赶紧从沈温庭怀里推开,她干巴巴地站在旁边,摸着小肚子,“我饿了。”
“好,等一会。”怀中猝然没了一个小火炉,略显空荡。也只不过一瞬,沈温庭便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冷静地烧水下面。
“加两个蛋。”闻意凑在沈温庭身边。
说是来打下手的,其实闻意也就是过来看看。煮面条本来就不难,沈温庭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闻意实在是不想出去单独面对沈万钧和宁婉,便只能缠着沈温庭。
“好。”沈温庭打了两个蛋进去,想了想问她,“要吃肉吗?今晚煮了牛肉。”
“我去看看。”闻意去翻了一下冰箱,的确是还有些剩菜。沈家虽然不差钱,但是沈老爷子毕竟是□□那个年代出来的,自小就不允许他们浪费。从作风上看,沈家并不带着豪门家族的铺张浪费,反倒是更为质朴一些。
看到辣子鸡,闻意的眼睛亮了亮,赶忙端了下来。
沈温庭正忙着捞面,抽空看了一眼闻意,目光扫过她面前的那一盘辣子鸡,面色有些不好,“不许吃,换成牛肉。”
“为什么?”闻意许久没吃辣了,这会正馋着。灯笼椒这个狗男人倒是没有给她收起来,可是每天却严格限制她的数量。
沈温庭:“辣的,空腹不宜吃辣。”
“没空腹,我在闻家也吃了些垫肚子。”闻意不满,眼疾手快地把辣子鸡丢进微波炉,再定了时间。扭头看到沈温庭不悦的眼神,她淡定地道,“今天是大年三十。”
新年新气象,所以沈温庭不能对她发火。
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沈温庭不用想便知。把面全部捞出来,沈温庭端着面出去,走到门口还不忘看一眼盯着微波炉的闻意,“出来吃面。”
“噢。”闻意洗了个手,跟在沈温庭的后头走了出去。
客厅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有些距离,可是视线却不阻绝。只要闻意微微偏头,就能看到静默在那里的两人。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比较和睦的相处模式了,都在安安静静地看着春晚,彼此之间没有话题,却也没有吵架。
“叮!”厨房传来声音,闻意赶忙跑进去,拿了几张纸巾垫着边缘,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仔细地看了一眼沈温庭的脸色,见他脸色无常,闻意这才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面条太香,原本是闻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结果客厅两人的目光却是时不时地落了过来,让她颇为有压力。
还有,面前这个像监督者一样的沈温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突然觉得面前的面条不香了,闻意抬起头看沈温庭,“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不饿。”晚饭的时候,沈老爷子说他瘦了,夹了不少吃的给他。这一会,沈温庭不仅不饿,反倒是有些撑。
闻意“噢”了一声,又低头下去。只不过这一次,她吃面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半盘辣子鸡都快消灭得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两块。闻意想了想,夹了一块到沈温庭嘴边,“试试?”
沈温庭迟疑几秒,就着闻意的筷子吃下。顿时一股辣味弥散在唇齿之间。沈温庭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脸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闻意赶忙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这好像不是很辣。”
沈温庭喝了几口温水,这才缓了过来,“嗯,被呛到了。”
闻意:“……”说得我差点信了。
宁婉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眼见闻意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过来一起坐会吧,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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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深,这次要是离婚了,估计以后就很难再见着了。
“听说你毕业后办了个画室,平时工作多不多?”宁婉这一次倒是反常,坐在闻意身边问了很多家长里短的。
闻意皆是一一回答。
电视声夹杂着她们的声音,一晃十二点也到了,新的一年来了。
沈万钧起了身,看向沈温庭,“这几天把协议弄好,年后我们就去办.证。”
“嗯。”沈温庭道,看向一旁吃着草莓的闻意,“走吧,回房洗个热水澡。”
“闻意。”宁婉忽然开口喊了一声闻意,淡淡的目光扫过沈温庭,眼中闪过许多闻意看不懂的莫名情绪,最后只是留下一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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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出来,室内开着暖气。闻意擦着头发朝窗边的沈温庭走去。
她不喜欢敞开窗帘,总觉得自己的**会被看到。可是沈温庭却很喜欢把窗帘敞开,看着外面的景色。
“到你了,快去洗澡。”闻意催促沈温庭。
“等会。”沈温庭长身而立,侧脸线条尤其好看,那张令她垂涎的脸上充斥着冷寂。偶有月光落进来,在他脸上折射出细微的光,衬得他更为冷清。
闻意也不擦头发了,和他一起站在窗边。
窗户之外,是院子。冬天到了许多树上都是光秃秃一片,就连树丛都黯淡了几分。这景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下雪了?”闻意微微有些诧异。
雪花太过细小,落在地面上便没了踪影。隔着一扇窗户,看得也不是太清楚。
“今年下雪有些迟了。”
沈温庭看着底下的荒芜一片,缓缓道,“年里大概会有一场风雪。”
沈温庭今天的情绪实在不算高,除却今天那个疯狂的吻,这个男人便如同一汪死水一般,平静到令人觉得害怕。
雪似乎是停了,闻意又仔细地看了看。确定天空中再没有那细小的雪花,这才收回了视线。
面前的窗子蒙上了一层白雾,遮挡住了外面的景色。闻意用手在上面戳了戳,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伸出手,在上面写着:
沈温温。
沈温庭盯着那三个字,脸色缓了缓,“手不冷?”
“还好。”闻意用手指戳了戳沈温庭的脸,“冰到了吗?”
“嗯。”沈温庭抓住她作乱的手,替她暖了暖,“年后他们会离婚,协议上我需要把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他们。”
百分之十。
闻意想了想,已经算是很多了。她记得沈温庭所持有的股份也不过是百分之三四十。这样一给,很可能他就不是沈氏持有股份最多的人了。
“那我把自己的股份给你。”闻意冲他笑了笑,“我还有百分之九的股份。”
这不说她都忘记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沈老爷子为了庆祝他们婚姻长长久久,特地给闻意百分之九的股份。只不过闻意不会管理财政,每年的钱都是交给沈温庭来管理。
这么说来,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富婆。所以,她这些年为什么要花沈温庭的钱?
大概是……花得舒服?
“我不是心疼那点股份。”沈温庭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只是想告诉你。”
闻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爸妈离婚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温庭沉默了。
外面的月色越发深了,他眼底的光忽明忽灭。过了好一会,闻意才听到他说,“闻意,我不想你对婚姻失望。”
无论是他还是闻意,父母的婚姻都是失败的。虽然沈温庭知道闻意性子开朗,看得通透,可他终究是害怕的。害怕这两段失败的婚姻在闻意心中留下痕迹。
鼻子又有些酸了,闻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老是想哭。吸了吸鼻子,闻意在他脸上亲了亲,看到沈温庭眼底的错楞,她很认真地看着沈温庭,“他们是他们,我们不一样的。”
“沈温庭,我们会一直长长久久的。”
头顶有温水不断地落下,顺势划过沈温庭的脸,胸膛。
等待是极其无望的。方译也曾经问过沈温庭,如果用一辈子都换不来闻意的真心他该怎么办?
他说,一辈子很快的。
可是如今,闻意愿意在他失落的时候陪着他,会对他撒娇,会陪着他长长久久,他却又希望一辈子长一点。这样的闻意,一辈子也不够。
从浴室出来,原本应该入睡的闻意正好对上沈温庭的眼睛,赶紧闭眼睡觉。
沈温庭朝她走过去,目光一扫,窗子上还有淡淡的字迹。
沈温温要天天开心。
像是小孩子一样,沈温庭忽而想起十岁那天,才七八岁的团子蹲在他家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厚厚的雪地里写下了一样的字。
不过几秒,字迹便被白雾给覆盖上。
闻意还在装睡,身侧便凹陷了一块下去。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忽有一道阴影落下。温热的薄唇贴在她的额头,
“闻意,新年快乐。”
辞旧迎新,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过去。新的一年,他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闻意就赖了床。迷糊下楼的时候,沈老爷子他们已经准备吃午饭了。
“小意醒了,来来来,爷爷特地让温庭给你做了麻辣豆腐。”沈老爷子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
闻意笑嘻嘻地凑过去,先是给沈老爷子拜了早年,“爷爷新年好,祝爷爷新的一年幸福安康,长命百岁。”
“好好好。”沈老爷子喜笑颜开,拿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闻意,“也祝我们小意越来越漂亮,早些给爷爷添个孙女。”
“才不要。”闻意故作骄纵地撒娇,“生了女儿,我就不是爷爷最疼爱的了。”
“胡说。”沈老爷子没好气地戳了戳闻意的小脑袋,“你永远都是爷爷最疼爱的那个。”
“嘿嘿,爷爷果然是最疼我的。”闻意捏了捏沈老爷子的肩膀,“爷爷今天要出去?”
穿戴整齐,还是一身唐装,就连头发也难得地梳妆了一下。
“爷爷去看望一个老朋友。许久未见了,是时候该看看了。”
对于他们老人来说,有些朋友,再不见见,可能哪天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那爷爷可得注意保暖。”闻意摸了摸沈老爷子的唐装,“这件不行,太薄了,我让沈温庭给您挑选一件,他可会挑选了。”
时尚审美倒是没有,保暖却是做得一流。就连丑不拉几的秋裤都被他翻出来硬是喊她套上。
“外套已经给爷爷准备好了,你安分一点,坐下吃饭。”沈温庭道,朝她伸出手,“过来。”
闻意乖乖地过去,凑到他跟前,一双眸子俏皮地眨了眨,“沈温庭,我红包呢?”